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说退婚失败会BE 第2章 她是凶手？还是发现者？

夜幕混沌，星空缓缓种下粉色的桃花种子，大唐盛世旋即翩迁而来、一切恍而不觉。云顶第一峰在量子浪潮中虚拟重组，行人走在落满光斑的巨大鼓面上，鼓声编织成时空胶囊的复兴密码。时空之门打开，现实瞬间塌缩成云的倒影。

在冷色衫裙的像素化褶皱里，系统π-1900敲下一段二进制代码。

01001100 01001001 01010110 01000101

生存

睁开眼的那一霎那，光线刺痛。

腰间配着横刀，急促的声音不期然撞向四面八方，荣华酒楼前尘土飞扬。

“是她！”

“在这里——”

月诗燃捂着眼的手悠然放下，只见面前是成排的兵士、训练有素，他们的神情里暗含兴奋与不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他们的表情瞬间变得肃穆而恭敬，一定不是因为自己。月诗燃回首望去，怔愣当场。记忆连番涌来，五味杂陈。

是他啊。但……他已经没有了那段记忆。

狄仁杰踏着步子，于混乱的人潮中走到她的身边，落下一大片阴影。

“禀大人！此女子忽然出现、举止怪异，实有凶手之嫌，大有可疑！”兵士站出队列，拱手作揖，冰冷的语调里不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他们都是狄仁杰的亲兵，以守护并州城为第一职责。浓眉之下，是无比正气的眼眸。

一队黑衣短打护卫撸起袖子，从酒楼大堂夺门而出，飞身跃起，荣华酒楼那百年的匾额便瞬时坠落。拎着算盘的掌柜跟在后面，左手的账簿与笔恰似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空白死寂。眉毛皱成团，也只敢弓着身子、嗫嚅道，“作孽啊！作孽……”

围观的群众顿时散开。

“五日时间！找不出凶手，我等弟兄便把你这祸害般的酒楼——夷为平地！”领头的黑衣大汉声色俱厉，扭脸看到狄仁杰的身影，更是冷笑一声，只道，“素闻狄大人威名，可不要叫我等失望。我家大人在天之灵，全都看得清楚！”

他们不断侵近，兵士们也涌上前来，双方隔着月诗燃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此人是谁？”

那领头的黑衣大汉不待别人回答，便要作势捉了月诗燃。“若为凶嫌，自该交由我等！”

“且慢——并州城自有法纪伦理。”狄仁杰语毕，回身转向月诗燃、定定地看着她，悠然出口，“举止如此怪异……带回去审问。”

“五日之内，狄某必定捉出杀害王清臣王大人的凶手。”

“哦？但愿啊，狄大人！”

浩浩荡荡地出现，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一群王清臣的属下——从前在长安也是横行惯了的。

“自从他们来了咱们并州城，真是天天不得安生！”

“这样的大人——哼，死了才好呢！”

“嘘！嘘！天老爷啊，这样的话……你、你也敢说？”

“不过啊，照我说，午时呐监斩台上被救走的那个镜花坊女琴师，到底是不是奸细？”

“那谁能知道啊……都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人救走的。搞不好，就是这群人又杀回来，把这个监斩官王大人给……你知道哦。”

一位身材纤秀的女子悄然离开了，月蓝色的软轿后再寻不到她的身影。

王清臣？月诗燃抚着头，上一段时间线留给她不止是记忆，还有钝痛。日光晕眩，她仔细地回想着、比较着，印象中在自己劫法场后就没听到这个王清臣王大人的消息了，难道……不会吧。

难道，他是某桩婚约的关键人物？时间线的覆盖更新，怎么会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狄仁杰还立在身前，面容清晰。她略思量，直言道，“狄大人断案威名远播，我也听闻过。今日见您，更觉您眼神犀利。我到底是否和此案有关，想必不消一眼，您便已然判断出来。”

“你这是何意？”

