赵断话语抬手之际,周身的寒气暴涨。
瞬息间,漫天白雾突现,朝着妄生、张非相和府炎三人席卷而来。
“师尊小心!”
妄生尚未来得及将张非相揽入怀中,张非相的一侧手臂已硬生生挨了一击。
分明是无形的雾气,落在身上却似冰雹砸落,分不清是刺骨的冷,还是钻心的痛。
“唔……”张非相顿感呼吸滞涩,连忙抬手捂住脖颈,脸颊憋得通红。
“师尊!”
妄生见状,心中一惊,掌心立马腾起一团绿焰附着到二人身上。
那绿焰与逼近的白雾对峙,“滋啦”作响,勉强在身前撑起一片没有寒气的区域。
“赵断,你疯了!”妄生一手护住张非相,半侧身子厉声呵斥,“你敢动他?”
“比起师弟你干的那些事儿,我这算得了什么?”赵断故作茫然,语气带着挑衅,“哦~难道师尊已没了灵力?这样一来,你我动手,岂不是轻易就会伤了他?”
妄生恶狠狠瞪着他,心中虽然愤怒,但却觉得他说得在理。
若跟他打起来,自己就顾及不到师尊了。
况且他是什么德性自己一清二楚,他是真的会乘其不备下死手。
无论我,还是师尊。
而且更恐怖的是,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白雾中蕴含的力量远比上次与他交手时更强。
若他真的毫无保留用大雾境对付自己,自己是真的难以全身而退。
府炎手捂胸口,爬到妄生绿焰范围内寻得喘息,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白雾,眼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毕竟他曾亲身体验过这大雾的可怕,知道一旦被卷入其中,不仅灵力会被彻底压制,连神魂都可能被雾气同化。
甚至被吸收。
“如何?你能……对付得了吗?”府炎喘着粗气,抬头看向妄生,咬了咬牙道,“我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你……要是真能救我出去,我府炎答应……任你驱使百年……”
妄生不语,不为所动,也不曾看他,只是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张非相捂着被冻伤的手臂,只觉浑身发颤,寒意迟迟不散。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这么难对付?为何连妄生那种喜欢放大话的中二性子都沉默了?
难道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师尊。”
妄生突然轻唤一声。
张非相轻声应道:“说。”
“若我死了,师尊会为我哭一次吗?”妄生将目光落回张非相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
张非相闻言一顿,反问:“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说什么?”
妄生手抚过张非相面前的碎发,长叹一口气:“算了,没什么,即使灰飞烟灭,我相信我也会再次找到您,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是您了……”
他在说什么鬼话?
“妄生!你……”
张非相刚开口,突觉身子腾空,被青藤包裹着向远处飞去。
府炎也一同被卷走,落地后亦是一愣,冲着妄生大喊:“喂!你!”
“我留了火种在你体内,护他,哪怕只是片刻。”妄生说呗,转身,火随之沸腾,渐渐向赵断逼近。
府炎听闻此话,落地便挡在张非相身前,伸出手掌,果然,熟悉的黑焰跳动在掌心。
那火被雾吹不散,却十分微弱。
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哎呀,真是感人。”赵断悠哉悠哉退后半步避开那火光,对妄生伸出手,“你如此,就不怕那个地鬼对师尊下手吗?”
妄生警告言:“他身上有弱水,而他,是见素,且看你,敢不敢动手!”
对!弱水!我有弱水!弱水或许管用!
张非相想着,顶着寒风,连忙运转体内灵力。
眼见着掌心慢慢泛起一层温润的水光,只叹可惜,大雾强悍,他的弱水尚未完全展开,便被白雾中的寒气冻得微微凝滞。
救命,见素,你这时候能不能给点力啊!
赵断负手而立,看着妄生难受支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师弟,你以为凭这点火苗,就能挡住我的大雾境?先解决你,剩下两个就好办了!”
说罢,他猛地抬手,漫天白雾顷刻间朝着妄生猛冲过去。
妄生咬紧牙关,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尽数注入掌心的黑焰中,一挥手,一道火墙幻化而出,试图阻拦白雾的侵袭。
然而,当白雾与火墙碰撞,那能焚毁万物的黑焰,却在白雾的包裹下,迅速黯淡下去,势头萎靡。
怎么可能……
妄生目眦欲裂,此刻,他清晰到不能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黑焰之间的联系正在被不断切断,体内的灵力也在飞速流失。
这雾气蕴含的同化之力,几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只是这么简单一招,火墙便彻底熄灭,只剩下几缕黑色的灰烬在白雾中飘散。
失去了火墙的阻拦,白雾瞬间将妄生笼罩。
如此温柔,却带来了致命一击。
“妄生!”张非相一声急切地呼唤。
一口鲜血随着这一高呼猛地喷出,妄生捂着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早说过,如今你我相差得太多了。”赵断迈开步子,一步步向妄生走去,随后抬脚,一脚将他踹在薄霜覆盖的地面之上,“毕竟你不像是操作人蛊的凶手,哎呀呀,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杀你,若你交出须弥,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妄生撑着地面嗤笑一声:“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那当然,不然我费尽心思将你们引来,还费了我那么大功夫将你困在这雾中干什么?”赵断微微弯腰,压低声音言,“说实话,谁不想追求这天下第一?妄生,之前的你不是也是吗?狂妄自大的结果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你说怪谁呢?”
