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哑巴竹马当老婆养后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沈砚舟拿起手边的作业本继续翻看。俞盼坐在他大腿上，手肘支着桌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饭菜。

肉沫煎蛋和清炒菜心，都是他爱吃的。

他悄悄侧过头瞥了沈砚舟一眼，见对方正专心看作业，便飞快地扒了一口米饭要往嘴里塞。

“盼盼。”

俞盼动作一顿，狐疑地转头，结果人沈砚舟压根没往他这看。

这都能知道？

神了。

俞盼只好悻悻地把那块米饭拨开，分成几小撮，矜持地夹了最小的一撮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但好像矜持过头了，米饭夹得太少，连米香味儿都没尝出来，他忍不住撅了撅嘴。

沈砚舟检查得很快，没几分钟就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拎起桌边的保温壶倒了杯热水捂在手里，边喝边看俞盼吃饭，嘴角不知不觉挂了抹笑。

俞盼吃得可香了，小嘴几乎没停过，青菜咽下去就夹肉，肉吃完了再来口米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一脸满足。

沈砚舟瞥了眼盘里剩下的饭菜，估摸着差不多了，开口道：“好了，不吃了。”

俞盼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冲沈砚舟比划：“可是我觉得我还没饱。”

“是吗？”沈砚舟挑眉，把暖热的手伸进俞盼衣摆，掌心轻轻贴在他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上，“我怎么摸着好像饱了。”

“没有！我还很……”俞盼还没比划完，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饱嗝。

“你还很什么？”沈砚舟明知故问。

俞盼脸一红，比划：“没什么，原来我饱了啊。”

比划完，他往后一仰，稳稳靠在沈砚舟胸口，后脑勺正好枕在人家肩上。一只手生无可恋地搭在肚子上，望着天花板发愁。

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怎么才吃这么点儿就饱了？

其实哪是这么点儿，沈砚舟是那家店的常客，老板实在，每次都给压得实实的，量特别足。这顿饭俞盼已经吃了大半，真不算少了。

沈砚舟没忍住笑出声，下巴抵着俞盼肩窝，手在他肚子上慢慢揉了揉，“吃饱了别老坐着，起来走走。”

俞盼点头，在沈砚舟怀里摸摸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起身，在不算大的客厅里溜达。

村里房子布局都差不多，家家门前都有个小院，用黄泥砖围着。正屋一半隔出来做厅，摆着方桌和长凳，平时吃饭就在这儿，另一半隔成卧室。

他们家隔了两间房，算是两室一厅。院子里靠大门左边砌了两间小屋，当厨房和柴房用。

俞盼在厅里来回踱步，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正在吃剩饭的沈砚舟。

这事儿在他们家几乎每顿都要上演一遍。

俞盼在吃饭这方面有点毛病，总爱狼吞虎咽，什么都得大口往嘴里塞。

而且他对饥饱的感知特别迟钝，饿的时候没太明显的感觉。

可一旦吃起来，要是没人拦着，就非得把桌上的饭菜全吃光才肯停嘴。

刚到沈家那会儿，家里人还以为他是饿坏了，没当回事。直到连着好几次，他硬生生撑吐了，大家才发现不对劲。

沈婶说他是“小老鼠，不留隔夜粮”。沈叔说他这是当小乞丐时饿过头了，不知道饥饱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平时吃饭沈砚舟都盯着他。

想到沈叔，俞盼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他走到沈砚舟身后，双手环住他脖子。

沈砚舟头都没抬就说：“盼盼，不能吃了，撒娇也没用。”

俞盼把下巴搁在沈砚舟头顶，使劲摇头，手在他眼前比划：“我不吃。”

“那也得散步，别偷懒。”

俞盼气鼓鼓地撒开手，转身在屋里踱起步来，一脚一脚跺在水泥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光听声儿就知道跺得多实在。