“我——听闻镜花坊坊主尤为偏爱红山茶，济贫扶危。”月诗燃顿了顿，小声道，“时限五日，时间还是很紧张的。作为无家可归之人，若是大人有何想知道的消息，我可尽凭大人差使。不如……大人把我介绍去镜花坊呢？”

狄仁杰静静地没有开口，时间忽然漫长，直到月诗燃已经开始低头思考另一套说辞，他才终于沉声道，“好。”

月诗燃抬首。

只听得对方又道，“希望你是那个有用的人。”

“大人——大人！”狄更正的身形一顿，刚好从荣华酒楼后巷跑来，被月蓝色软轿绊了个趔趄，神情焦灼。兵士们自动为他让路，重整队形、无声离开。

狄仁杰见状，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只道，“你带着她在这里等我。”

狄更正的视线在月诗燃和自家大人之间徘徊，又默默低下头去，疑惑地道了声“是”。

月诗燃百无聊赖地等着，空空的软轿旁，地上有一抹月蓝色。她的眼睛俯身去拾，指缘摸索过锦囊背面绣的桃花，心底泛起涟漪。

一双规整严肃的皂罗靴忽然出现，月诗燃站起身来，淡淡道，“你的东西掉了。”洁白温润的手掌心里，躺着枚精致小巧的月蓝色锦囊。

“我的？”狄仁杰眯起眼，缓缓问道，“你之前见过我么？”

月诗燃闻言，下意识地要说些什么，忽然反映过来不太对，愣道，“这不是你的吗？”

“驾——”千里马乘风踏过，黄色锦旗闪现在小小的并州城，留下一撇云迹。此刻，还没有人意识到接下来的几天，究竟会发生些什么。狄仁杰凭空望向遥远的府衙，抿唇不语，随后接下了月诗燃手里绣工精致的锦囊。

“他会领你去的。”

只有这么一句话，紧接着狄仁杰踏入自己的软轿，被抬得高高的。月诗燃与狄更正互看看彼此，心下做着各自的思量。

“你要去哪儿？”狄更正问。

“镜花坊。”

“去那里做什么？”

“找重要的东西。”

是找到了重要的东西，还是会丢失？时间——给出所有的答案。

镜花坊，小巧而华丽，矗立广厦之间。隐隐透有诗意，幽绿漫漫丹粉、水色濛濛。流水声涟涟，草木馨香里，夹杂着雨露湿润的感觉。夜幕降临时，从这里亮起千万盏明灯里的第一盏，遥对城郭，行人纷纷而至。

许多设置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让人玩得更舒服、或者坐得更舒服，反而促使人们游动起来。花廊水榭——说不清人们到底是在其中散步，还是在探险。

晃晃荡荡地，只好举杯对月，在各自的底色里相遇，共染一池花落。

“桃花礼春——”

“春送君行，盼君归。”

月诗燃穿行过淋漓的桃花雨，被一路引近琴台之侧，琴畔空空荡荡，徒留歌声舞声。

“今日并无琴师”，缓缓出声的女子容貌昳丽，月诗燃见状、静静听着，对方便又道，“镜花坊最好的琴师，已经被当作奸细抓起来了。可惜，可叹。”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姜，姜姝容，来自长安。”

停顿半晌，对方才迟声道，“本来今日并不是我当值，只是楚楚师姐和沈师妹有事外出——啊，你可能知道大概，她们被府衙唤去了。不过，已经有人同我告知，是狄更正送你来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就好。”

“月诗燃。春日长诗，浴火重燃。”再次提起自己的名字，竟然已经跨越时空，月诗燃微微低头，“是我姐姐给我取的名字。不过，她已经过世很久了。”

“菁菁绿叶，弯弯月。”

“涟漪触岸时——”

姜姝容的语调很是轻柔，夹杂着岁月的忧伤，“镜花坊现在演奏着的曲子叫做《礼桃花》，相传是三国时期某位丈夫因思念亡妻、梦中所作，曲谱本已失传许久，恰为坊主父亲所获。多年之后，又随坊主远道来了这并州城。”

