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以往身边有文思,任何人近不了他的身,现在只能靠自己。
他正想着,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没等他看清是谁,手上玻璃瓶便被人抽走,接着眼前一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陆潮一脚踹飞孙乐,又朝男人补了一脚。
郁霈手腕被攥得很疼,很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和平时虽然恣意倨傲但截然不同的狠辣气场。
陆潮虽然很年轻,身上已经有了非常强烈的震慑力,在场人都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打你哪儿了?”陆潮问。
郁霈说:“没有。”
陆潮似乎不信,低头捏住他下巴左右检查没发现伤痕,又松开手看向刚被扶起来的男人:“上次谁打他的?”
孙乐被他吓得不敢吭声,小心地往后躲了躲。
陆潮眼尖看见他,又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忽然笑了:“是你啊,李铭,上次没被我打够,这次又聚众殴打我同学,你伤养好了?”
聚众殴打?明明是他被郁霈顶着脖子威胁。
李铭刚想反驳,先愣了一下,怎么是这个祖宗。
上次他带人吃了顿霸王餐,被陆潮打得鼻梁骨错位,放狠话让他等着,结果他自己丢下一句:“我叫陆潮,医药费去平大找我。”
他本想讹一把大的,一打听陆潮才知道他是陆氏的太子爷,在平洲这个地方,想捏死他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顿时打消了念头。
“哈哈,是陆少爷啊,我跟您同学闹着玩呢,哈哈闹着玩呢。”李铭干笑着,问周边小弟:“上次谁打郁霈了?”
包间鸦雀无声,李铭赔着笑说:“真没人,是不是郁霈自己弄的?你看我也被他打伤了,真不是聚众殴打。”
陆潮冷笑一声,“你把自己一脚踹咳血我看看?他打伤你?他连个瓶盖都拧不开,拿什么打你?”
李铭心道郁霈连瓶盖都拧不开?他刚才那个架势能把天灵盖都拧开,陆潮是不是被他的外表骗了?
陆潮揽着郁霈的腰,让他自己认:“找出来我帮你出气。”
郁霈不希望他牵扯进自己的事情,本想说“算了”,谁知孙乐自己跳出来,怒道:“李哥,你干嘛这么怕他,不就一个学生吗?他能怎么样!我们人这么多还怕他一个?”
李铭心说你们不懂陆潮的恐怖,再来五十个这样的也不是他对手。
“你给老子闭嘴!”
“他不就是你身边的一条狗吗?现在找到新的靠山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孙乐抓了一只酒瓶当做防身,大言不惭地开口:“你想护着他?”
陆潮朝他勾勾手,几乎只是一瞬间孙乐就躺在了地上。
“我护着他,怎么了?”陆潮踩着孙乐的胸口,这一脚几乎把他踹得死过去,“你现在知道他的靠山了。”
李铭本想劝劝,但小弟说上次孙乐打了郁霈还当笑话讲给他们炫耀,便站在一边当鹌鹑,没敢拦着陆潮撒火。
“陆潮,我有点累了。”郁霈按住陆潮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
陆潮收回视线,在他头上停顿半秒:“你簪子呢?”
李铭生怕他继续发飙,立刻捡起来,在胳膊上擦擦递给郁霈:“来,别生气了哈,今天的事儿都是误会。”
郁霈瞥了一眼却没接。
“怎么?”陆潮问。
郁霈离李铭的手臂远了点,自然就要靠近陆潮的怀里,收回视线说:“脏了,不想要了。”
还挺挑。
陆潮挑了下眉,勾着他的腰把人带出包间。
两人并肩往回走。
郁霈很意外陆潮会突然赶来还因此打伤孙乐,虽然他们同住一个寝室但完全不熟,这件事也跟陆潮扯不上任何关系。
他不想欠人情,更不希望孙乐以后找他麻烦,人情是很难还的东西,处理起来也很麻烦,郁霈不想与别人产生这样的纠葛。
况且他不是“郁霈”,如果有一天他要把身体还给郁霈,就要一直欠着这份恩情没办法还。
“郁霈。”
“郁霈,走反了。”
郁霈听见第二声才发现是在叫自己,回头看陆潮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眉目深邃英俊,薄唇再次张合:“过来。”
郁霈四下一看,完全陌生。
陆潮转过身:“不跟上来就自己走。”
脚步声略紧,陆潮勾唇笑了下,放慢脚步等人追上来才匀速往回走。
“这是回包间的路吗?陆潮。”郁霈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和红绿灯,问陆潮。
“你还想回去?没吃够?”
