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马,白勺。
谁还有那闲心给他讲睡前故事?
怀表还在左右摇摆,病床上的小白六眼睛也跟着转,神志清晰,眼神清澈,在黑暗中亮的像个500W大电灯,照亮了白明玉咬牙切齿的表情。
不应该啊,之前攮他一刀的时候催眠都管用,现在难道脱敏了?她左手托腮,右手将怀表重新握在手中,背面刻着的“禧”字烫的她手心发麻,真奇怪,明明只是块被自己体温暖热的冰冷金属,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灼热的温度?
“姐姐,你根本就不是医生吧?”小白六歪着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白明玉失落的脸,她垂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怀表,用力到发抖:“但我和医生在做同一件事。”
“是什么?”
“救人。”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穷大悲苦,这条越走越窄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眼前的少年眼神干净到不像是一个因恶而生的神,倒是衬得她是个卑劣不堪的小人,她试探性的解开了捆住小白六双手的束缚带,堪称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和鬓发:“但是在救人的路上,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
“神明啊,您到底能否看清自己的命运呢?”72张牌被重新洗刷排序,在“眼睛”的背面,图案是正是逆,全靠命运的指引,牌呈一字型推开,白明玉凝视着卡背上那一只只烫金的“眼睛”,双手悬空在第一张和倒数第一张塔罗牌之上,态度庄重,虔诚:“白六,帮我看清前路,好吗?”
“只是看看,不算使用技能,不耗费生命值的。”
悲伤时的眼泪是一场微型局部降雨,她为何哭泣?为谁哭泣?白六现在一概不知,他的手一一拂过那些深蓝色的卡牌,最终,翻开了四张卡牌。
倒吊人,命运之轮,宝剑十,死神。
逆位,逆位,正位,正位。
无意义的牺牲,停滞不前的困局,利刃贯穿的身体,如影随形的死亡和未知的变化,遥遥无期的“结局”像是薛定谔的猫,只要不打开箱子,就永远不知道“猫”是死是活。
但现在的情况更像是潘多拉打开了魔盒,放出了绝望,痛苦,黑暗等等等等负面情绪,只剩被关在盒子里仅存的希望还在挣扎,可它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她不得而知。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她的眼睛还在流泪,可表情却依旧在笑,这四张轻飘飘的牌有千斤重,压弯了她的脊梁,压迫了她的肺,扼住了她的颈,让她喘不上来气。
“若一人牺牲可换全员存活……”她拿起那张倒吊人,旋转,让它重回正位:“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不管你信不信,曾经我和【你】在这个副本内确实选择了用手术的方式去杀死白六,但很可惜,我失败了,付出了很惨烈的代价。”吴苏玉在精神病院的地形图上勾勾画画,这些都是她要放c4炸药的点位,她如此紧张的态度仿若在面临世界末日,唐二打倒是没有多紧张,他的食指点着腕表,看着三根指针各司其职的转动:“那你现在要怎么改变【过去】呢?”
“白明玉要是配合,一切都好说,但重点我没法保证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稳不稳定。”吴苏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沉闷的空响让她提不起半点精神:“在夜晚来临之前,您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次可能是我们能将白六杀死的唯一机会了。
如果这个唯一的机会需要的只是一个游戏池里简单的生存副本和几名在拉莱耶石桌上的【牌】,那未免也过于轻描淡写了,他们千方百计的算计,死亡和绝望,又算什么呢?算他们有着打不死小强般顽强的抗争精神,还是愚蠢到偏执的坚持?
