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了?”
谢朝恩早上一进办公室就见Mike吴在那鬼哭狼嚎,兆晴姐凑过来,“孟文松从众诚离职了。”
得,这哥们百日幻想症又发作了。
孟文松是否在众诚,都不影响他早被乔月踢出众诚项目组了。
怎么?还觉得自己能卷土重来。
方默去申城出差了,约莫大会前夕才回,离开前就留下一句嘱咐——少动。
游董在万策经营近二十多年,其树大根深,难以轻易撼动,方默有在职的天线,游董也有退休的靠山。
即将迎来第一轮正面交锋,万不可掉以轻心。
谢朝恩做不了太多,只能说少犯错,尽量不犯错,以免让人抓到把柄。
她紧遵教诲,这些天按时上班到点下班,谁的饭局邀约都不去,更没心思给Mike吴上眼药。
但是吧,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巧···
下楼取个咖啡的功夫,就撞见Mike吴和一身运动装的孟文松坐在咖啡店里摸鱼聊天,她全当没看见,一溜烟就上楼了。
Mike吴看着对面满脸解脱的孟文松,是真觉着奇怪。
孟文松不是祝凯泉亲戚吗?
怎么还从众诚离职了?
祝凯泉要垮台了?
他绕来绕去地打探,孟文松笑着摆摆手,“不提这些。”
万策大厦旁的咖啡厅人来人往,隔壁桌西装男的高谈阔论传来,孟文松又倾身上前,低声问道:“刚刚谢朝恩来取咖啡了,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Mike吴轻吸一口气,边端起冰咖喝一口,边思考孟文松问这话的意图。
是众诚有大项目想让谢朝恩接手?
还是孟文松提前得到了什么变动消息?
正思考着怎么套话,又听孟文松道:“这姑娘酒量很好,有前途,你近水楼台,和人家关系处好点。”
Mike吴帮过他不少私活,出于江湖道义,他得提醒提醒。
但又关乎大老板的大老板的私事,前两周听到祝董暗示的时候他都惊了,天知道那晚饭局他压力有多大。
又得掐着表,又得注意谢朝恩的状态,还不知道霍老板接不接茬。
要是谢小姐在大老板面前告他一状,那算是完了。
他就搞不懂了,霍朝焕什么身份?要个女人有这么麻烦?
他都三十多了,混了这些年,原以为小有地位,到头来还要为领导办这种事。
关键办了这样的事,指定要背锅。
但Mike吴似乎没领会到他的意思,Mike吴皱着眉,半晌又舒展开,“她还年轻,也不好说。”
“人家长那么漂亮,万一以后找个厉害男朋友。”孟文松往椅背上一靠,“你说是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基本明示了,他也只能说到这了。
Mike吴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震惊地瞪大眼睛,“天啊,竟然是真的?”
啊?
听着Mike吴似有所指的样子,孟文松也震惊了,那妹子也太藏不住事了吧,这才几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他知道霍朝焕位高权重又英俊风流,被这样出身名门的权贵看上,难免少女情怀泛滥。
但也太沉不住气了。
霍老板看着随和,但边界感很强,很注重**,谢朝恩这么咋呼招摇,看来待不了多久。
真是白瞎他背的这口锅了。
“你指的是?”孟文松挑挑眉。
“中明资管的赵之树啊。”Mike吴满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啊。”孟文松再次震惊了。
Mike吴意识到他们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打马虎眼道,“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私下在传。”
最近几次对外重要汇报,方默都让谢朝恩去,简灵一作为正牌总经理助理竟然也没闹,有人去探猫哥的意思,猫哥也只说人人都走自己的路。
这不就明牌了,关键是方默为什么会接纳谢朝恩?
谢朝恩很爱搞投机的,方默但凡打听过就能知道,她在林主任和钱总之间反复横跳,最后两边都不待见她。
也就猫哥愿意护着,结果谢朝恩现在还不是跑了,他估计猫哥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我保了你这么多次,你就投敌去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重用呢?
直到申城那边有人说,几个月前,有人亲眼看到谢朝恩和赵之树在同一时间去了同一咖啡馆,这俩人指定睡过了。
谢朝恩在da大会上认识了中明的rocky,rocky又是赵之树的下属,指定是rocky拉皮条了。
赵之树和方默关系又好。
啧啧。
听到Mike吴隐晦的解释,孟文松也懵了,啊?他就在申城,他怎么没听说?
“可···”
他听出来Mike吴语气里的带着试探的笃定,下意识想反驳,但霍老板的事更加不能往外说,话堵在喉管,憋的他心里发慌。
见孟文松这个要说不说的表情,Mike吴一个激灵,他好像知道了,“她不会是和方···!”