讲到这里，姜姝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入月诗燃的眼眸，轻轻道，“每逢想念母亲、不能自抑的时候，我都会偷偷跑出长安，来到这里。不过……这次我是逃亲出来的，你要保密哦~我的阿嬷告诉我，母亲她生前就在苦苦寻找失传的曲谱《礼桃花》。那么，你呢？你来自哪里？”

来自哪里……月诗燃顿默片刻，“我来自——世纪初的新世界。”这是一句实话，但缺乏想象力。

小小的诧异过后，姜姝容眼波流转，还是不能理解。红唇微启，片刻未言。娇柔的桃花瓣瓣垂落在她的左肩，变幻成某段浅色的二进制代码。

01001100 01001001 01000101

谎言？

月诗燃眨着眼睛，踮起脚尖伸手拂开那些花瓣。可是花瓣……落在姜姝容的身后，却形成了新的密语。

01000100 01001001 01000101

死亡？

楼宇空阁之中，巨大的镜面不断调整角度、斜悬于浮华的舞台上方，倒映着幻梦般的舞姿亦真亦幻。明朗的月光倾洒其上，霎时流光溢彩。

月诗燃同姜姝容共同望去，那镜面竟泛起涟漪。镜后的华服女子一步一步、款款而至，姣好若海崖悠旋而至的清风。

她的声音浮绕着乐感，携有丝丝缕缕的馨香，“今日在场众人，究竟是谁沾了桃花的因果？可不要掉以轻心哦~桃花呢，最会吃人诶。”

美极了，妙极了，灵动若仙。

月，是她的伴随。

无与伦比，是她的灵魂。

凭栏远眺。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姜姝容小声地呓语，“是坊主。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月诗燃站在姜姝容的背后，看见她长长的曳地裙摆之上，桃花盛放——似乎是未来在宣判。

【一号任务目标：生命倒计时5天】

闪烁的弹屏很快消失，无影无踪。

那是系统π-1900的友善提醒。

桃花的因果？分明是系统硬塞给我的任务。月诗燃在心底默默叹息，这也是她的秘密。她透过镜面的涟漪去看，坊主的倒影好似一树枯桃，死死地缠住了什么？

暮色垂落，并州城里只有庞大的府衙空空荡荡，大家都走光了，独留狄仁杰仰倒在堆成小山的锦盒中。

面色不虞，似乎在做梦。

眉头紧锁，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梦。

一支箭凌空而出，箭羽由金粉涂就，而箭头堑刻着少见的桃花，边缘饰有桃花色宝珠。虚空惊响，正中后心。

身姿清冷的女子，猝然倒下。

桃花金箭瞬间化成漫天桃花雨，飘零而下的花瓣闪烁着某段奇异的字符。

01001101 01001111 01001111 01001110

“啊——”狄仁杰惊醒，手臂伸向天空，似乎什么也没抓住。他摸向自己的后脖颈，冷汗顺势而下。惊楞片刻，又马上从成堆的锦盒里拎出纸笔，将那段诡异字符加速抄下。

这样，就不会再忘记了。

只是，那些字符，又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从眼前像变术法般的自顾自消失了。

“大人！”

狄更正大踏步跑进房间，急着确认自家大人的情况，手上还托着一封信。以及，一碗清淡的寿面

“大人？难道……你又做那个梦了么。要我说啊，你如今空长岁数，赶紧应下老爷说的联姻之事吧。也省得天天收信了，你瞧瞧、你就瞧瞧又来信了！”

夜幕降临，更鼓声声。

敲在自由市井，古韵悠长。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子时三更……”

沈瑶尧披着件粉紫色裙衫、头饰青虫玉钗，散漫地倚在镜花坊前厅二楼的阑杆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众人，眼神轻蔑。

黑衣人的头领大笑道，“都说镜花坊的坊主，乃是天姿国色！比之宫里贵妃都要胜过三分，难怪游氏的公子宁愿叛离宗族，都执意订下婚期、准备迎你过门。”

