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 第14章 最好的2018

回到502还不到四点，唐乐换好衣服后，拿出一块热乎乎的红薯给李然，“你去休息吧，我来做。”

李然接过红薯，一边剥皮一边说，“什么意思，我什么也不干？”

唐乐穿上围裙，把红薯放到餐桌一旁，“你下午休息吧，好不容易不用上班。”唐乐之前也打过工，明白每天上班的疲惫。

“好甜~”李然咬了一大口红薯，摇摇头，“光吃不干可不行，而且只要不上班，干什么不是休息。”

她抬起头看天花板，认真地说：“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从和馅到包饺子，我都不会。但我应该能帮你洗洗菜剁剁肉什么的。”

“那好吧。”

半小时后，李然看着那个小机器，唐乐正在向她讲解如何使用，“看，先把刀片放进去，把肉放进去，然后盖盖子，之后打开开关就好了。拿的时候也是先把刀片拿出来，要小心刀片，不要伤到哦。”

“简单。”李然拍拍手，“我会了。”

“好。”唐乐和李然交换位置，一人处理肉，一人准备菜。

总之李然能干的只有一些碎活儿，譬如搅拌、切分面团、拿餐具这些并不需要什么技术的事情。

前期工作准备好后，正式开包！

李然看着唐乐两只手一捏，一个圆滚滚的水饺就包好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包出来的是扁扁的呢？”

“嗯，我看一下，”唐乐放下手里东西，“你做一下我看看。”

李然依言，拿起一张饺子皮，放上馅料，然后略带不熟练地将饺子皮对折捏合。

“停——”唐乐俯身伸手，慢慢把李然合拢的手分开，从缝隙里看是哪里硌到了水饺，“是这里吧，你把这个手指往下挪挪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李然的手指。

两人的手上都沾着面粉，相触时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但是李然还是觉得那一块被她手指碰到过的地方热热的。

“哦，往下？”

“对，你再做一次试试。”

“诶，这次圆了好多。”

“熟能生巧，我最开始学的时候，捏出来的根本合不住，一下锅就全散了。”唐乐回到原来的座位，“其实形状也没那么重要，反正是自己吃。”

李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举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她站起来，“我要拍个照纪念一下。”

唐乐看着她回房间拿手机，然后在她的那只水饺旁边放了自己包的饺子。直到唐乐自己悄悄拍完照，开始擀新的饺子皮，李然才过来。

“面粉沾到你的睡衣上了。”她指着唐乐的毛绒熊猫睡衣，此时上面黑色的部分沾上了点点白。

唐乐低头看看，“没事，一会儿全部做完我再整理。”

“你不拍照了吗？”

“哦，忘了，”李然掏出手机，“这么一会儿你就包了这么多啊。”

李然没有单独拿起水饺大军里独属于她的那一个，而是把桌上的饺子都拍了进去。

唐乐悄悄关注，手上擀面棒不停的同时还能一心二用，然后看到了手机镜头往自己这里歪。

“要帮你拍一张吗？”李然举着手机问。

“啊，好啊。”唐乐磕巴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急忙之中伸出满是面粉的手比了个“耶”的动作。

“OK。”李然很快就拍好，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把照片也发给你一份。”

“好，”唐乐犹豫一下问，“那你要拍吗，我可以帮你。”

“不用，继续干活吧。”

夜幕即将来临之时，所有水饺整齐排列。李然和唐乐两人共同清理，为之后的晚饭做准备。

窗外又飘起了小雪花，在夜空中不是那么明显。

晚饭时，热气腾腾的羊肉胡萝卜水饺盛在碗里，白白胖胖的，偶尔也能看到几个瘪瘪的，出自李然之手。

李然蘸着醋，舌尖被烫到，一口囫囵吞下却也尝到了美味，“哇，好好吃啊。”

唐乐低着头不说话，用碗挡住脸，悄悄笑着。

“你今天终于开心了。”李然一边往自己嘴里扇风一边说。

“啊？”

李然看她一眼，唐乐捧着碗，脸上有浅浅疑惑。

“你最近不太开心吧？”

唐乐慢慢坐直，抿着嘴，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情绪的，明明已经藏起来了啊。

“很明显？”

李然摇头，“倒也没有很明显，只是感觉有些不对，觉得你心里装了些东西。”

唐乐低下头。

“就这样，眉头微微皱着，眼睛低垂又悲伤，整个人显得沉甸甸的。”

唐乐抬起头。

“现在好了。”

李然挑开饺子皮帮助散热，“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让自己做能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对。”

唐乐想了想，什么事能让她开心呢？她活了二十多年了，没有一个固定且健康的爱好，平时总是宅着，工作时候打游戏，不工作了就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小说。

有什么能让她开心的事？

李然放下筷子，“高中的一个晚自习，我自己跑出校门，骑着自行车，骑了一个多小时，去海边吹风听海浪。”

“那时候是个秋天，晚上有点凉，但是咸咸的海风扑面的感觉真的很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大海的声音。”

“来回将近花了三个小时，回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一节晚自习。我带着崭新的力量，恢复平静，重新打开卷子，埋入题海。”

“有时候也许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但也不想让自己陷入某种虚无，于是找事情填补空空的身体和脑袋，然后陷入沉沉的睡眠。再一次睁开眼时，就该把之前的不开心给抛下了。我允许它困扰我一会儿，但它绝不能一直影响我。不一定非要往前走，但起码不要往回走。”

李然说完话，饺子刚好也能入口了。不知道唐乐怎么调的馅，真的很好吃，没有腥味也不肥腻，还带着一丝胡萝卜的微甜，一切都刚刚好。

唐乐把一只饺子塞进嘴里，好像又回到18岁生日时吃麦当劳的时候，食物在嘴里却感受不到美味，只有心头的各种滋味在悄悄发酵。

以前是胆怯，现在是感动。

“为什么是2018呢？”唐乐喃喃自语。

“什么？”李然不解。

唐乐笑着摇头，转头时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要是能再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算了，还是现在吧。

以前的唐乐为了生计奔波努力，没办法穿舒适体面的衣服，没有额外的钱去买一顿羊肉来包水饺，也没有精力来装点现在看起来还算光鲜亮丽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有些不堪回首，走在路上遇到李然，也许都会自卑地埋起头然后快步离开。

“我找到能让我开心的事了。”唐乐看着李然说。

李然有点兴趣，“什么？”

“以后别再吃外卖了，我给你做饭好吗？”

“？”

“真的，而且我做一个人的也是做，做两个人的也是做，不如连带你的份，还能让我有机会发挥一下。就这样决定了，如果你有想吃的菜就提前告诉我，如果没有那我就自己做主。”唐乐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好像身体里的能量又恢复了，并且源源不断的供给。

李然想去盛第二碗的手愣住，“那我必须交伙食费，不然我就不吃了。”

“是我请你吃饭，所以不用。”

李然站了起来，回房间拿了个东西，坐下来后递给唐乐一张卡，是附近那条街上大超市的购物卡。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往里面存钱，你买菜和生活用品的时候就用这张卡，不然我真的不吃了。”

“那，我也往里面存钱，就当是我们两个共同出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