天啊,他觉得这趟咖啡喝的真值,真是吃到大瓜了,难怪啊难怪,一个男人愿意这么帮一个女人,本身就充满了某种暧昧的暗示,他之前怎么就是没想到呢。
大瓜,真大瓜。
绝对是震惊整个圈子的大瓜。
谢朝恩有点东西啊。
“不是不是。”眼见Mike吴越想越歪,孟文松连忙阻止他施法,“你可别瞎猜别瞎传,你们集团的事我怎么知道。”
“明白明白。”Mike吴不住点头。
明白什么就明白,他就不该和Mike吴提这茬,唉,太善太热心也是错。
但回酒店碰见唐静雪时,他还是一个没忍住拉住了她,“静雪···”
酒店大堂灯光明亮,唐静雪锁骨间的人鱼眼泪光华流转,她一贯傲气,淡眉横扫,面容也沁出一股淡然的冷意。
她说,“放心,我今晚会和祝董聊聊。”
这句话搅得他五内俱焚。
孟文松觉得自个儿就是狗腿子,骗子,混蛋,怂包,真希望唐静雪能和她看起来一样冷心冷肺,不必管他,也不必管贺冰。
什么十年战友情,她不要理会他们。
酒店待客区的灯光刺的谎言,他看向这副看了快十多年的面孔,心中蓦地狂跳起来,他觉得他得说点什么。
他应该说点什么呢?
我不配你管我,我之所以离职就是因为撮合了你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
你不要管我死活,祝董是我远方表叔,他自会为我安排好去处?
求你不要把用命挣来的人情耗在我身上,因为你做再多,我都不能袒露一句真话?
他倾身向前,食指不住摩挲虎口,眉头紧锁着,嘴里的话绕了又绕,“中明京市分公司有个大帅哥,介绍介绍?”
“这么突然?”唐静雪声线平稳。
“那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孟文松不能理解为什么霍朝焕对唐静雪没有男女之情,反而喜欢谢朝恩?
他总觉得那个小妹妹匪气太重,而且说话做事不够圆润,常常露出马脚,显得做作。
之前听Mike吴明里暗里吐槽有女同事拉帮结派排挤他,谄媚上峰,霸凌同级同事,说仗着领导喜欢,他们梦总都被排挤的无立锥之地了。
说之前da项目,梦总居功至伟,刚有点成果,有人仗着领导撑腰,眼都不眨就抢过来。
欺下必然媚上,那妹子肯定很会捧领导,霍副会长被哄开心了难免多留意几分。
静雪就不一样了。
静雪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当年车祸前,没人看出来静雪对霍老板有那么深厚的男女之情。
她就这样一直藏着。
想到这,孟文松又觉得好像也很正常?
男人嘛,他也是男人,男人都喜欢浓烈的甜言蜜语攻势和小姑娘的崇拜目光。
静雪还是看起来太冷情了。
想到这,孟文松灵机一动,“我听说霍老板和闻菁关系不简单,上次他们一起去m国出差,老板还去见闻菁的父亲了,所以我觉得吧···”
“所以呢?”唐静雪不置可否,她显然也知道这些事。
“霍老板就喜欢热情大胆又浮夸的,你别在他这耗了。”
孟文松越说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这么绝佳的代指类比都能找到。
霍朝焕和闻菁走得近是公开的,他俩关系不一般的小道消息也不止他在说,绝对安全领域。
唐静雪却勾起唇角笑了,“不,你不懂他。”
她说着,神思不由飘渺起来,好似回到几年前表白被拒的那一刻,“他会有无数个热情奔放的伴侣,但最终还是会回到宽广的陆地。”
唐静雪不说没由来的话,当年霍朝焕把祝凯泉关天勇杨向荣请来众诚坐镇后,就辞去所有职务消失了。
只有这些人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时,他才会短暂出现。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些年几乎是什么容易死,他就去干什么,还不许人跟着。
某次霍朝焕从非洲回来,大家一起吃饭,她听到那些经历担心极了,那时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在饭局上就开口了,说你的命是我救过的,不能这样糟蹋!
霍朝焕只是笑,大家也都跟着一起笑。
她想,要是霍朝焕真的死了怎么办?
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他在冰川上,在草原里,他不知道。
或许可以和他一起死,死前让他知道,然后他们变成一对冰雕,手拉着手,做冰川上的路标。
祝董说,行啊,爱要大胆说出来,我支持你。
祝董又说,霍老板对你确实不一样。
可霍朝焕拒绝了,他身边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呢?
但现在想明白了,朝焕再超脱,他的脚始终落在这片土地上。
他终归是会回来的。
他或许只是不愿在向往自由的年纪被感情锁住,他爱重她,就像祝杨之争永远不会牵连到她,就像所有竞争机会都是优先考虑她,就像所有优质资源都是她先挑。
她的事情,他的贴身秘书每个月都会亲自过问,每季度都会来申城当面了解。
孟文松的担忧她很清楚,但霍朝焕对她的好,顾及影响,除祝关杨外,其他人都不知情。
男人的待遇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除她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待遇呢?
