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与雪松 第12章 第 12 章

天刚蒙蒙亮时，许様是被窗外的鸟叫声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先感觉到的是周身陌生的气息——不是宿舍里熟悉的薄荷香薰味，而是带着淡淡雪松味的温热触感。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以及落在自己发顶的、骨节分明的手。

大脑空白了三秒，昨夜的记忆才像碎玻璃般涌进来：酒桌上的被迫饮酒、车胎爆裂的慌乱、民宿里的眩晕、误喝的醒酒汤……还有最后，她无意识环住于植腰时的温度，两人贴在一起的心跳，以及那些模糊中失控的触碰。

许様的脸颊“唰”地红透，连耳尖都烧得发烫，指尖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这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这样亲近一个异性，第一次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突破所有界限。她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头还靠在于植的胸口，他的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腰侧，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褪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可这柔和落在许様眼里，却让她更加无措。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想把他的手臂挪开，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可刚碰到他的手腕，于植的睫毛就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于植的眼神先是带着刚睡醒的混沌，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瞳孔微微一缩，手臂下意识地收了收，又立刻意识到什么，猛地松开，撑着床沿坐起身，动作快得有些狼狈。他低头看向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又看向许様泛红的眼角，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抱歉。”他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昨晚……是我没控制好，药性太烈了。”

许様也赶紧坐起来，拢了拢凌乱的衣领，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连头都不敢抬。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得飞快，像要撞出胸腔，那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打转，让她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不该喝那碗汤，而且我……”她想说这是她的第一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太私密，太尴尬，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改成，“我也没站稳……”

于植听出她语气里的慌乱，也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他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职场经验让他瞬间明白，现在不是纠结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局面，尤其是要顾及许様的感受。她还是个学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肯定比他更害怕、更无措。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晨光瞬间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狼藉。“我先出去洗漱，你慢慢整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稳，却刻意放轻了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等下我们就走。”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昨晚的事，你不用有负担，完全是他们的算计。你是受害者，我会处理好所有后续，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许様抬头看向他的背影，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像一道可靠的屏障。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些，可那句没说出口的“第一次”，还是让她鼻尖微微发酸。她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拿起外套走出房间，才松了口气，靠在床头，用被子裹紧自己，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知道于植是在保护她。昨晚的事若是传出去，对她一个还在读书的博士生来说，影响远比于植大得多。他那句“你是受害者”，像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却也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安，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理清的悸动。

没过多久，于植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和两袋面包，还有一包未拆封的湿巾。“楼下买的，先垫垫肚子，湿巾你用这个新的。”他把东西递过来时，眼神坦然了些，却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睛，“我刚才问了老板，救援车已经到了，在门口等着。”

“老板……没说什么吗？”许様接过水，小声问。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昨夜的片段与晨光里的尴尬搅成一团，可骨子里的严谨还是让她试图冷静，想去搞清楚这看似巧合的一切背后藏着什么。

于植的眼神沉了沉，坐在沙发上，撕开面包袋：“她说昨晚是误会，以为我们是情侣，所以只给了一间房。”他咬了口面包，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还说山里信号不好，耽误了联系救援，态度好得过分，反而更假。”

许様心里一动：“她是不是……早就被买通了？”

“肯定是。”于植放下面包，眼神变得锐利，“他们费尽心机让我们留在这里，甚至在醒酒汤里加料，却没对我们做更过分的事——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伤害我们，而是想制造我们深夜共处一室的证据。”他看向许様，见她脸色发白，又放缓了语气，“你别怕，他们要的是流言，不是实锤，只要我们口径一致，他们就没辙。”

许様攥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指尖泛白：“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回去。”于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老板现在让我们走，是因为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证据——或许是昨晚偷偷拍的照片，或许是民宿的入住记录。继续留在这里，反而会有更多变数。”他走到床边，拿起许様的电脑包，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回去之后，我会让人盯着李副区长和盛达的动静，一旦有流言传出来，我会立刻压下去。你不用管这些，专心做你的事就好。记住，无论谁问起昨晚的事，都只说车坏了，在民宿暂住，分房睡，剩下的交给我。”

两人走出民宿时，救援车和小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王看见他们，眼神里带着担忧，却很识趣地没问什么，只是递过来两份热豆浆：“于主任，许博士，昨晚联系不上你们，我跟小张担心了一晚上，幸好你们没事。”

于植接过豆浆，递给许様一杯，对小王说：“车修好了吗？好了就赶紧回市区，还有工作要处理。”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干练，仿佛昨晚的失控从未发生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许様接过豆浆时，他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那瞬间的温热，还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啦啦啦啦[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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