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沉闷,郁霈找了个空隙出去透气。
褚思文找的这个餐厅是个很中式的餐厅,带一个木质连廊,还有一个养了锦鲤的水池,边上放了一盒鱼食。
郁霈喂了会鱼,忽然听见一道京胡声。
他循声追过去,经过两个走廊,看到一个小小的室内戏台。
台上正唱一出他没听过的戏,郁霈凝神听唱词,觉得“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这一句很有意思,便跟着唱了一句。
“哟,你也对京剧有兴趣?”
刚才给郁霈送甜点的服务生站在身后,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爱听戏了,这姐姐每周来唱两次,那天生意就特别好。”
一折戏快唱完,服务生从里面出来:“你还没走啊?”
郁霈听得意犹未尽,问他:“这出戏叫什么?”
服务生对京剧没多大兴趣,但今天恰好看了眼节目单:“好像叫锁什么来着,哦,锁麟囊。我刚才听你也会唱,你也是这一行?”
郁霈怔了下,说:“算是吧。”
“太谦虚了,我听你唱的比这姐姐还好呢。”服务生端着餐盘没急着走,跟郁霈闲聊:“你下次来可能就听不到了。”
“为什么?”
“这姐姐准备出国去了,这个月唱完就不来了,我们老板正愁找不到人替她呢,咱们餐厅也是靠着京剧火起来的,没她肯定不行。”
郁霈略微沉吟,又往里望了一眼。
“我得先走了,你再看一会哈。”
服务生匆匆离去,郁霈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擅自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了。
孙乐也没料到能遇见郁霈,狞笑一声拽住郁霈:“总算让我抓着你了。”
郁霈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闪身便走,孙乐爬起来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狠狠向后一拉,“想走?今天老子非要给你点教训。”
陆潮喝了半杯茶,抬手看了三次表。
半个多小时了还不回来,他掉卫生间里了?
徐骁挪过来和他说话,见他一直看表便问:“你怎么一直看表,有事儿啊?”
陆潮放下手:“没事。”
“郁霈呢?”徐骁环视一圈,没找到人,又问陆潮:“我好像一直没看见他,他方向感不好,不会迷路了吧?”
陆潮指尖无意识点着桌面,这餐厅占地面积还没有他家大,能迷路那也是天赋异禀。
“你也知道他路痴?”陆潮反问。
徐骁隐约觉得陆潮有点不高兴,但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归咎于恐同,试探着降低郁霈名字的音量和他解释:“上次在游泳馆附近迷路了,还是我带他回去的,还有一次在礼堂也迷路了,我俩还一起去吃了饭。我靠,我从来没见过有人那么爱吃甜,珍珠奶茶都要全糖。”
难怪上次要喝珍珠奶茶,原来是徐骁请他喝的。
陆潮轻嗤一声:“知道的还挺多,你们很熟?”
徐骁呆滞地点了点头:“还、还行?”
一个孙乐还好对付,包间里突然出现三个同样流里流气的男人,很轻易地便把郁霈拽了进去。
如果说褚思文那里是窒闷,这里便是乌烟瘴气。
郁霈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孙乐,你拽个女人进来干嘛?”坐在左侧的男人问。
“李哥,不是女人,你看看他是谁?”孙乐走向被两个男人死死押住的郁霈身边,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扯,一张清冷锋利的脸暴露在光线下。
男人被这张脸冲击得倒抽了口气,他不光是漂亮,更先抓住人的是那一双眼,锋利冰冷又孤傲,很容易激起人的施虐欲。
孙乐见他茫然,提醒道:“他是郁霈啊。”
包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郁霈?”男人起身走到郁霈跟前眯细了眼打量,跟以前那个阴郁又话少的男生完全对不上号。
他每天浓妆艳抹,耳钉鸡零狗碎串一耳朵,没想到卸了妆居然是这么一张绝色。
男人咽了下唾沫,伸手去摸郁霈的脸:“小子,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漂亮,是故意防着我?”
“谈谈。”郁霈开口。
男人手一顿,笑问:“谈什么?”
“你先叫他松开我。”郁霈抬眼,从男人眼里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淫邪意味,淡淡道:“你怕我跑了?”
男人当然不怕,郁霈算什么。
“松开他。”男人摆摆手,勾住郁霈的肩膀把人带到桌边,端起一杯酒给郁霈:“来,喝了,今晚哥好好疼疼你。”
郁霈接过酒杯,不动声色环视一周。
这里人多势众,他想全身而退估计是不可能了,而他从不信什么礼让三分以退为进,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获得尊重。
他必须给这人一个震慑。
“喝啊,喝完了咱们好好谈谈。”男人笑着催促,手就要摸上郁霈的屁股。
郁霈端着酒杯进行动手之前的最后一点和平谈判:“我酒量一般,这杯酒可以喝,以往恩怨一笔勾销,请你管好手下人不要再骚扰我,如何?”
男人注意力全在郁霈身上,哪管他说了什么:“你先喝,喝完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让孙乐给你跪下也行。”
孙乐被卖得猝不及防,张口叫他:“李哥?”
“别吵。”男人实在忍不住美色当前,低下头要去亲郁霈,一杯酒陡然泼过来辣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操,你他妈干什么!”
郁霈拎起酒瓶打碎,抵在他脖子上:“我不爱听,把你的话收回去。”
男人被玻璃冰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因为他完全不信郁霈这种人会怎么样,虚张声势而已。
“你有本事捅我啊,今天老子非玩你不……嘶!”男人倒抽一口凉气,对上郁霈毫无情绪的冰冷双眸,猛地打了个冷战。
他那双眼很冷,像某种无机质的珠子,而他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气场与威慑力。
“我收回、收回。”男人胆战心惊地望着郁霈的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真把自己动脉割了,于是好声好气和他打商量:“你说你想干嘛。”
“我说过了,你没长脑子?”郁霈问。
男人被噎了下,没想到他连重复一遍的耐心也没有,于是自己想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让他们骚扰你,行了吧?”
郁霈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到门口。
这种流氓最擅长的就是变脸,完全不可信,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引用自《锁麟囊》
陆潮:你们这么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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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霈若沃春(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