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袅目光闪躲地低下头,脸颊处不可抑制地迅速变红。
随即,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
是那种,略带些轻蔑的笑,好像是在嘲笑她是胆小鬼,又或许是嘲笑她别的什么。
不是她敏感,只是在陆修慈面前,不可避免地去想很多东西。
他这个人,是很难让人喜欢或者爱上的。
因为小乞丐的喜欢对于国王来说,是廉价而无用的东西。
偶尔会因为他的外在,让她产生心动的错觉,但那也不过是视觉动物的天性,跟喜欢和爱慕是毫无关系的。
她推开他愈加靠近的身体,走到洗手池旁边,重新细致地洗着手。
为了不让陆修慈看自己的笑话,温袅低下头用冷水冲洗着发烫的脸,试图降低温度平复心情。
脸颊由刚开始的红润,变成了浅浅淡淡的粉色。
陆修慈是那种好看而自知的人。
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哪些地方可以吸引人,尤其是对于温袅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女孩子。
看别人腹肌都会脸红心跳……
在海边把她捡回家的那天晚上,他身体的每一处都露得恰到好处。
比视频上的擦边博主多了几分冰冷,又比无趣的人夫添了几分风情。
那晚的一切,除了他生病昏倒,其他都是特意给她看的。
她却以为是他不小心露出来,几次目光的接触中,要么低着头克制不看,要么是慌张地转过头,生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像她这样的老实人,还真是有意思。
陆修慈跟在温袅身后,看着她走路都飘忽的背影,在心里暗暗笑她。
有种把老实人迷得晕晕乎乎,对方仍强装镇定的感觉。
她至少喜欢他的脸和身材,这是陆修慈给自己的些许安慰。
程立收到了一个接收即焚的视频,他匆忙地从自己所在的舱里走出来,想拿给陆修慈看。
刚好温袅从他身旁经过,她的步子因为知道陆修慈在身后而走得不太稳,紧张过度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程立跟温袅撞到了一起,他手里的平板飞了出去。
温袅担心赔钱,她不顾身上的伤,竭力去空中接住,抱着平板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刚想看平板有没有被自己摔坏,却不小心看到了上面发过来的视频。
血腥、黑暗。
平板从她的手里瞬时飞了出去。
陆修慈倒不是很在意一个平板,他俯下身想抱她起来,却在触碰到她肩膀之际,见她像只小猪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去了角落里。
满目惊恐地看着他。
陆修慈和程立对视了一眼,程立小声地凑到陆修慈耳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推开。
“她可以听,你照常说。”
程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别看这时候总裁装的这么大度,到时候他真讲了,他又不高兴。
程立不断地使眼色,这个事情不能当着温袅的面讲。
现在她已经很害怕他了。
真要是知道他怎么整那些陆家搞事的人,以后可能连手都不愿意让他碰。
那欲求不满的陆修慈,就只会整天折腾下面的人干活。
程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没日没夜,没有双休,没有女朋友的未来。
陆修慈见他不讲,也不再理会他,他走向背靠着舱壁,瑟瑟发抖的温袅。
哪料温袅突然捂住耳朵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不要讲,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你,等飞机一落地,我们就分开,再也要不见面。”
陆修慈想说些什么,却被温袅哆哆嗦嗦地抢先道:“这、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请你不要再逼我。”
她难以消化那些视频中的画面。
每一幕都让她恶心想吐,那些非人的折磨……
她觉得眼前的陆修慈可怕至极,简直不像一个人,他是魔鬼中的魔鬼。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强留着她**,一边发号施令做那种事的?
温袅无法想象,像陆修慈这样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唯一清楚的是,感情对他而言,微乎其微。
自己不过是他闲暇时刻的调剂品,作用可能还没有他疲倦时的一杯小甜酒来得大。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也会被他那样对待。
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陆修慈看到温袅此刻慌乱无助的场景,就是不用程立说,也猜到了七八分。
那些东西,的确不该给她看到。
不过,看到了就看到了,陆修慈从不后悔,也没想过否认与自己有关。
只是,哄女孩子他不怎么在行。
程立正苦恼于视频消失的时候,突然接收到了陆修慈的目光。
他愣住了。
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总裁亲自去解释吗?为什么要这样看他?
