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莫提德尔那教堂内依旧灯火通明,本来就没剩几个的祷告人被一阵突兀而做作的咳嗽声惊扰,纷纷侧目。
一个穿着华丽,面色浮夸,眼神愚蠢的贵公子,正旁若无人地制造着噪音。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得意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示意身边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退远些。
看见他找事儿的样子,本就寂静的教堂又离开了几个人。他晃晃悠悠地,径直走向正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会客室方向出神的阿尔娜。
“咳咳!”他又故意咳了两声,试图引起注意。
利尔先生见状眉头紧皱,想上前劝阻,却被那两名保镖面无表情地架住胳膊拦在了一边。“你们!这里是圣地!你们要干什么?!”利尔又惊又怒。
贵公子完全没理会那边的骚动,嬉皮笑脸地凑近阿尔娜:“你就是阿尔娜?别不理我啊!”见阿尔娜依旧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语气轻佻:“我听他们说起过你,说你从小就特别倔。唉,可惜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他顿了顿,言语变得愈发不堪,“在这里工作多闷啊,你要是太寂寞了,可以来找我啊。你看你,爸妈死得早,妹妹又是个杀人犯。但你还别说,你妹妹阿莉拉确实不错,我记得当时她”
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下一秒,刚才那颗还在喋喋不休的脑袋已经脱离了脖颈,滚落到长椅下方,脸上甚至还残留着轻浮的表情。而无头的躯干僵直了片刻,才沉重地倒下。
那两个保镖彻底傻眼了,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后,两人连滚爬爬地冲出教堂大门。阿尔娜站在原地,脸上、身上满是鲜血。她看着惊慌失措却还不忘谢客关门的利尔,内心很是抱歉。
利尔看着阿尔娜,声音有些颤抖:“等等…孩子,别怕!我可以给你作证,是他们污言秽语在先,是他们先亵渎圣地!不对不对!你先别管这些,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衣服。孩子,你今天下班了,现在就走!今天的夜班我自己来上,没事的,我会向主教解释一切的!”
阿尔娜看着这位老人,轻声说:“利尔先生,抱歉,留给你的最后一面很不好。”
利尔一愣:“你要离开?”
阿尔娜点了点头。
利尔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急促道:“那就不要犹豫了!快走!”
然而,就在魔力催动的瞬间,柯卡芙和予纳斯就已经被惊动了,只可惜还是没能阻止惨剧发生。
柯卡芙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对予纳斯低喝道:“你就这么放她走吗?”
予纳斯面色凝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口中念起咒语。正要冲向门口的阿尔娜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迅速笼罩整个教堂,她立刻改变方向,试图从侧面的彩窗突围,但一道柔和光幕瞬间生成,将她弹了回来。
柯卡芙的攻击虽然意在阻拦而非杀伤,但依旧逼得阿尔娜狼狈躲闪。予纳斯则站在原地,全力维持并收缩着结界。
这对多年不和的兄妹,此刻却很默契,将实力本就不及他们的阿尔娜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柯卡芙瞥了一眼只是维持结界的予纳斯,忍不住讽刺道:“你是在给我做康复训练吗?就弄个结界就在旁边看戏?你的学生,你自己管。”
阿尔娜见柯卡芙的攻击稍歇,立刻吟唱,她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疯狂地攻击着结界壁障,光幕上荡开涟漪,却丝毫没有被破开的迹象。
柯卡芙冷声道:“我承认你很有资质,但想破开这东西,再认真练十几年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和士兵的呵斥。
“里面的人听着!整个教堂已经被包围了!负隅顽抗对谁都没有好处!阿尔娜女士,您贵为圣职者,公然对国家民众痛下杀手,我们希望您能给民众、给教堂一个解释!希望您不要走您妹妹阿莉拉的老路,因为一己私仇,拉无辜的民众下水!”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
利尔听着外面义正辞严的声讨,内心充满了悲愤,却无能为力。予纳斯对他轻声说:“利尔,你今天先回去吧。”
“是,主教大人。”利尔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后门离开了。
柯卡芙看着门外晃动影子,忍不住骂了着:“一群被当枪使的蠢货!”然后看向予纳斯“你在等什么?”
予纳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教堂的穹顶,望向王城的方向:“等王城的人。”
柯卡芙看了看还在努力的阿尔娜,“确定?”
予纳斯只是笑笑,“不知道。”公然以教会身份过度干涉王国事务是大忌,他已经借了老师之手,此刻若再强势干预,只会引来无妄的猜忌和动荡。
“这事要是天亮还没结果,那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先拿下她,毕竟舆论和恐慌的发酵速度比瘟疫还快。”柯卡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