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周,直到5月12日后续事件才处理完毕。
今川朝想,这件举国关注的大事件大概平息了不少。
12日下午,公安向疗养院发送通知,表明本部将在13日上午10:00准时接离寄存在院方的人。
简单的不得了。
至于来接他的人是谁——那不重要,可私心上,垃圾堆里找金币的话,今川朝又很希望是那个在京都带他离开的人。
不过大概要让他失望了,来人必定不会是那位先生的。
“我叫入江叶,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对方出示公安证件与指令书后便向负责人自我介绍,“请将今川先生带出来吧。”
“请稍等。”负责人点了点头,被指示者则到了后厅。
一会儿,今川朝出来了,确实不是那位先生。
这人和对方一点都不像,虽然他没见过,也不能自诩了解,但从一些只言片语中也听得出来一些东西,对方年轻,但身份不低,甚至是极有威望的,这在日本的官僚文化中可算不上寻常。
如果他多听听广播与收音机,大概便会知晓对方是谁了,这可惜他也只是个老古董。
来者也是个年轻人,头发是深红的,他面目很放松,看起来活泼的不得了。
自我介绍完了,入江叶见今川朝的目光落在了他头发上,笑了笑解释到:“我奶奶是荷兰人。”
今川朝了然,回应了一句。
“我叫今川朝,初次见面。之后叫我今川就可以了。”
不过日本的公安体系还允许混血考吗?
“好的,今川君。”入江叶回答,“请问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没有。”
“那么,我们走吧。”
穿过前院、大门,正如来时一般,只不过那时他在沉眠中,如今却是醒来了。
仿佛回头看,依旧有人在五楼阳台上用温柔的目光看他,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得了,瞬息间便成了泡影。
且祝你一切皆好。
…………………………
车子开得太稳当,让他忍不住想要犯困。
入江叶在他旁边坐着,见状说:“如果困了,请安心睡吧,不会出现差错的。”
今川朝点了点头,想:还能有什么差错?总不会有谁拿着枪来来劫车。
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才腹诽了一句“乌鸦嘴”,果然就是乌鸦嘴,比女人的第六感还灵验,而且不吉利。
他由衷的希望入江叶和自己未来都不要再开口说话了,是真晦气。
至于坐在自己身边的公安先生,他隔着窗击杀了持枪者,虽然今川朝也不理解为什么现在的技术能差劲到连防弹玻璃都生产不出来。
歹徒的子弹还嵌在他的下肋骨间,万幸没有直接射传他的肺,驾驶座上的司机先生被入江叶一枪解决了,死前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好疼。今川朝想,怎么这么疼。
公安将司机的尸体踢下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从他一系列行为里,今川朝甚至觉得这个红毛比歹徒还要歹徒。
你们不会在玩儿什么黑吃黑play吧?
“别紧张,今川君。”入江叶似乎是看出了今川朝在想什么,解释到:“我有申请了击毙权,而且那个司机已经被人掉包了,他和劫匪是一伙的。”
他又说:放心,今川君,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您睡一觉吧,我车技很好的,到医院前您一定还活着。
今川朝的心是放不了一点了,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晕了过去。
那前一秒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
一个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个,则是“疼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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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是我能控制的吗?明明是信息部的问题,行动部可不要背这口黑锅。”
“否则呢,反正他们左右都是死,死是在我手上和自己人手里有什么区别呢?而且他们威胁到了今川的人身安全,我击毙他们是合理的行为,并且我有被赋予击毙权。”
“国安委的老头儿早该换人了……抨击也无所谓,你在顾虑什么,先生?真是麻烦,不理解你的关注点到底是什么。”
浅浅的意识里,有人嗤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你醒了吗?今川君。”
今川朝努力想睁开眼却失败了,只好动了动手指以表回应。
“医生说您差点小命不保,让您卧床静养,这几天我一直在这儿,希望您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今川朝只想让这个乌鸦快把嘴闭上。
“实在是非常抱歉,让您做了诱饵,没有提前告知您是我们的失误。”他的话说的格外真心实意,但话头一转,又道,“但相信今川先生这样的人必定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呵呵。
今川朝内心冷笑:我要告到中央。
“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在腹诽我,实际上我刚刚已经被我的上司教训过了。”入江叶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上司一定会给我定罪的,推移扯皮,罔顾人伦,不遵守指令…我甚至都能想到他会这样说。”
“之后还会被‘休假’一段时间——这也是变相的停职观察了,让我这种热爱工作的人被停职,实在是太不人性了。”
入江叶痛斥公安体系的黑暗和万恶的上司,但不过片刻,他又平静下来,笑着说:“不过,今川君,您应该是见过我上司的。”
——哦?
“那也是我哥哥,入江晴警视,当初就是他到京都将您带回东京的。”
——是吗。
今川朝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没有等来警视先生,却等来了警视的弟弟。
但如果有旁人在此,肯定会告诉他当初没有睁眼是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只要是见过入江晴和入江叶的,就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无外乎,他们实在是太像了,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如果仅从外表上看,或许与他们相处了许多年的人都无法分清楚二者。
一样的红头发,一样的深棕色眼睛,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可惜呀,可惜你没睁开眼。
但除去一切,今川朝却只想说一句,入江晴先生真是年少有为,是如此年轻的警视啊。
可惜啊,偏偏在这个时候。
“您现在睁不开眼,或许是麻醉残留的作用,请不要担心。”入江叶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们公安是很有人道主义的,不会对伤员做什么的。”
至少要等您的伤势好了再说。
这也是公安对他擅自行动大发雷霆的原因之一吧,可他们又为什么非要在意那几天呢?