白明玉还保持刚才的动作,只不过悬空的双手下摆放的不再是78张塔罗,而是小白六侧卧的身体,枕在她的腿上睡的安稳,在毫无意义的安静中,不管是人,怪物,还是神似乎都没了分别,都同样脆弱,都同样的孤独。
她轻手轻脚的把小白六在病床上摆成“大”字型,束缚带捆住了他的手脚,最后,她温柔的微笑着,用吴苏玉拘束衣上的带子系了个绳圈,套在他的脖颈上。
她用来固定绳结是当初梁言玊和她说过的,名为称人结,受力缩紧,有“绳结之王”的美誉,广受登山者好评,家里有钱的少爷小姐总归有些自己的兴趣爱好,可能梁少爷也想不到自己会用这种绳结去杀人。
白明玉当然知道在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脑袋上动土下场相当惨烈,白六杀人并不会背着任何人,黑色的骨鞭缠上无用之人的喉咙,像蛇一样越缩越紧,越缩越紧,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死者的脑袋就会无力的垂下,软绵绵的,只剩皮肉将它与脖颈相连,仿佛身体里只有棉花,没有骨骼。
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在他手下的死法,是窒息?是枪杀?还是其他更加恐怖的折磨?可不论她如何作死,这条蛇也只是狎吐出信子狎昵的舔过她手腕上一道道教鞭惩罚后留下的疤痕,他不在乎她的挑衅和愤怒,只会娱乐化她的苦难和眼泪,将所有的所有归结于她学了一身人类矫情的坏毛病。
他选择的“同类”不能拥有感情这无用的累赘。
现在,命运的线指引着她做出选择,她缓缓的倒退出病房,关上了单薄的木门。
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箱子前谁也不知道猫是死是活,生与死的状态互相叠加,“观测者”退场,拉开了悖论的帷幕。
“如果玉石俱焚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只能选择奉陪到底。”
*
夜是包容的。
它宽阔的怀抱拥住大地,拥住星星,拥住沉睡的梦,柔软的手掌捂住了孩子的眼,让她仿徨,让她无措,让她戴上虚与委蛇的假面与曾经的曾经跳起轮回的圆舞曲。
怀表的指针指向零点,处于顶楼的院长办公室被不请自来的“访客”开启,这一路过于顺利,安静到似乎有人为她扫除了障碍。
居安思危,白明玉的手中还攥着死神牌,角落里的监控闪烁着红色的光点,无端让她联想到吴苏玉那双诡谲的眼睛。
她不人不鬼,不怪不神,是被时间和同类抛弃的异类,她们可能真的应了谢塔的话,在追寻自己想要的道路上付出了成几何倍的痛苦,结果,收获的也只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滴滴。”
【认证通过。】
锁芯转动,门锁回收,门后渗出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唐二打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前来与她汇合,孤军奋战的她自嘲的摇了摇头,血镰刀自手中生长,后挥,腰斩了一只向她飞来的蛾。
悠扬的口哨声自空旷的七楼各个角落传来,《杀死比尔》的调调让现在的场景变得更像一部暴力血浆电影最终幕来临前的平静,白明玉回身站立,左手插兜右手反握镰刀,刀刃接触地面的瞬间血液如同奔涌的河向四处延伸,那只被一分为二的蛾被血液吞噬,它完成了自己探路的任务,这倒是让白明玉有些不爽,总觉得这只蛾从某种方面像极了自己这个愣头青。
窗户,电梯,只要是有个入口的地方都被融化的血镰堵的密不透风,她的右手探进血液,抽回时整只手伤痕累累,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肌肉的断面和一粒粒的黄色脂肪。
很好,敌我不分。
威利院长的ID卡被她扔在地上,寒冷的气息包裹全身,玻璃箱里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还在跳动,在机器和电流的运作下,编织着一场又一场的美梦。
威利院长趴在办公室的正中间,他的身体被挖空,连骨头都不曾剩下,只剩一张皮囊软趴趴的瘫在那里,锁定错boss不是小事,她眉头紧锁,回过头时脸上就挨了一刀。
艾莉丝女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她的后背上连接着所有【缸中之脑】的电线,每走一步那些大脑都在疯狂挣扎,如果它们有嘴,此刻整座精神病院都会回荡着它们的惨叫。
“几年前,我还在现实的时候,利百加的书信里除了我生下的那两个恶魔外,还有一个名字,拉克西丝。”她缓步走到捂住脸的白明玉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脖颈上的胎记:“那个名字,应该是属于你吧?”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惩罚了那两个小畜生,我讨厌他们,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两份肮脏的血,他们血糊糊的降生时我恨不得掐死他们,可是,可是我根本下不去手。”
“不管是因为激素还是底线,我都没法对两块已经有了生命的血肉下手,那个男人和我的父亲发现了我的杀意,然后……”
“他们将我送上了【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