“宫里的贵妃娘娘？如此说来，你倒是见过了？”

“坊主若是肯为我开方便之门，纵使天仙来了，我也是看不上的。”

“哦？”沈瑶尧笑了笑，指尖拂过玉钗，“你似乎……还不晓得我究竟是如何在这并州城立足的。”

“呵！不妨说来听听，又有何特别之处？”

沈瑶尧眼眸微黯，取下发间通透玉钗、虚空掷出，才缓缓道，“说——也太慢了，现下你可清楚几分？”

黑衣人纷纷看向突然倒地的首领，只见他紧紧握住自己的脖颈，瞬间没了气息。面色霎时变成紫红，又蒙上一层靛青水汽。

满场无言。

沈瑶尧晃晃手中的玉钗，示意还在她手里，调笑道，“我这镜花坊呢，是真的不喜欢蠢人踏足。”

“也罢，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啊就是心软。”沈瑶尧转身留下潇洒背影，朗声续道，“随便欣赏一下我们镜花坊的首饰钗环就得了，可千万别惊扰到后院各位妆娘姐妹。否则……”

冷风吹过，“送你们什么个死法呢？”

“就如王清臣那般的惨状吧。毕竟，王清臣当年构陷我父亲时，便如你们一般聒噪。”

当然，心软的人最是絮叨。

“还有，若是看上什么小物件，记得付钱。我家掌柜大娘很厉害的。等等——记得把你们首领拖走，把地板给我擦干净！”

晚间发生的所有事，后院的妆娘姐妹们都不知道。

晨光熙熙，只有新来的月诗燃起得最晚，她还在按照自己作为现代人的生物钟、睡得很好。

昨天的晚饭是楚楚师姐做的——蛋羹、素面、蒸槐花以及胡芹。沈师妹说来了新姐妹要庆祝，还拿出自己酿了许久的杏仁果浆。

月诗燃和姜姝容都不会做饭，便负责洗碗之类的杂事。

“你起了啊？”

“我、我是不是起晚了……”

楚楚师姐正在揉面，指着一把青菜便柔声笑道，“交给你啦。”伴着月诗燃摇动井绳的声音，清冽的泉水晃晃荡荡。

“沈师妹和姜姝容她们两个去拜访隔壁独居的大娘了。”

听着楚楚师姐的解释，月诗燃心不在焉。她满脑子想着的，是昨天在腾挪床铺的时候，那掉在地上的针线笸，还有月蓝色的华美布料。

沈师妹心直口快，只说是楚楚师姐的亲姐姐楚依依之前拿来的——用来做成锦囊，好送给狄大人一份生辰礼。

“咚！”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缓缓地，说不清是不是要叫醒人。

月诗燃快速把思绪拉回现实，小跑去开门。她还以为，应该是沈师妹和姜姝容拜访结束、已经回来了，直到……

“狄大人？”

时间沉默地有些尴尬。

“很久以来我都在做一个奇怪的梦。这么巧，我一见到你就觉得……”

狄仁杰顿了顿，眼眸又变得十分坚定，语调甚至有些轻柔，停驻在晃荡的春日里。“昨日，我父亲再次传来家书，询问我可有意向结亲。我想说的是，我想说，我愿彩帛奉金——”

“你很好。”月诗燃望着桃花落下的位置，好像隔着很远的远方，正式而婉约，“你很好。只是，我觉得自己……更珍贵。”

蝴蝶煽动翅膀，狄仁杰的心里，刮起一阵风。

市集的转角处，沈师妹撞见了某个熟悉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楚依依姐姐！你是来看楚楚师姐嘛！你昨天有没有把那个月蓝色的锦囊送出去啊？”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一号任务目标：生命倒计时4天】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出自唐代诗人李白的记游写景的短诗——《夜宿山寺》，一般认为此诗描写的是湖北省黄梅县的江心寺。李白深受黄老列庄思想影响，有《李太白集》传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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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是凶手？还是发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