一副只要他不去,下一秒就要被扔下飞机的既视感。
程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温袅面前,扶着飞机座椅跪了下来。
温袅被程立吓得紧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其实,还有半句——不要打我,放我离开,我什么都不会说。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讲了。
不过,就算她什么都不讲,程立也已然知道了自己在总裁夫人这里的印象。
她好像把他当成那种善后的人了。
温袅对自己的印象不好,程立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她与他接触不多,不了解他也正常。
可是,将他认为是善后者的前提是,她认定总裁狠得下心处理掉她。
这让程立感到很荒谬。
以他对她这段时间的关注来看,总裁是世界上最珍惜总裁夫人的人。
就算她偶然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他也只会将她关在与世隔绝的地方,绝不会对她做出丝毫伤害之事。
大概是夫人太没有安全感了,居然会这样想总裁。
弄得他自己也是一副恶人形象。
程立很轻地拍了拍温袅的肩,温袅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努力地往墙角里钻。
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额头紧贴着膝盖,整个人是蜷缩起来的。
他回过头看了看陆修慈,总裁的脸色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透着渗人的阴沉和一点点难以觉察的心疼。
如果是不了解陆修慈的人,是看不出他的心疼的。
但程立跟随他久了,所以多少能看出来一些。
可这已经是这么多年来,极为难得的情绪外露了。
如果不是身边都是总裁信任的人,可能他此刻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吧。
程立收回轻拍温袅的手,不管她听不听,都按事实讲给她听。
“这是陆家的几个亲戚。他们很早就在国外惹了不该惹的人,只不过之前有老家主庇护着,后来总裁成了陆家的家主后,也没有收回这份庇护。只是,这次总裁的事故并不是意外,这些人只不过是最低层次的交待者,他们后面还有——”
程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温袅忽然停止那些不自觉地轻颤,整个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埋头蜷缩太久,导致缺失了氧气,还是被吓晕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究竟能听进去多少。
程立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地对陆修慈劝道:“总裁,以后夫人会明白的。”
可陆修慈忽地冷笑了一声:“她不会。”
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必须受到惩罚。
温袅的心太软,软得一塌糊涂,就算受了什么伤害,也不会忍心对别人同等对待。
陆修慈冰冷的手穿过她脆弱的颈,缓慢沉稳地摸向她的后肩时,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滑腻,是她缝合的伤口处渗出来的鲜血。
程立也发现了。
他忽然觉得,总裁夫人可能是疼晕的。
好能忍啊,流了那么多血,居然一声不吭。
看来她真的很害怕他们,害怕到连疼痛都不愿意倾诉。
L国,深夜。
陆修慈的飞机落在他的专属机场后,海外的陆家分支立即派了人来接。
他们是在飞机落地前帮小时,才得知家主归来的消息。
本来以为没了陆修慈,换了新的替代品上去,各家所拿到的利益可以重新分配。
结果……在陆修慈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不只是在L国的陆家人,分布在其他国家的陆家人也心凉了。
可心凉之后,就是更为猛烈地反扑。
既然陆修慈已经归来,那就势必不会放过他们或多或少的参与者。
包括两边都不想得罪的中立人员。
如果没有足够狠戾的手段,是无法继续执掌整个陆家的。
几乎可以预料到陆修慈的后续动作,绝非是撤销对几个小虾米的庇护那么简单。
在机场中等待的陆家人,面上越是和煦,心里就越是狰狞。
飞机的舱门打开,陆家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凑在阶梯底层等待。
结果,只有程立一个人拎着公文包下来。
程立面对这些虚伪至极的陆家人,虽然是个外来人士,可有了陆修慈的支持,可谓是根本不惧。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语气中是说不出的亲切和喜悦:“总裁让我告诉大家,他因为前不久的事故,需要时间休整状态,所以就先不见陆家的亲戚了,目前已经抵至私人住所,辛苦大家久等了,请各位原路返还,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