郁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也不想回去了,只好沉默下来。
街角有一对情侣正拥在一起接吻,郁霈先是错愕,接着便感慨这个时代竟开放成这样,当街亲吻也习以为常。
“瓶盖都拧不开,还敢学人打架,下次记得找帮手。”
陆潮说完没得到回应,扭头去看郁霈发现他直勾勾盯着街角,便也看过去,当场磨了磨牙:“你能别盯着别人接吻吗?”
郁霈不是为了盯人接吻,是惊愕开放的风气,被陆潮一说才觉得有些失礼,于是收回视线。
他耳朵微微泛红,陆潮稀奇地想,敢堵他告白,还试图强吻他,现在看人亲个嘴就不好意思了?
还挺会装。
出租车在两人跟前停下来,陆潮打开门让郁霈先进去,自己跟进去关上门报出学校地址,又给严致玉的助理安娜发了条消息。
徐骁看两人迟迟没回来,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陆潮:郁霈被流氓堵了。
徐骁立即拨了电话来,紧张兮兮问郁霈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们过去支援?他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陆潮想想觉得好笑:“你说呢?”
“那应该是没事了,你俩人呢?什么时候回来?”
陆潮瞥了低头打盹的郁霈,活像是刚才的一通闹剧把他电量耗尽了,现在正要休眠。
“回宿舍了。”
“行,那我跟褚思文说一声。”
陆潮挂掉电话,看郁霈脑袋在车窗玻璃上一点一点,跟敲木鱼似的,于是伸手一拉将他摆直。
司机是自来熟,堵车时往后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们是平大的学生啊,那可是个好学校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考,不过没考上,差了一点。”
陆潮抬眉。
司机说:“差了两百多分,你高考多少分啊?”
“我也差两百。”陆潮说。
“哟,还保密呢,不会是状元吧?”
陆潮眉尾含笑,非常坦荡地说:“没开玩笑,真差两百多,家里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上的,能上大学主要靠啃老,哪有什么状元,全靠家长负重前行。”
司机一脚刹车下去,颠得郁霈向前一栽。
陆潮眼疾手快勾住他肩膀往回一带,郁霈不知道是真睡假睡,顺势靠在了他肩上。
后半途车程司机没再说话,到校门口时一脚刹车又把郁霈吓醒了。
“到了?”
陆潮松开他肩膀,“嗯”了声推开车门,“下车。”
徐骁他们转战另一场活动,寝室里只有陆潮跟郁霈两人,他有个电话要打,就让郁霈先去洗澡。
他打完电话回来,郁霈已经站在桌边吹头发,空气中弥散一股很淡的植物气味,与化学洗发水的气味截然不同。
漆黑的长发随风舞动,白皙的手指穿过黑发,被松松缠住又转瞬放开。
白衬衣被洇湿了一小片,显出很模糊的轮廓,陆潮站着看了一会,莫名想起那枚鲜红色的小痣。
吹风筒停下,寝室归于安静。
郁霈回过头:“陆潮?”
“我去洗澡。”
卫生间里雾气未散,有属于郁霈身上的独特气味。
热气熏蒸过后,气味变得很浓郁,陆潮深吸一口气,把水阀转向冷水。
后半夜陆潮做了个梦,梦到一双柔软的手和若即若离的吻,他被撩得烦了,很焦躁地握住对方的肩膀,却先抓到了一把很柔软的头发。
原本很模糊的面孔顿时变得清晰。
郁霈。
他瞬间清醒,睁开眼看到了漆黑的寝室。
是做梦。
陆潮没来得及细想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先听见了郁霈鼻音浓重的喘息,似乎有些喘不开气。
他猛地翻身,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下。
郁霈脸色泛白,嘴唇却红得吓人,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摸,果然又发烧了。
他是什么温室娇花吗?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陆潮拍拍他的脸把人叫醒,郁霈只睁了一下眼,不知是醒了没醒又闭上了。
“……”
郁霈烧得昏昏沉沉,感觉有只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很舒适地追着那只手的方向蹭了蹭。
那只手停下来,让他蹭了一会,又拨开他的领口在颈动脉处按了两下,最后直接把手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郁霈被窒息硬生生憋醒,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陆潮皱眉道:“你干什么。”
“你发烧了不知道?”
郁霈眨了眨眼,又想闭上:“知道。”
“你知道?”
郁霈烧得头痛,不理解陆潮这么生气的原因,发烧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起来去医院。”
陆潮很怀疑他的发烧一直反复就是这么睡出来的,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拽起来:“不想挨打就赶紧起来。”
郁霈实在不想去医院,便道:“那你打吧。”
陆潮:做梦而已,人之常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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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霈若沃春(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