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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前缘篇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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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前缘篇 04
        
    客栈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迅速反锁,两枚狐狸面具匆匆掉落,滚进柔软的地毯。
谁都没去点灯。
萧北阙在一片朦胧的昏暗中俯身吻她,温暖又轻柔的吻从眉心到鼻尖,最后落在唇角。
“像在做梦。”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揽着宋南归腰身的动作像捧着一颗易碎的琉璃珠。
他们都不懂接吻,只能近乎笨拙地追逐对方的唇舌与气息。混乱中宋南归的后背撞上冷硬门板,随即腰身一轻,被萧北阙就着缠吻的姿势抱起,绕过屏风往里间而去。
蓬松柔软的被褥骤然陷进一块,她跌坐在萧北阙腿上,环抱着宽厚肩背同他接吻,无措的指尖揉皱了他的衣料。
进宫前家中曾教过她该如何逢迎,可进宫后的侍寝总是走个过场,她对先帝提不起兴趣,先帝也千万般防着她和身后的宋家,于是不知情事,更不知与心上人接吻亲近的感觉。
可后腰陌生又温暖的酥麻感不是做梦。她攀着萧北阙的肩膀,在愈发深入缠绵的吻中喘息,蹭乱了发髻也扯松了衣衫,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对方怀抱里。
萧北阙拨开她散乱长发,顺着纤细颈侧落下轻浅的吻。宋南归的衣袍早就蹭得松散,只轻轻一扯就能看到半边莹润白净的肩膀。
他只是扶着宋南归后颈,同她接了个吻,随后拢紧衣领,将她揽进怀里。
“...抱歉。”他的声音埋在宋南归发间。
与心上人亲近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他们的身份终究是星官与太妃,能有今日已是实属不易。倘若发生意外致使宋南归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那才是真的害了她。
宋南归的吻落在他眉心。
“我知道的。”
分明是朴素到不能更常见的衣袍,可窗外的新年烟花将两人铺展的衣摆映得绚烂,恍惚竟像是又穿上了星官与太妃的华服。
——看着是华服,其实不过两道枷锁。
屋里依旧没有点灯。**散去,烟花燃尽,两人在昏暗中静静拥抱。
良久,不知是谁轻轻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宋南归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支起半身朝窗外望去,见天刚蒙蒙亮,几个孩子将点燃的鞭炮引线往地上一丢、嘻嘻哈哈捂着耳朵跑回檐下。
吵,但毕竟新年,也算情理之中。她打了个呵欠,又躺回被窝里。
“醒这么早...不急...再睡会...”萧北阙也被鞭炮声吵得半梦半醒,见她躺回被窝,很自然地展臂将她揽进怀里。
宋南归枕着萧北阙的胳膊翻了个身,抬眼打量他半梦半醒的模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虽然除了拥抱和接吻就没再做别的。萧北阙长居山间,一年到头也没几次进宫的机会,往往是半夜里来长春宫,和衣打个盹,天微微亮就得离去。
平日里沉稳精明的人也会睡成这般迷糊模样,甚至赖床——反差中带着点可爱。
她探身在萧北阙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钻进他怀里找个舒服地儿,心满意足地睡个回笼觉。
这一年宋南归二十八岁,萧北阙三十岁。
日升月落,长春宫中的花木衰落又复苏,时光总是匆匆。
萧北阙三十五岁那年,入宫述职,照例被皇帝留在御书房长谈。
“萧卿年过而立,还是要考虑成家,有个知心人互相照应的好,”皇帝抿了口新泡的热茶,将手中的折子放在案边,“倘若你有意,朕改日便让内务府将京中的高门贵女拟个单子,若是挑到合适的,择吉日赐婚就是。”
“承蒙皇上厚爱,微臣只愿以身许国,观星推演,仅此而已,”萧北阙朝端坐在桌案后的皇帝恭恭敬敬俯身一拜,“臣已静修多年,别无所求,还望皇上成全。”
萧北阙的神情遮掩在阴影之下。
“...平身吧,”皇帝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既如此,朕便遂你的愿,不再与你提成家的事。若你回转心意,再来与朕说也不迟。”
宋南归三十七岁,渐渐藏不住白发。起初她还让邀月帮她拔去,可新生银丝如雨后春笋,无论如何也拔不干净,只能作罢。
“被选召入宫前总听教引嬷嬷说‘以色侍人,终究不得长久’。先帝总待我冷淡,更无谓容色...如今华发渐生,却是心下惶恐,”灵狐盘于膝上,十年如一日蓬松柔软的尾巴垂在地毯上左右摇晃,宋南归在灯下静静书写,“算来你我相遇相知也已十载有余,转眼皆是年近不惑,聚少离多,实属无奈,遥盼珍重。”
人生数十载,按常理来说她与萧北阙尚且称得上一句“来日方长”。可星官终日试窥天意,总是难免自损寿数——萧北阙的师父在他二十岁那年就因病逝世,宋南归不能不后怕。
“心下惶恐”,一恐岁月匆匆、她能与萧北阙平静相守的时光渐少,二恐星官折寿、萧北阙会不会也如前任星官一般早逝。
宋南归的惶恐终究还是落到了实处。
萧北阙四十五岁那年奉命前往北疆战场,为即将出征的将士祝祷。本该一切顺利,可他却在返回京城的途中突然昏厥,抵京后更是高热不退。
皇帝将萧北阙接进宫中,又派了医术最精的几名太医去治,却只得了个气虚血瘀的诊断。
好好的人,怎么会突发气虚血瘀?
