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里木定睛一看,令狐祺的确不在桌边,而在榻边!
一不知何处来的醉汉,手里正举着酒杯,摇摇晃晃拽着令狐祺,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什么小倌跟了本大爷之类的话!
显然,是将令狐祺当成这酒楼里喝花酒赠的美人儿了。
令狐祺没有丝毫惊慌,已经下死手狠狠拧着那醉汉身上的一块皮肉,那醉汉惊声一吼。
梁里木却以为那醉汉在吼令狐祺。
喝的醉醺醺,也看不清令狐祺是否被吓哭了。
于是,梁里木气愤一撸袖子,立刻冲了过去!
梁里木好歹也是个一米九多的壮汉,冲过去直接拽住人家的后衣领子,一把丢到地上,上去就是几拳,直接把人打晕了!
令狐祺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梁里木力气竟这么大,平日里梁里木照顾他恐怕三成力都没用到。
梁里木把人打晕了还觉得不解气,又补了几脚,还是令狐祺叫出声,梁里木才意识到令狐祺还在“害怕”,忙不迭晃晃悠悠一下子跌倒在榻前,抓着令狐祺的手。
“对不起....我,我不该离开的。”
梁里木似乎清醒了不少。
可刚才心中那种窝火和愤怒,还依然游走在心间。
梁里木紧紧咬着牙。
不知为何,方才见着那样的场面,梁里木几乎要发狂,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虚,仿佛什么最珍视的宝物要被夺走。
梁里木气得狠了。
自己只顾着生气,却不知令狐祺已将他看透了。
令狐祺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梁里木的脸。
他的脸很烫。
也很赤诚。
烫的吓人。
可是为什么,梁里木都这样对自己热烈了,却还不愿意.....与自己亲近呢?
令狐祺想,自己应当是不会会错梁里木的意思的。
梁里木恐怕对自己,抱着自己对梁里木一样的心思。
可梁里木为什么时时防备,不愿多加亲近?
梁里木在拒绝什么?
是因为......不愿看到自己残缺的、失能的身体吗?
还是,无法接受一个男子?
一定要女子才行吗?
令狐祺眉目间缓缓染上一片忧愁,一时间与梁里木醉醺醺的双目相顾无言。
本真的想与梁里木喝一喝花酒,可梁里木不敌酒量,已昏睡过去了,就扶在榻边。
令狐祺抿了抿唇角,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恰逢酒楼小厮进屋,一见这场面,吓得立刻转身就要走,却被令狐祺叫了进来。
“将这位抬出去。”
令狐祺指了指地上晕倒的人。
“到外头怎么交代,你清楚。”
令狐祺微微眯起了眼睛,酒楼小厮微微一怔,立刻点头,独自抓住那醉汉,拖了出去。
“将门锁上,守好,今夜孤同他要歇在这。”
“除了你,旁人不可得知。”
令狐祺的语气严肃又让人不敢抗拒。
小厮连连点头,弯着腰退出了屋子里。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令狐祺心中暗戳戳的悸动,愈发明显。
令狐祺叹了口气,拽了拽梁里木,发现自己完全拽不动沉重的一身腱子肉的他,于是无奈捋了捋头发,试着在梁里木耳边说话,叫他到榻上来睡。
梁里木十分听话,虽然迷迷糊糊,可一听是令狐祺的声音,便下意识照做。
伸出手脚,攀爬到榻上,低头看了一眼,还顾及着不能压到令狐祺的腿,于是翻了个弯,躺倒了榻的里侧,发出沉重的呼吸。
因为醉酒,梁里木的血压开始升高,浑身都不舒服,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这个引起自己心中乱动的男子,如今就躺在身边。
令狐祺的呼吸也有些加快了。
他一向是千杯不倒,可今日,在酒的催促下,令狐祺竟萌生了一种冲动。
一种.....
令狐祺咬了咬嘴唇,强行将心里想的事情压下去。
至今为止,他还当是这蠢侍卫应在他身下听话的。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主动靠近危险边缘。
令狐祺微微侧过脑袋,他看见梁里木已经睡着了。
睡相倒还不错.....这本是好事,却更让令狐祺“兴奋”了。
令狐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用指甲扣住手掌。
似乎在隐忍。
他是下半身残疾,可还有依稀存在的感觉,无法抹杀男性的特征。
他自小在宫里,也不少见过其他兄弟身边有服侍的贴身宫女,如今大都做了院里人,可他因被皇后逼迫上进,身旁莫说贴身宫女,就是连个太监书童都少。
一直是皇后身边的大嬷嬷亲自盯着他的。
导致令狐祺在这朝代都算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却还从未尝过情的滋味。
自然是半分经验也无。
竟只能躺在这,试图用心静自然凉来劝自己,强忍着。
反正,令狐祺能忍。
梁里木时不时傻笑,倒也让令狐祺的反应小了些。
看见梁里木那副傻样子,令狐祺的渴望便没了那么强烈。
只是时时回头望着梁里木,依旧心中奇怪。
缘,究竟是天注定,是应当有之,还是毫无头绪,只随本心?
