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第5章 第 5 章

莫轼想起来她是谁了。

这个绿眼睛的女人叫西利亚，早年间她父亲涉足商海，生意做的很大，可惜一直身体不好，早早去世，留下三子一女和巨额遗产。

就在外界对继承分配猜测纷纷时，一件震惊业内的事发生了：他的三个儿子在短短几天之内全部离奇死亡！平时名不见经传的二女儿西利亚甚至都没掩饰一下，在非常惹人怀疑的时机崭露锋芒，强势接管了家族产业。

没人知道这个不被器重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更没人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让董事会全体屁都不放一个。那段时间西利亚这个名字一直霸占着新闻头条，想不知道她都难。

“她的三个兄弟都死了，很明显是她动的手吧？警方就没怀疑她？”沈长昭偷偷盯着西利亚的眼睛看。

“一天天没个正形。”沈长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跟她讲了，“当然是她动的手，但凡脑回路正常的人都会怀疑她，警方也不例外。

但他们就是找不到能钉死西利亚的铁证，每次被带走她都能顺利出来，到后来‘去警局’简直成了她的个人秀。

最后过了调查期，成了一桩人人都知道凶手是谁的悬案。其实很多人猜不仅西利亚那三个兄弟，连她父亲的死都有她的手笔，但这就只是猜测了，不保真。”

“沈小姐！”带着客套的笑声，一道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格兰维尔先生，好久不见了。”沈长瑾转身非常自然地握上格兰维尔伸出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的好友。

格兰维尔：“您说的是啊，哎，我看现在就是叙旧的好时机，不知道能否赏个脸？”

沈长瑾眼神掠过满脸堆笑的格兰维尔，以及他后面那个年轻人，从这站位来看，他似乎是被格兰维尔带来的。沈长瑾眯了下眼。

她伸手在妹妹眼前晃了两下，轻声说：“昭，自己随意逛逛，甜点什么的在二楼。”然后微笑着朝格兰维尔点了下头：“我的荣幸。”

他们去了一间包厢，格兰维尔双手递上菜单：“沈小姐，请。”

沈长瑾也没客气，接过菜单点了几个，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这位先生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格兰维尔：“这是我一个堂弟，前些年家道中落，这才投奔我来了，我一个做大哥的总得安排好了不是？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

莫轼坐在格兰维尔旁边，听他说了这些话，心想这人不是在暗中耍滑头就是脑袋真的不灵光，这话一听就是编的。

沈长瑾听到“堂弟”就挑了下眉。

“堂弟想来沈家历练？”她手指摩挲着酒杯。

“实在不好意思去沈家添麻烦，如果有可能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借沈总的光让我有幸见见关林先生？”莫轼接过了话头。

“堂弟尊姓大名？”

“卡特·格兰维尔。”

沈长瑾倚着靠背，双臂抱胸，气定神闲地说：“我的确和关林有些交情，可是我也不知道他那缺不缺人，我想还是应该先问过他本人的意见。”

格兰维尔手心有些出汗，堆着笑说：“您说的是，但我这堂弟绝对不会给您和关先生添麻烦。我知道您还是担心，不如……我出一笔保证金？”他非常肉疼地伸出几根手指。

沈长瑾尝了口酒，不置一词。

莫轼抓住格兰维尔伸出的鸡爪慢慢放了下去，笑着说：“听说二小姐在机器人外模设计方面非常有天分，我恰好认识几个在这方面很有研究的老师，不如让他们见见面交流一下？”

沈长瑾微笑，开口道：“有天分这倒是，但我妹妹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只怕浪费了老师们的时间跟精力。”

“沈总太谦虚了，二小姐这样的天才可遇不可求，五位机器人外模的顶尖设计师，您看如何？”

沈长瑾看似在考虑，没有立即答话。

莫轼又把鸡爪放了上来：“再加上我们的一点诚意。”

“我只能做到给你引荐，但你得到什么位置我不能保证。”

“成交。”

沈长瑾这才笑着举起酒杯，莫轼也举起酒杯和她隔空碰杯，包厢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出来后沈长瑾上了二楼，果不其然在二楼找到了嘴没闲着手也没闲着的沈长昭。

沈长昭叼着块小蛋糕，全神贯注地盯着平板。

沈长昭坐到了她对面，她才注意到姐姐回来了，她狡黠地笑着说：“姐，我找到一点灵感了。”

沈长瑾：“我猜是因为西利亚？”

“对，西利亚，她那双绿色眼睛跟她简直配适极了。”沈长昭感叹道，但她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沈长瑾，“格兰维尔有什么事？”

“主要是站他后面那位先生的事。”

“他谁啊？”

“据说是格兰维尔的堂弟。”沈长瑾尝了一块小曲奇。

“据说？”

“一听就不是，格兰维尔这人连话都不会编，那人肯定不是他堂弟。但是管他呢，我只管拿钱办事。”

沈长昭看起来兴趣缺缺，注意力已经转到小蛋糕上了，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哦，办什么事还至于伪装身份啊？”

沈长瑾已经拿了第二块曲奇：“他想接近关林。”

听了这话，沈长昭脸上罕见地没有带笑：“姐。”

“别那么严肃，昭，我只是把卡特推荐给他，不负责之后的任何事，更不会和关林有什么交集。”

沈长昭：“呵，关林最好别跟你多说一句话。”

——

“你怎么知道沈长昭在设计机器人外模？”出了包厢，格兰维尔非常好奇。

“猜的。”莫轼尝了一口酒，惊觉十分好喝，“她拿着平板站在后面时看起来是在画什么东西，踩的那款平衡车非常独特，不像现在几大平衡车巨头会做出来的风格，那很可能就是她自己设计的。再加上沈家主打的就是机器人，最受掣肘的就是没有自己的外模设计师，只能外聘，她作为沈家人，看起来和姐姐关系很好，又真的有能力，在这方面努力很正常吧？”