沈砚舟真是个木头！

-

溪山村在南方，冬天几乎和雨水缠在一起，一个月见不着太阳是常事。这样的天气总带着化不开的阴冷，空气里都浸着潮气。

为了省点柴火，俞盼平时总是掐着沈砚舟下工的时间点才开始烧水。

水烧开后，灶底的炭火还温着，锅子一直烘着里面的水不会凉。

等吃完饭坐下来歇会儿，一掀锅盖，里头还是满满一锅冒热气的热水，不仅能够两人洗澡用，还可以洗个碗，漱个口啥的。

他们洗澡的地方就在炉灶对面的角落，地上用水泥砌了道四五厘米高的半圆档条，防止洗澡水淌得到处都是。

洗澡时把旁边挂着的帘子一拉，水汽和水珠就都兜在里头了。

俞盼麻利地冲了个热水澡，身上还带着暖乎乎的水汽。他趁沈砚舟去洗澡的空当，赶紧披了件外套，拿起搪瓷缸接水刷牙。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凉气就顺着领口袖口往里钻，冻得他指尖发僵。

俞盼赶紧擦干脸，把搪瓷缸往窗台一放，蹬蹬蹬跑回床上，麻溜地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沈砚舟洗漱完进房，就看见床上裹得像条毛毛虫，只露出个黑乎乎脑袋顶的俞盼。

他把蚊帐放下才上床，俞盼怕虫子，偏偏他又很招虫子。

大冷天都能引来些不知名虫子咬他，所以他们家一年四季都挂着蚊帐。

“翻个身。”沈砚舟扯了扯被俞盼压着的被角。

俞盼的脑袋从被子里弹出来，眼神里带着点嗔怪。等沈砚舟钻进被窝，他立马挨过去紧紧贴着。

没办法，沈砚舟在冬天就像个大火炉，暖和得不行。

沈砚舟顺势把俞盼的腿拉过来，夹在自己腿间捂着。

俞盼在被窝里暖了好一会儿都没暖起来的被窝，沈砚舟一来就变得暖烘烘的。

他舒服得往沈砚舟怀里又蹭了蹭，鼻尖抵着人家锁骨。呼吸间能闻到沈砚舟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点刚洗完澡的暖热气儿。

明明他俩用的同一块肥皂，可俞盼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沈砚舟的好闻。

沈砚舟的味道……怎么说呢，是一种让俞盼闻到就很安心的味道。

“今天下工路上看见春联挂出来了，”沈砚舟搂着俞盼，手掌顺着他的背轻轻捋着，“等天暖和点儿，咱们去逛逛，挑副喜欢的。”

俞盼窝在沈砚舟怀里点头，又有点恍惚。春联都挂出来了，日子过得好快，转眼又是一年。

他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沈砚舟打底衫，布料在指尖摩擦。

俞盼睡觉手上总要捏着什么，有时候是沈砚舟的手指，有时候是沈砚舟的衣角。

沈砚舟知道他的习惯，只捏了捏他的指尖，没去打扰他的小动作，轻声道：“睡吧，明天起来给你煮红薯粥。”

俞盼在沈砚舟锁骨处蹭了蹭，过会儿又像小猫似的往那亲了亲，算是应声儿了。

耳边是沈砚舟平稳的心跳声，俞盼裹着满身的暖意，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

沈砚舟看他呼吸匀了，抬手拉了灯绳。

“咔嗒”一声轻响，卧室暗了下来。

黑暗里，沈砚舟能清晰感觉到俞盼温热的呼吸打在颈窝。他低头用嘴唇碰了碰俞盼露在外面的耳垂，那点软乎乎的肉已经被捂得暖暖的。

沈砚舟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才闭上眼。

帐子外还冷飕飕的，一股子南方冬天特有的潮寒气儿满屋子乱窜。

但这丝毫不影响帐子里的人，他们紧紧贴在一块儿，被窝早被彼此的温度焐得暖烘烘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饭的时候想起沈叔沈叔他们了，俞盼又梦到了他到沈家之前的事。