梁里木缘何到了自己身边。
又到了今日这一步。
令狐祺缓缓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随紧紧咬起的牙关轻颤。
正在令狐祺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梁里木却因睡得太沉,不知不觉,说起了梦话。
令狐祺听见,梁里木口中呓语着,似乎支支吾吾说了什么祺.......
那是自己的名讳,对吗?
令狐祺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直直望着这酒楼房间里床榻的顶端,出起神来。
不知,梁里木可愿做他的.....后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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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这位“后院”醒来时发现自己同令狐祺躺在一起,便吓得直接叫了出来!
梁里木十分不清醒,揉着脑袋,见眼前情形,心惊肉跳。
他记着他昨夜喝醉了,记忆在回到房间之前,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可,可他和令狐祺怎么在同一张床上!
梁里木倒吸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没有先检查自己的衣裳,而是看令狐祺。
好在,令狐祺的衣裳都规规矩矩穿在身上呢。
他这才松了口气。
可梁里木也觉得自己是十分奇怪的人。
怎的要先注意这个?
难道不是他作为“下人”和主子睡在一起不对劲?
还是他.....潜意识里在希望和令狐祺发生点什么?
梁里木开始咬自己的手指,焦虑思考。
自己取向不正常吗?
不会吧。
还是只对令狐祺这样?
那令狐祺正常吗?
令狐祺不会觉得他是变态吧?
梁里木独自在这经受头脑风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下的状况。
梁里木正想着的时候,令狐祺迷迷糊糊,被他吵醒了。
窗格上透进来的阳光十分明媚,令狐祺抬手捂住眼睛,看见梁里木醒着、且正面对他的时候,还不落痕迹地扯榻上那被褥,往自己腰间盖了盖。
仿佛想遮掩什么。
昨夜间,剩令狐祺独自一人醒着,他实无法忍受那强烈的冲突在他体内游走。
便借着酒意......
令狐祺叹了口气。
简直是荒唐。
令狐祺的怪异被梁里木看在眼里。
一遇到令狐祺身上的事,梁里木就格外较真,令狐祺想挡着,掩盖。
梁里木却偏一把将那被褥掀开了!
令狐祺一惊,咬紧了嘴唇。
“你做什么......”
令狐祺一下子乱了阵脚和章法。
然而,梁里木却双手扶住了令狐祺的腰。
“怎么忽然挡住腰?是有感觉了吗?还是能感受到风?”
梁里木以为是令狐祺身上出现医学奇迹了。
然而,梁里木低头观察的时候,却闻到了一些.......
梁里木甚至认真嗅了嗅。
是.....梁里木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言喻。
梁里木一怔,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闻错。
梁里木这一松手,被令狐祺抓住机会,再次扯上被褥,偏过脑袋,红着脸,不说话了。
被梁里木当场撞见,使他面上挂不住。
虽然梁里木如此贴身侍奉,被他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但.....
令狐祺还是十分羞的。
毕竟同为男子,何况,梁里木现下是他心上的人。
“主子,你.....”
梁里木还有些担心,这是怎么回事?
梁里木的脑袋在飞速运转。
心里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
甚至又低头看了看。
令狐祺这都不能接受,对他这个行为睁大了眼睛,十分惊讶。
真是太!
“你.....”
令狐祺的音量都变小了,可他也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梁里木就这样。
还有没有规矩呀!
谁叫他瞧啦!
令狐祺看起来十分温怒,眼角夹杂水汽。
这样的表情和貌似严肃的呵斥,使梁里木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咽了咽口水,一时失神。
令狐祺是.....很抗拒别人的触碰吗?
梁里木收敛了许多,为令狐祺盖好了被褥。
无....无事,他不碰,他不碰。
他可不想让令狐祺再讨厌自己。
只是......梁里木十分奇怪。
昨夜令狐祺是做了什么梦不成?
况且他残疾,是怎么做到的?
哦对....他又不是上肢残疾。
头脑中忽然冒出一副奇怪又旖旎的画面,吓得梁里木立刻甩了甩脑袋。
可不能这样。
令狐祺不喜欢自己碰他!
就连在他面前想一想,梁里木都觉得自己很邪恶,有罪。
干脆,梁里木便将令狐祺抱了起来,没有再继续窥探令狐祺的**。
而是很贴心地告诉他,他俩在外头待了一夜,回去药浴一下,清洗干净便好了,叫令狐祺先忍着衣物的潮湿。
梁里木以为自己这安慰十分有用。
却不想令狐祺听了这话,更腼腆了。
梁里木,真是一本正经的让人没脸!
令狐祺一句话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