如此深情厚谊,他不会随意轻薄于她。
她都明白。
但霍朝焕独身良久还没动静,是该激一激他了。
“不过去见见也行。”她看向孟文松,“他···叫什么?”
“周聿成。”孟文松见过,是如假包换的大帅哥,听说前些日子和女朋友分手了,正空窗呢。
“行,你约吧。”唐静雪点点头,又道:“先不聊了,我下午还约了祝董。”
眼见孟文松要阻拦,她又道:“不止为了你,贺冰的诉求也得和祝董沟通。”
但她和祝凯泉的谈话并不顺利,祝董一如既往的态度极好,可却相当坚定。
孟文松的事没得商量,对外可以给面子说是他自行辞职,对内必须要严肃处理,不能助长酒桌陋习。
贺冰的事更是没得谈,坑位就这么多,贺冰不重要,不会为了她特设岗位。
末了,祝凯泉语重心长,“静雪,不要把人情耗在别人身上。”
他想起什么,又道:“包括子华的事,不要再去找霍老板了。”
“可任总是我恩人,我不能···”
“傻。”祝凯泉打断她,“你的恩人姓霍。”
“他不是我恩人,他是我···”
“行了,我言尽于此。”祝凯泉再度打断她,“回去吧。”
他是真希望唐静雪能好好的,霍老板看着新世界,其实作风还是比较老派,对有半个救命之恩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亏待的,有什么饼都会先喂给这些人。
古代讲与国同休,现代嘛,相当于只要霍家在,只要霍朝焕在,绝对保你富贵一世惠及子孙。
众诚的华北分公司要整合,明摆着出大成绩的项目,不用霍老板说,他和杨向荣一致决定让唐静雪来负责。
这事一干完,成绩到手,再过两年,唐静雪就能升集团副总了。
什么爱不爱的,能得到这些实打实的富贵就早已值回票价。
司机将车停在西郊厅大门前时,祝凯泉都在想这事,他是真不愿掺合老板的家务事,但他越不想掺合就掺合的越深。
今晚是陈林事件后的第一次聚餐,霍老板组的局,说是大家平时东南西北的,找个时间坐下来聊聊。
既然是霍老板组的局,那接到邀请的肯定都来了——除了Bryan。
因为邀请电话是钟正园打的,可以说非常恨了。
而老板似乎也把这个人遗忘了,他进门的时候霍老板正和何邱淮聊启泰资本,但却硬是没提到启泰资本的前一把手Bryan。
祝凯泉凑了过去,只听霍老板说,“朱盛去不去启泰,和他当初去没去华卓没关系。”
霍朝焕继续道:“他资历太浅,压不住人也压不住场。”
祝凯泉瞥向不远处,只见杨宇德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霍老板这话没错,启泰可不是一般人能压住的,且不说有周秀峰李鼎西蔡群仪这三座大佛,光是其他高管,霍家的表亲旁支,冯家的堂亲分支,各个都能七拐八弯直达霍康元冯丽云。
霍康元不会管这些事,但冯夫人不是,冯夫人可护着娘家人了。
启泰这块肉确实太肥,以至于钟正园恨Bryan恨到今天。
但真不是好接手的盘子。
Bryan当年勉强压住,也是因为最开始霍朝焕给他站过几次台,Bryan又给其他人画他前途广大的饼。
但霍朝焕不爱往港城跑,Bryan的那点饼也慢慢破产。
祝凯泉插科打诨的恭维,“估计只有您能压得住。”
出乎意料,霍朝焕摆摆手,“没意思。”
看着祝凯泉和何邱淮讶异的目光,霍朝焕低头笑了笑,确实没意思,压他们有什么意思呢?
他又想起那天清晨,谢朝恩说他反应太大,说他重用Bryan、祝凯泉、杨宇德这样的人,说明他不在乎道德。
她说最开始在申城就提过顾京帆在追她,但他分明毫不在意,反而让她打电话给顾京帆,告诉顾京帆她现在在谁床上,这说明他道德底线不高。
又说男人只会在意自己有没有被戴绿帽子,根本就不会在乎有没有给别人戴绿帽子,她说,霍副会长,分明是你赚了。
最后她说,领导,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情夫,在你的那些下属眼中,我才是你的情妇。保持私下联系但不公开,不是和之前一样吗?多少男人梦寐以求,您曾经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只问了一句,谢小姐恨不得写篇报告,所以他又只说了一句,想看看谢小姐还能扯出什么花来。
他说,你在诡辩。
这怎么能一样呢?
谢小姐说她和顾京帆是假情侣,所以顾京帆没资格管她。
那地下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