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乙女】雾深处 第19章 无名之誓

“我在路上遭到了几次埋伏。”

会师顺利打下了漂亮的一仗，与底下士兵们欢呼庆贺的样子不同，几位头领不曾舒展开眉头，辰马也没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高杉用牙咬住绷带，与另一只手交替着打好结包扎受伤的那只胳膊，他以刀拄地站起身，军服随意披在肩头，血与汗黏连起的紫发淌下殷红。

“我排除了队伍有细作的可能——暂且不想他们是用的什么办法拿到的我们的情报。头一波袭击的人与官兵不同，他们的手法更像是专门以刀口舔血为生的杀手，对我们造成的打击最为严重。之后的几波是幕府，更像是专门来告诉我们‘他们掌握了我们的情报’这一事实。”

“也就是说我们之后会有一场大的要打？终于到了关底的BOSS了吗？”

银时背靠墙根抠了抠耳朵，对着小指吹了口气。说心底不紧张才是假话，而漫不经心是为了给自己盖上镇定的表象。不然连自己这个最不正经的都慌乱了，还不知道其他人会成什么样。

“未必，应该只是中期BOSS——但不能否认会是一场恶战。”

桂低头理了理自己手上的护甲，又抬手捋了下自己垂至胸口的发束。两次道别，临行前你都为他将有些松散的马尾拆开重扎。现在那上面还有你的余温吗？至少能回忆起你的手指曾经触碰发丝的感觉。

师娘……我现在已经长得比你高了，也让我为你梳次头吧。将你唯独此刻属于我的镜中容颜永藏心底，连同无法传达的眷恋一道埋葬。

“辰马，物资又快用完了。还有点时间，你去进点货吧，我想吃上次吃的仙贝。”

“金时，那个仙贝是雾小姐做的吧？而且物资不是还有……”

“我也想吃了，拿来配荞麦面正好。”

“我也想吃，快去。”

“诶？”

辰马看着一致对外的师兄弟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眨了眨眼，又摆摆手不去多想。其实也不用思考得太复杂，就算是战时为大义献身，人终究是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无外乎是想到这次可能战死沙场于是提前留个人照顾你。他们可以为了国家死，为了老师不顾生命，但活下来的人呢？如果已经违约不能再同你相见，至少去维系你活下来的意志，而他成了最好的人选。

“好吧好吧，我也想喝雾小姐泡的茶了。但上次你们也见过雾小姐塞过来的那堆东西了，我一个人大包小包拎回来手会很酸的，你们记得帮我拿点，不然我就成了第一个手是因为扛东西而断掉的武士了啊哈哈哈哈——”

当母亲的永远觉得孩子吃的穿的不够，当师娘的也一样担心弟子们饿了冷了，大包小包的塞过来……真是甜蜜的烦恼——不，对他们来说烦恼都不算，只有甜蜜吧。

“瞎说什么呢，还有刚刚我没来得及吐槽，我叫银时。”

银时给了辰马狠狠一脚，直接踹出了帐篷。辰马揉了揉脑袋，盯着营帐门好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去喝你泡的茶吧。

各处的天人们都已经集结完毕，该把那群玩忠君报国游戏还没吃过苦头的小鬼们踢出局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老师换来的生命，那就满足他们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愿望。

至于你……不过还吊着一口气罢了，就把你的死期安排在你心爱的丈夫与弟子们同一天吧。

胧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疼痛让他挤出了自认为正确的想法。

松阳当年将自己从彼岸强行拽回来，如今他用被自己血所污浊的不完整的不死延续你的生命，而被点燃的烛火只会一次次将蜡烛烧尽。到最后你仍旧是天真可笑的模样，对名字都不曾告知的敌人投之温暖……太烫了，烫到将残破的灵魂灼出千疮百孔。

“继续玩当老师的游戏吧，反正也不剩多久了。”

骸收拾完了纸笔，胧这才冷冷开了口。他转身向前迈着步，听到骸的脚步声随之跟上。有瞬间心底浮现了想令她停下的念头，既然留恋为何要离去？胧又生生压了下去，喉结滚动终究一言不发。

如果换做是你，你做的恐怕和松阳无甚两样。为什么会想到你？因为你曾对他说过那样的话吗？——你说希望村塾里的女孩子再多些。

……够了，已经够了。无论是你还是松阳还是松下村塾，该结束幼稚的过家家了。当日他对你说的话都不再作数，因为你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目的了，是他亲自抹杀的这一切。既然不能活着团聚那就在地狱重逢吧。

“今天是我们新婚，我可以拜托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活下去。”

“哈哈哈，说什么话呢？我当然会活下去了，这具身体还没这么糟。”

“那就约定好了？”

“嗯。”

松阳拥你入怀，轻抚过你柔顺的长发，你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是要滴出水来的思慕与爱恋。

终于实现了久远之前和你缔结下的约定，往后就让他一直在你身边吧。只要有他在，就算没有龙脉，你也能活下去。

「你后悔了吗？没有让我直接解决掉他们，不然她还会在你身边。」

“雾不会希望那样的。”

「说什么笑话，当初不还是为了一具尸体就杀了那么多人。」

“……我不会那么做。”

松阳低眸，将眼底的一抹猩红压下。他将手中的课本收回怀中，仰头望着透过窗的一缕微薄的阳光。

「哈，那你就等着一个人后悔去吧。」

不会的，至少我能用这条命换回来其他人。

心里话虚听到了，但他也懒得再费心去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既然打算死了那到时候身体还是归他所有，届时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迟，只要他想就能做到。

当年吞下去两根头发，现在他想获得你的全部，因为他是你选中的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