白明玉震惊的瞪大眼睛,那个地方她听红桃说过,完全就是个权/色交易场所,她抬起头直视着艾莉丝闪烁着泪光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也不用同情我,如果同情有用的话,我早就拆了那座岛了。”艾莉丝女士又扬起温柔的笑容,她手中的刀贯穿了白明玉的肩膀将她牢牢的钉在地上,双手按住她的脑袋,拇指蹭开她脸上的血迹:“大概两年前,我撑不下去了,结果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长期被圈禁的鸟是没有力气飞出牢笼的,我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副本里映射着玩家和我的内心,你目之所及的每个npc都或多或少与你现实中的熟人有些相似,你的海马体储存着他们的脸,他们的性格,他们的生平,然后再通过我,让他们出现在这里。”
“结果呢,你的出现又让我发现了那两个恶魔,我好恨你啊,你为什么要进入这个副本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们,我恨他们,恨我的前半生,恨我的无能为力。”
“你要是恨他们,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不管是现实还是副本。”因为疼痛和失血,白明玉的脸色白的像纸,她握住刀柄和艾莉丝的手,强撑着笑了笑:“利百加夫人还在找您,红桃也是,不对,应该是兆木弛,全宝拉的孩子,他还活着……”
“我和现实已经没有任何连接点了,孩子,我不想出去,也不想待在这里。”艾莉丝的声音变得飘忽,她的人生就是苦难造成的悲剧,她不想念过去,也不考虑未来,她站在时间的中央不进不退,她的时间停摆,永无安宁之日。
“我求求你,求你醒来,求你毁了这里也杀了我,疼痛不足矣让你脱离【缸中之脑】,你需要更惨烈的刺激。”艾莉丝哭泣着,拔出刀刃,语无伦次的道着歉:“对不起,孩子,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这么疼,都没有哭……”
“我好累啊,我求你了,杀了我吧……”
白明玉现在完全是傻的,她捂住肩膀站起身,面前的艾莉丝跪坐在地捂住自己的脸崩溃的痛哭,大脑们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都模仿着人类抽泣的模样颤抖着自己粉红的身体,粘着血迹的手术刀横亘在二人之间,期待着她最终的抉择。
她不想杀人。
可,这是祈求。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杀一个对自己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能紧张成这副模样,眼前的艾莉丝在她眼中扭曲成了尹素的模样,她血肉模糊的阿妈悲伤的望着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拥抱她。
“玉仔……阿妈好痛啊……”
“求你了,帮我脱离苦海……”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她了呢?白明玉不受控制的往前迈出一步,她似乎又短暂的变回了当初弱小的吴苏玉,眼睁睁的看着死亡降临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无能为力。
她下不去手。
“玉仔……”
“尹素”还在呼唤她,强硬的抓住了她的手,手术刀没入皮肉,缓缓的划开了伤口:“阿妈爱你。”
“很爱很爱你。”
血镰刀斩碎了艾莉丝的脑袋,她的头颅里空无一物,陌生的男人带着满身血口用着她最熟悉的武器向她逼近,白明玉后仰弯腰躲闪,膝盖重重的磕上地面,身后电流声乱窜,她回过头去,一根从艾莉丝身上延伸的电线软趴趴的落下,上面的钢针只差毫厘就能钻入她的后脑勺。
嘶,差点被阴了。
“妈的,赶上了。”
听这语气,白明玉总算知道他是谁了,她也没料到那么严密的防守还能让吴苏玉破开,懊恼的叹了口气,抓住对方的小腿猛地将他甩向那一整墙的【缸中之脑】:“你还挺难杀的。”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一甩可不得了,男性的头颅从中间裂开露出吴苏玉本来的脸,女孩漂亮的脑袋外套着男性的身体怎么看这么奇怪,很像自己曾经看过的《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现在笑虽说有些不太礼貌,但白明玉笑点低,边笑边张开手召回了自己的血镰刀朝对方狠狠挥去:“那你猜猜,我这条狗能不能咬断你的喉咙呢?”
“是吗?”吴苏玉挑高眉毛,身上男性的躯体彻底裂开,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用着相同的武器在一片狼藉中对打,赶来的唐二打拿着砍柴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负六楼!杀白六!”其中一个“吴苏玉”镰刀舞起的风声里呐喊着,唐二打咬了咬牙,电梯门被白明玉用血液封住,她拿出自己的枪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下跳,白明玉见状打算先去解决那个大麻烦,哪成想吴苏玉防守太严,自己不管砍的多快都没法伤到她分毫。
“你他妈能不能分清些主次?杀白六啊!杀我做甚?”
