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直播那天,天气热得像要把人烤化。
谢残站在舞台上,头晕得厉害,眼前的键盘都在晃。
林笙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马上到你 solo 了,别掉链子。” 谢残没多想,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有点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却像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烧了起来。
他拿起键盘,手指刚碰到琴键,就觉得指尖发软,怎么也按不准音符。
原本熟悉的旋律,此刻却像一团乱麻,在他的指尖散成了碎片。
台下的观众开始骚动,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在喊 “下去吧”。
“技术差就别出来丢人。” 林笙的声音突然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还‘野狗音’呢,我看就是条不会唱歌的废狗。”
谢残抬起头,看见林笙站在舞台中央,对着台下的观众鞠躬,好像他才是那个被耽误的受害者。
台下的笑声、嘘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他淹没了。
他想解释,想说是那瓶水有问题,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林笙一个人完成了演出,看着台下的观众为林笙欢呼,看着弹幕里刷满了 “谢残塌房了”“原来都是装的,技术这么差”“赶紧滚出乐队”。
直播结束后,# 谢残塌房 #的话题很快冲上了热搜。
品牌方纷纷发来解约通知,手机里的乐队群聊弹出 “已将你移出群聊” 的提示,连之前跟他互动过的粉丝,都开始在评论区骂他 “骗子”“浪费感情”。
谢残拖着行李箱回到学校,却发现宿舍楼下的走廊里,他的行李被扔在地上,衣服、书本散了一地。
那个金属狗牌被人锤得变了形,边缘的锯齿翘了起来,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狗牌捡起来,指尖蹭过变形的金属,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 这是他在乐队唯一的 “纪念”,是他用尊严换来的 “身份”,现在却成了别人嘲笑他的 “证据”。
他把变形的狗牌夹进日记里,在旁边写下一行字:
“
PRE-PAID ③话筒残骸:羞耻=流量,观众=审判。
”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日记本上,把 “残骸” 两个字映得格外清楚。
谢残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 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穿着那件露腰的黑色背心,腰上还留着那天被狗牌划破的疤痕。
他突然觉得很陌生。那个曾经抱着吉他弹唱《Creep》的少年,那个在琴房里小心翼翼练琴的少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伸出手,摸了摸镜子里自己的脸,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自己了。
夜风吹进窗户,带着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香味。
谢残把日记本合上,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知道,从明天起,再也没有人会喊他 “好狗狗”,再也没有人会刷“野狗音” 的弹幕,可他不知道,没有了这些标签的自己,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