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谢残每天都准时出现在琴房。
沈恪的要求越来越严,不仅要速度,还要情感的表达。
“《钟》不是让你数拍子,是让你听见钟声里的情绪。” 沈恪会站在他身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你弹得太僵了,像台没上油的机器。” 谢残试着放松手指,可一想到身后的目光,指尖就又开始发紧。
但谢残没拒绝。甚至有点贪恋这种 “被要求” 的感觉 —— 在这里,他不用再为孙宇刷饭卡、抢球鞋,不用再当那个被呼来喝去的 “散财童狗”。
沈恪的严格像一道边界,把他的过去暂时隔在琴房门外,让他觉得自己是在 “被需要” 的,哪怕这种需要,只是因为他能弹四手联弹。
十一月二十二日的晚上,琴房里的时钟指向十一点。
谢残刚弹完一段流畅的乐句,正想抬头跟沈恪说些什么,突然,恒温系统发出 “滴” 的一声轻响,头顶的冷白光瞬间熄灭。
应急灯亮了三秒,又暗了下去,黑暗像块厚重的布,一下子把整个琴房裹住。
钢琴声戛然而止。
谢残僵在琴凳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黑暗里,他能清晰地听见沈恪的呼吸声,很稳,像节拍器一样规律;而自己的呼吸,却乱得像断了弦的琴,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慌乱。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碰到了他的手背。
那温度比琴键还低,像块冰贴在皮肤上。谢残猛地一颤,想往后缩,却被对方轻轻按住了手腕。
“别动。” 沈恪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热气扫过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我在测试隔音,看看外面能不能听见动静。”
谢残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能感觉到沈恪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移,指尖划过他的小臂,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
突然,衬衫的布料传来 “刺啦” 一声轻响,像一张收据被撕成两半,他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弹的《钟》还要响亮。
琴键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沈恪掌心的温度却贴着他的皮肤,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混在一起,让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他能闻到沈恪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衬衫正被一点点拉开 —— 第三颗纽扣的线不知什么时候松了,随着动作,“啪嗒” 一声掉在琴键上。
沈恪的指尖划过他的锁骨,力度很轻,却留下了一道淡红的印子。
谢残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想推开沈恪,却又像被钉在了琴凳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恪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黑暗里传来整理衣服的声响,拉链拉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别误会,只是测试隔音。” 应急灯突然闪了一下,又亮了起来。
谢残睁大眼睛,看见自己的衬衫领口敞开着,第三颗纽扣掉在最低音 A 的琴键上,骨白色的塑料在灯光下泛着光,轻轻一碰,就发出 “咚” 的闷响,像敲在他的心上。
沈恪已经穿好了外套,正低头系鞋带。“明天不用来了。” 他站起身,语气没什么起伏,“琴房要整理,后续再通知你。”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琴谱,转身走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把所有的光都留在了门外。
谢残坐在琴凳上,愣了很久。
他捡起那颗纽扣,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他把纽扣放进校服口袋,然后慢慢整理好衬衫,可领口的褶皱怎么也捋不平,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