那时他还是个小乞丐，在街头讨饭。

在俞盼有限的记忆里，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在不停地瞎转，饿了就往垃圾堆里钻，扒拉能吃的东西。

他是个哑巴，不会像别的乞丐那样说讨喜的话换吃的，只能闷头在垃圾堆里刨。

运气好的话，能在店家后门的泔水桶里扒拉出些米和肉末，可多数时候他是没这运气的。

那些剩菜剩饭老板要留着喂猪喂鸡，见他凑过去，抄起棍子就打。

所以俞盼更多是去菜市场捡菜摊扔的烂菜叶。即使这样也得小心，有的摊主会拿回去喂鸡，见他捡就骂骂咧咧地赶人。

实在饿得不行了，路边的野草也揪来吃。不过俞盼只敢吃那些吃过的，确定没事的。

他记得可牢了，之前亲眼见过另一个乞丐吃了不认识的草，夜里疼得捂着肚子在墙角打滚，没过几天就没气儿了。

后来他常待的地方来了几个年纪大的乞丐。他又瘦又小，被他们抓着打了几顿。

俞盼打不过，只能跑，瞎摸乱撞地跑到溪山村，正好碰上了在田埂边吃饭的沈叔。

…

被沈叔收养后，俞盼跟着隔壁的季老师学了手语，又认了字，就总爱追着沈叔问当初为什么收留自己。

家里只有沈砚舟陪他一起跟季老师学过手语。沈叔沈婶平时忙着做工，只认得几个最简单的手势。所以每次俞盼要问这些，都得拽着沈砚舟当翻译。

沈砚舟脾气也好，被一个小哑巴天天缠着当翻译也没不耐烦。

问得多了，沈叔沈婶也慢慢摸透了他比划的意思。有时候俞盼才比划到一半，他们就开口说了。

沈叔每次都笑着说：“那天我在田埂边坐着吃饭，吃着吃着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我一转头！”

“果然瞧见一颗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小乞丐站在榆树下盯着我看，哎我当时心想，这小孩真瘦啊，就给你留了小半碗饭。”

“谁知道你这小乞丐怪得很，不端着盆吃，反倒把饭倒在手掌里捧着吃，吃完还乖乖把饭盆拿去河边洗得干干净净还回来。”

“就这么喂了你几天，你竟然跟着我下地，那么丁点儿高，还踮着脚想帮我扛锄头。”

沈叔说看他实在合眼缘，回家和沈婶一商量，干脆就把这小乞丐抱回了家。

坐在门槛儿上听自己故事的小俞盼，捧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得老高，乐呵呵地直点头。

-

大概是梦里太舒坦，俞盼平时睡觉挺警醒的一个人，沈砚舟起床给他穿袜子时，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俞盼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小脸黏黏糊糊地往沈砚舟大腿那儿蹭了又蹭，像只没醒透的猫。

沈砚舟轻易地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俞盼能吃，但就是不长肉，吃进去的东西像没吸收似的，摸着一把骨头。

大概也和这有关，他没什么火力，自己睡被窝总捂不热。沈砚舟在的时候还好，有这个大火炉暖着，可要是沈砚舟一起身，过不了半小时他准冻醒。

所以沈砚舟每天起床，都先给俞盼的脚套上厚袜子，再把他要穿的毛衣、外套都塞被窝里捂着，等他起来穿的时候，就不凉了。

这会儿俞盼还窝在沈砚舟怀里没醒透，乖乖抬了只脚让他穿袜子，小模样顺顺当当的。

换另一只脚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抬手跟沈砚舟比划：“我梦到沈叔沈婶了。”

“嗯。”沈砚舟把他裤管塞进袜子里，声音低低：“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他们说……说我真乖。”俞盼抿着嘴笑，眼睛弯弯的。

沈砚舟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盼盼真乖。”

盼盼[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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