莫轼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只是没告诉格兰维尔他事先调查过沈长昭而已。

“嗯……那给沈家的‘诚意’？”格兰维尔嘘着莫轼的脸色试探着问。

“这就得仰仗着堂哥了，您说过要给我安排好了的啊。”莫轼笑眯眯地说。

格兰维尔十分后悔，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莫轼把他尝的那种酒带走几瓶借鉴，回了西南角就直奔尤弥尔研究院。

“远帆，你们尤弥尔有没有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莫轼凑上去自信开口。

“说人话。”周远帆眼皮都没抬。

“贵院卧虎藏龙，想必一定能给我几个懂机器人外模设计的小专家吧？”

“我院藏污纳垢，你自己出去扒拉扒拉，看看能捡出来几个小专家。”

莫轼早有准备，他拿出自己带回来的几瓶酒：“有没有精通机器人外模设计的愿意弃暗投明追随我？被我选中这酒管够。”果然，酒精诱惑百试百灵。

说来也奇怪，明明周远帆滴酒不沾，他带出来的学生却不一样，整个尤弥尔研究院的男男女女就没几个不是酒蒙子，曾经有几个冒失鬼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假酒，还藏藏掖掖地当宝贝，结果差点把自己喝得归西。

可能这样更有灵感？莫轼不理解但利用。

莫轼带这五个人回了塔尔塔罗斯，然后给他们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培训：“你们还不知道我找你们要干什么是吧？”

五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看起来都有点呆呢？莫轼心想。他试图活跃气氛，笑眯眯地问：“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跟着□□头子走？”

有人低头抠手，有人研究墙壁，有人支支吾吾。

不是，怎么回事？我每次去尤弥尔的时候觉得他们很叽叽喳喳的啊，而且分酒的时候不都挺能说的吗？

介于自己就是个碎嘴子，莫轼很少体会到这种冷场的尴尬，但他清清嗓子自己又接了下去：“我找你们来呢，是为了给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当外模设计老师，我已经说出去你们都是顶尖设计师了，可别说自己不行哦。”

一个年纪明显小一点的女孩想说什么，又被莫轼最后一句话堵回去了。

“萧然，你想说什么？”莫轼注意到她了，这女孩一开始就没有主动凑过来，是他发现真的凑不齐五个人的时候被他矮子里拔将军挑出来的。

叫萧然的女孩没想到他叫出了自己名字，但她还是开口了：“那个……卡特先生，我加入尤弥尔时间不长，也没对外供过稿子。”

萧然是后来加入尤弥尔的，她没什么基础，很多东西得从头开始，但是学到现在她基本上确定了一点：她肯定选错了专业！但是尤弥尔研究院只有药剂和机器人两个大方向，况且萧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块料，目前只能混在机器人外模设计里摸鱼。

平时在院里划划水就算了，出去给人家当老师？这不是诈骗吗？果然喝酒误事，她就不该贪那几口酒！

“萧然，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你有这方面的顾虑很正常。但我为什么挑你出来？就是看中了你身上那股认真负责的品质以及巨大的潜力，你刚刚加入就已经能做到中规中矩，还这么谦虚，未来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当莫轼像现在这样看着别人说话的时候，常会给人一种他非常真诚的感觉。

“从任何方面来说，这对你都十分有利，诚然你现在不如身边的四个师兄师姐，但人是会成长的，这对你们五个人来说都是一次珍贵的成长机会，难道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紧紧抓住它吗？而且今天我拿去的酒以后可以随时随地从我这里拿到哦。”

这番话似乎给其他四个真有实力的人打了点隐形鸡血，可惜萧然虽然年轻，但不傻，她就着这口馊鸡汤勉强吃着莫轼画的饼，又扮起了锯嘴葫芦。

“看来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好，我们来确定一些更无关紧要的事。”莫轼看起来像个传销头子。

“第一项，我的全名叫什么？”

“我只知道您叫卡特，不知道您姓什么。”有人回答。

“在你们做老师期间，应该认为我的全名叫卡特·格兰维尔，但也不用太认真，表面上做做样子，别人问能答出来就好。”

“您现在又伪装成姓格兰维尔了？”有人开了个玩笑。

莫轼笑了，说：“看来这位老师知道我的一些光辉岁月，有空我可以给大家分享一下卡特·无姓氏的发迹史，哪天尤弥尔要是倒闭了，大家可以借鉴一下。”

几个人被逗笑了，气氛缓和了一些。

莫轼：“第二项，我们来确定一下这位学生是谁，她叫沈长昭，有人知道她吗？”

“同域沈家的两姐妹？她不会是沈家掌权人吧？”

“不，那个沈总叫沈长瑾，是她姐姐。”

“这位老师答对了。所以咱们是要去沈家，沈家主打机器人产业，而且没有自家的外模设计师，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莫轼说着看向萧然，“所以这不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这一趟很大几率能顺便接到沈家的单子。”

“我这只大老鼠会上姓沈米缸的黑名单吧？”萧然忧虑地想。

——

叫人把五只耗子送回尤弥尔研究院后，一个人进来了，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莫轼变戏法似的从旮旯里摸出一瓶酒，朝他晃了晃。

“老大你真能藏，刚才那几个饿狼扑食似的，我还以为酒瓶子都啃成渣了呢。”川三叹为观止。

“多找几家宣传，不遗余力给这款酒造势，让它成为预售爆款，营造一种我们马上就要开售这种爆款酒的假象。”莫轼说着把酒扔给他。

川三精准接住：“得嘞！”

“对了，还得给它个名字，”莫轼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就叫‘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