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去医院。”
陆潮很怀疑他的发烧一直反复就是这么睡出来的,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起来:“给你一分钟换衣服,不然揍你。”
郁霈实在不想去医院,便道:“那你打吧。”
“我拿过散打冠军,你知道我一拳有多重吗?”陆潮本来没想说,但看着他动也不想动的样子,冷笑道:“你不怕就试试?”
郁霈打了个呵欠,撑着下了床:“怕。”
陆潮本来就是开玩笑,听他说怕没来由怔了下,背对着他说:“放心,我不会打你,只要你别惹我。”
郁霈实在没力气走路,被陆潮半扶半抱带到校门口塞进出租车,到医院也懒得再叫醒他,直接把人抱到了急诊。
护士给他量了体温,当即抽了口气:“41度,不要命啦!”
她教训不了病人,只好冲着陆潮教育:“你怎么回事!人都烧成这样了才送医院来,不怕他烧出毛病吗?你温度你自己摸着不吓人吗?”
“他都快把自己烧熟了,不是我吓唬你,再晚一点送来他就有可能惊厥昏迷、心脏骤停!”
陆潮无妄之灾,被骂了足足三分钟,连半死不活的郁霈都给骂醒了。
“……”郁霈睁开眼,看到护士拿着针头往他手上扎,下意识抽了回来。
针头一歪,在他手上划了一道。
护士连忙说:“哎哟,你别动啊,扎歪了又要重新扎。”
陆潮立即拿过药水盘里的消毒棉球按住郁霈的手背,见他紧张地盯着针头,抬手捂住他眼睛往自己一带:“打针也怕,还能更娇气一点吗?”
郁霈眼前一暗,遮住他眼睛的掌心温热,带来很奇妙的安全感。
他手背一痛,随着陆潮松手的动作,微凉的药水涌进血管。
“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护士问。
郁霈:“还好,有点想吐。”
“正常,挂两瓶水退烧就好了。”护士收拾了药水盘,交代陆潮:“好好盯着他,有任何不舒服叫我。”
没多久,护士又端着一个小盆回来。
“他体温太高了,光输液一时降不下来,你给他物理降温。用毛巾隔着冰块,别又给冻伤了。”
陆潮这辈子没给人骂过,也没伺候过人,郁霈是第一个,并且在一晚上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的人。
他干脆别想办法当他对象了,直接当他祖宗。
输液室人不算多,陆潮肩膀让郁霈靠得发麻,用右手撑着他的肩膀,甩甩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他早知道自己发烧,意思是去褚思文生日会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
郁霈总是一副病的要死的样子,很难判断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现在想想,他可能只是不太在乎自己身体。
他很瘦,针头扎在手背上显出一种很嶙峋的病弱感。
苍白的嘴唇几乎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有一种不太符合年龄的冷淡与疏离,像一团雾,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给人的感觉多情又薄情,认认真真看人的时候非常容易让人误会,但不看人的时候又很冷漠,喜欢奶茶和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甜点,也喜欢茶,不玩手机,见什么都稀奇。
陆潮有时候觉得他像下凡来的,什么人间的小玩意儿都喜欢,露水吃多了,高糖份的东西很容易讨他喜欢。
陆潮捏起冰块在指尖转了转,视线落在郁霈淡青色的颈侧血管上。
郁霈猛地睁开眼,针头差点被扯掉。
“小心!”陆潮扔掉冰块,按住他正输液的手:“吓着你了?”
郁霈眼底冷意一闪而过,见是陆潮才微微动了下脖子:“不要紧,我又睡着了?”
“……”陆潮把他吓醒,有些心虚地包冰块给他物理降温:“有点凉,忍着点别动。”
郁霈这次没动,但接触到冰块的时候还是打了个寒噤。
“你什么时候发烧的?如果我不在宿舍你打算硬熬过去?”陆潮问。
郁霈嗓子发哑,淡声说:“不妨事。”
“不妨事?你知道自己没醒的时候护士怎么骂我的么?”
冰块融化往下滴水,陆潮倒掉冰块浸透毛巾,拧干了重新放在郁霈额头上:“不舒服为什么还去褚思文生日。”
郁霈打了个呵欠,说:“去了他就不会再纠缠我。”
“你不想跟他有关系?”陆潮问完,心里忽然又有了个念头。
郁霈不是不希望跟褚思文有关系,他是不希望和任何人有关系,除了他。
郁霈疲惫的合了合眼皮,看向半盆冒着凉气的冰块,沉默几秒问陆潮:“一定要这么做吗?我其实没那么难受。”
他脸上露出符合年龄的任性,让人觉得距离近了一些,陆潮拨弄冰块反问他:“那你想不想烧成傻子?”
郁霈很难跟他解释,不吃药也照样活了二十六年。
陆潮在他脸上看出了几分孩子气,一下笑了:“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别任性。”
郁霈眉间轻蹙,纠正他的话:“我没有怕,只是不喜欢,而且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娇气,觉得我连瓶盖都拧不开。”
“那为什么找我帮忙?”
郁霈没见到过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人,又没力气和他争论,只好认了,但在他拿着凉毛巾过来时还是瑟缩了下。
“不是不娇气吗?躲什么,过来。”陆潮握着毛巾,停顿了一会,“要我用手?”
他是铁了心要给自己物理降温,郁霈权衡几秒,妥协道:“用手吧。”
手至少比毛巾范围小。
郁霈将头发往左边一拢,侧头露出白皙脖颈。
郁霈:到底谁在传我娇气,头痛.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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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霈若沃春(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