他很聪明,莞尔,一想便通了,心里笑一句“原来如此”。
可又不理解为什么东京愿意接手京都的烂摊子,对于辛苦得来的“鹿”高层真的会甘心送予别人吗?
恐怕他们哪怕让这只鹿老死在自家院子里,皮毛都腐烂了也不会分享给别人的。
为他人作嫁衣裳太愚蠢了,能在本土的波云诡谲中活这么久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所以说有时候又不那么聪慧,至少与他哥哥是没法儿比的。
——据说如果不是因为资历的问题,入江晴估计已经升到警视正了,谁不得夸上一句前途无量?
今川朝一点不急,对于入江叶的话,他坚信最多信半分,现在太闲了,麻醉的药效还没过,他看不到东西,只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着其他的。
什么都有,这时今川才发现自己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这算得上是他看的那些小说里的主角线了,注定是与普通人的日常脱轨的,但他也说不定——或许频繁发生的不确定事件也算得上是一种日常的一种表现形式?
如果他真的是一部小说的主角的话,他一定会痛斥这个作者的庸俗。
悲惨身世(误)、美丽的容颜(他认为这个可以有,毕竟美丽无罪)、奇怪的自身特性以及仿佛无穷无尽的仇家与敌人……他想告诉作者,一个人物是不该有这么多设定的。
毕竟无陀之手却有其心者不在少数。
而主角与读者们却已厌倦这俗套的一切了。
…………………………
果然如入江叶所说,在医院的这几天里,确实没有公安的人来打扰他这个病患。
今川朝对此必定是乐意的,连着看天天呆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入江先生都顺心了不少。
但美好的时光必然是不能长久的,在第三天或者第四天,他收到了出院通知。
这是入江叶送达的,至于去哪里现在也不是清楚。经历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与他接触的人员都重新审查了一遍,至少不能让上次那样的事件发生。
先不说自己内部的损失,就是对外界的解释、安抚民心的说辞,也足够那些人们头疼了。
开玩笑,堂堂公安,不要面子的吗?
托入江叶的福,这次没发生什么意外。
出院,上车,行路,一直到国安大楼都顺利的不得了。
从进了电梯,只剩下入江叶一人在今川朝身边,他心想,或许要去做些不那么平常的事情,反正总不会是只去报个道、登个记。
果然也多发验证了他的猜测。
他们转了三次电梯,直到登上最后一架标志「特殊专列」的电梯后,入江叶按下了数字,随着电梯缓慢的上升,今川朝想,他们快要到尽头了,虽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数字是不闪烁的,只有上行的箭头滑动着,像是都市怪谈里那班通向不存在的楼层的电梯。
可这恐惧说也是多余了,出了电梯门,明亮的道过与其他并无不同,正常极了。
向前走,有悬于空中的走廊,是链接两边大楼的。
围墙上支起了透明的玻璃板,一眼看去,群云连成珠状,一滚滚,盘在天上,在明艳的日光与蔚蓝的天空的耀映下,美丽的好像是一幅画。
进了另一座大楼,长廊的灯或许到了夜里才会开,白天没入幽深处也会昏暗。
廊道的墙上开着小小的菱形窗,玻璃是淡然无色的,但有些凹凸和几何纹。在无光的地带倒没什么,可一有了光,光则被玻璃折射,在室内打出各色模样,这是今川朝从前的日子里未曾见过的,也多有稀奇。
“ 这是设计师仿照法国巴黎圣母院花窗呈现做出的效果#10。”如江叶见这个冷面少年终于露出了些不一样的表情,解释到。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曾一度怀疑这个孩子有面部神经麻痹综合症。
“很漂亮。”今川朝由衷夸赞。
入江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二创物品既然都如此美丽,那巴黎圣母院不更是美不胜收。今川朝想,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阳光下的巴黎圣母院。
入江叶却想着,这玻璃像是今川朝的眼睛。
那双棕玻璃一样的眼,周遭所有的颜色都在其中呈现,仿佛可以装下世间万物。
路上遇到了几个文官,入江叶不愿意搭理,今川朝也仗着自己不认识而无所顾忌。
难得遇到没有礼貌的后生,还一次性两个。
那些文官估计这么想。
到某个房间前,今川朝感觉入江叶稍稍停顿了一下,虽说很细微,但还是被他注意到了。在他余光里,入江叶甚至还看了一眼那扇门。
偏偏就是这种被灌输了“平常”概念的事物,那必定是不凡了。
瞬息间他想了很多。
下一秒,步伐停止了,今川朝看了眼门旁的黄铜牌,上面写着“消毒室”。
入江叶叩响了门。
#10:此处建筑想表达的是由阳光通过特殊的玻璃折射所呈现的彩色效果,巴黎圣母院玫瑰窗本质上是玻璃彩绘,二者仅呈现效果有一定相似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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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