“这第一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赵断,别做梦了!”
“我做何梦与你何干,妄生,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赵断说着,加重脚下的力道,恶狠狠道,“我最讨厌你跟奚自含这种,仗着有几分天赋就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好在你叛逃了,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替师尊,送你上路。”
“啊!”妄生没能控制住一声喊出,身上的灵力也控制不住地向他身上流去。
还真是恶心人的招数。
“住手!”
这时远处的张非相终于凝出了一滴弱水,颤颤巍巍起身,对着赵断道:“你你你……放开他!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赵断一挑眉,直接被逗得笑出声:“师尊,你这副模样倒是少见,难怪妄生将你藏得那么严实,不过实在是抱歉,作为弟子,我真算不得听话的那一种。”
“恕难……从命?”
“我没说我是你师尊,你也犯不着听我话,但你脚下那是我的徒弟,我作为师父的断然没有一直看着他被欺辱的道理。”
张非相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大喊,“你不是要须弥吗?你松开,那什么……我跟他说,大不了我们给你,君子动口别动手啊!”
谁料妄生一怔,突然脑抽,冲着赵断大喊:“想要须弥?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
赵断:“呵。”
府炎:“啧。”
张非相:“?”
天杀的,这谁能管得了他?
我求求你了大哥,可快闭嘴吧!这时候这种热血发言就没必要了吧!
我这是在救你啊!怎么那么不识抬举?那破石头就那么重要?不知道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吗?不知道有句话叫东山再起吗?
不过这话一出,倒是让赵断放松警惕了片刻。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妄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他不顾身上剧痛,指尖飞快掐出水珠,水中还包着点点焰火,猛地向赵断攻去。
只要他敢打破,黑焰便能瞬间舔舐他全身,那时寻间隙才能将他撂倒。
可惜的是,妄生高估了自己的境界,也低估了如今赵断的境界。
焚魂都对抗不了的瀚海,更何况是汇川?
那水珠稳稳停在了赵断面前。
什么?
妄生不可思议看去,此举动却彻底激怒了赵断。
“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这大雾境?妄生,你以为你重新有引水诀这件事,我没有一点防备的吗?”
赵断冷声开口,脚下力道再次加重,同时抬手一掌,毫不留情拍在妄生后心。
“噗——”
妄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浑身灵力瞬间溃散,悬空的水珠也落下,砸在地上,消失殆尽。
他只觉得身后乃至后脑一阵钝痛,此后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妄生!”
意识消散前,他隐约听到张非相急促地呼喊。
师尊……对不……
渐渐地,终是没了动静。
赵断收回手,看着晕死过去的妄生,冷声道:“不自量力。”
“妄生!”
听到呼唤,赵断随即转头,看向脸色煞白面露惊恐的张非相,玩味开口:“师尊,现在没人碍事了,你可否能乖乖听弟子的话呢?”
“你……”张非相刚想抬脚要过去查看情况,怎知胳膊被人一把拽住。
府炎望着地上没了知觉的妄生,警惕拉着张非相,不停后退:“硬碰硬赢不了,别再激怒……”
“放开他!”
还未等府炎说完,张非相猛地抬手,将手中那滴弱水甩出。
赵断见此,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抬掌便要将其拍散。
可手掌触及水珠的瞬间,他脸色骤变。
那平平无奇的水滴,为何穿透力竟如此强悍?
这不可能!
赵断惊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滴弱水确确实实穿过大雾,甚至径直穿过自己的掌心,擦着自己的发丝落向身后。
手中鲜血砸向地面,“啪嗒”一声,雾,散了。
望向周身,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这一击若不偏,必让他头部受击,当场殒命。
趁赵断失神之际,张非相来不及惊叹自己如何做到的,一个冲步上前,将妄生护在身后,颤抖声音道:“够了,停手吧!看看你身后的云归,你身为云归掌门,此刻是凭私仇意气用事的时候吗?妄生根本不是凶手,你这般行事,与强盗何异!”
赵断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张非相护他的模样,不屑笑了一声:“师尊您说我是强盗?那您又知他瞒着你做了多少强盗事?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护着那个畜生!为什么?”
“因为他叫我师尊!”张非相亦高声反驳,“他认我,亦护我!”
赵断毫不留情击破张非相的执念:“他怕的是见素,认的是见素,护的也只有见素!你又敢笃定,自己真的是见素吗?”
“我叫你师尊,只不过也是因为你可能是见素而已。”
“你既认得这弱水,便该知晓,我就是见素!”张非相突然变脸,脸上浮现出几分阴翳,语气却异常平静,字字带着压迫感,“你不是见素的弟子吗?如今见了我,为何不跪?当年,我便是这般教你们的?”
赵断脸色立马扭曲,看了看手掌上的窟窿,又望向面前被那冷包裹着的熟悉的脸,不确定开口:“师……尊?”
“赵断!跪下!”
妄生:我败了?我不是……攻吗?
张非相:这果然是个基佬文,以后我当攻吧小废物……等等不对,我不当我不能当[裂开]
妄生:也不是不行[可怜]
张非相:滚滚滚滚啊[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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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重伤昏迷威压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