宝华殿中纵然深夜也是灯火通明。揽星在门外静候,宋南归在邀月的陪伴下走入殿中。
人生四十多年,她实在算不上如何虔信。入宫前逢年过节时随父母亲族去寺中祈福,入宫后陪着皇后去宝华殿中观高僧作法,往往是礼节性走个过场,所愿所想无非母家顺遂。
如今她上了三炷香,在蒲团上抚平衣袍,对着殿中慈眉善目的佛像俯身跪拜。
——如果真的存在漫天神佛,还请看在萧北阙接任星官二十五年以来的辛勤与忠诚,不要这么早收了他去。
佛像的眉眼在烛光中摇曳不明,宝华殿中木鱼声回荡,直响到了黎明时分。
太医忙碌十日,萧北阙终于退热醒转,只是到底大病一场,气色也大不如前。
御医一天到晚围着萧北阙转,皇帝派去的巡防也没停歇,宋南归实在不能亲自见他,只能托灵狐将自己绣的祈福香囊带去——又恐被人认出走线徒惹事端,连夜用新学的针法缝的。
萧北阙养病的暖阁临近御花园,暖阁小窗与御花园凉亭相对。正值仲夏,宋南归假意去御花园中赏花,在凉亭中静坐许久。
有太医进暖阁送药诊脉顺带开窗透气,于是她瞥见萧北阙身影。除去了星官发冠的长发垂落,一望便知身形瘦削,显然是病中大损。
似乎是察觉到遥遥一道目光,萧北阙放下手中药碗,朝宋南归的方向望来——只是很短暂的一眼。他大病一场,深知自己病容憔悴,宋南归见了必然担心。
于是他拢上了纱帘,在太医探询的目光中微笑着轻声说,久病畏寒,想少吹点风。
哪里是怕风,分明是怕她难过。
半月后,皇帝派亲卫将重病初愈的星官遣送回钦天监,数名太医陪同,继续静养。
这是自互通心意以后,第一个萧北阙没能来陪她过的中秋节,也是他们第一次时逾一月而没能互通书信。
八月十五明月夜,灵狐背着一小包宋南归亲手裹好的月饼糖糕跃出长春宫的雕花木窗,再带来回信已是在半月之后。
写下回信的人是萧北阙的徒弟,那个曾在他信中提及的、被捡回钦天监的江南孩子,转眼竟也平安长到了二十三岁,能为病中的师父代理事务,甚至隐隐有继任星官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也看得见灵狐。
“师父近日身体欠佳,虽能下地走动,却总归是大病一场,仍需静养。但太医们照料得细致,还请太妃不必过于担忧。
“昨日趁着汇报修习心得,将您托如幻送来的糕点带去给师父尝了,他很喜欢。
“师父托我将这枚坠子转交给您,就当是今年中秋的赔礼。”
软绸制成的小袋里裹着一枚琉璃坠。宋南归小心地取出,在烛光中静静端详。
这是一枚晶莹清透的紫琉璃珠,正是近年京中时兴的祈福坠子款式,串着红绳缀着暗金流苏,大抵是萧北阙在养病期间制成的。宋南归轻轻摩挲珠面,摸到一些凹陷纹路——寻常祈福坠子往往只一颗素珠,他倒用心,竟刻上了自己的生辰。
她忍不住想,萧北阙在做这枚坠子的时候,该是什么情形、什么模样?
或许是某个天气晴好的清晨。山间清凉,重病初愈的人经不得风吹,他会披着薄衫坐在窗边,一手持珠,一手持刻刀,细细雕画。
她将琉璃坠子拢在手心、贴在眉心。
好想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