“你和白六一个都逃不掉。”吴苏玉笑吟吟的望着她,捡起地上的手术刀划开了自己锁骨上窝的胎记:“当然,也包括我。”
“我今天就没想活着离开。”
数不清的飞蛾从她的血肉中钻出,铺天盖地的向白明玉袭来,它们尖叫,它们哀嚎,它们扑到白明玉的身上疯狂啃咬着她的皮肉,痛饮她的血液。
白明玉也没料到她现在有了其他招数,艰难的抵抗着那些恶心蛾子,她的生命值和精神值掉的飞快,可照这个速度下去还撑不到她开狂暴就会因为生命值清零而死亡。
杀。
杀了她。
杀了那个【她】。
手中的血镰分解成一只只“蛾”,她抬起手,指尖直指着吴苏玉的眉心,面容狰狞的喊了声“杀”,那些血蛾哀嚎着向她飞去,因为是液体将它们构成,血蛾轻而易举的突破了吴苏玉的防线,看似柔软的“蛾”在她身上划出千百道伤痕,随后融化,消散,又变回了白明玉手中高高挥起的镰刀。
“自取灭亡。”
在弯刃的刀尖即将碰到她的眉心时吴苏玉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响指,时间凝固,白明玉维持着一个动作动弹不得,只剩眼珠还恶狠狠的瞪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吴苏玉。
现在的她,有着双银蓝色的眼睛。
“神明的力量,真是让我愉悦。”话虽是这样说,可她的状态算不上好,吴苏玉的双脚已经开始石化,灰白色攀爬上她的皮肤,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份力量带来的副作用让白明玉心惊,她手中的镰刀融化成粘稠的血,染红了她的双手,也溅到了对方石化的壳。
“如果唐二打杀不掉白六,我还有后手,他会成为唯一存活下来的功臣,而我们亲爱的卧底【鬼脸蛾】,因公殉职。”吴苏玉举起自己的手,手腕上的轮环停止了转动,命运的指引到了尽头,她将在今日死去。
“命运之轮?”这张牌要消耗的生命值太多,非必要的情况下白明玉是绝对不会使用的,吴苏玉这个疯子倒是洒脱,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她才是真正的飞蛾扑火终成烬。
“砰!”
七楼开始爆炸,滚烫的烈焰从四面八方袭来,之后是六楼,五楼,四楼,三楼和一楼,爆炸声一声更比一声响,灼热的气温让人哪怕呼吸一口肺都火辣辣的疼,九岁时惨烈的经历让白明玉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哪怕是从七楼跳下去摔个东一块西一块她也不会任由自己被烧死。
可她动不了,不管怎么挣扎,都没法挪动一厘米。
吴苏玉现在的石化已经蔓延到了腰部,她伸手抱住了惊恐万状的白明玉,捂住了她的眼睛:“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这不是世界末日,是……一场安宁的梦。”
爆炸比唐二打想的还要惨烈,他呛咳着把手里少年模样的白六扔在自己面前,举起枪,瞄准了他的脑袋:“你还有遗言吗?”
白六一言不发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他的脖颈,手腕和脚踝上都有着深深的勒痕,白明玉留下的后手还是没能拦住这个疯子,他弄脱臼了自己的右手,挣脱了束缚,甚至还冒着被烧死的风险跑到了一楼,但好巧不巧被唐二打撞了个正着,成了“黄雀”的“战利品”。
“螳螂”和“蝉”还在熊熊烈火之中,他不确定俄罗斯/轮盘的攻击力能否清空白六的血条,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扣下了扳机,打穿了他的脑袋。
殷红的血在地上蔓延,他拖着白六的身体将他扔进火中,亲眼看着他的身体被坍塌的建筑掩盖。
一切结束了吗?
他不得而知。
*
火还在烧。
白明玉睁开眼睛时眼前就是如此惨状,她疑惑的看向四周,似乎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艹,这个副本这么燃的吗?开局就烧啊?”
她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行走的途中踩碎了地上的焦骨,差点又给她绊个狗吃屎。
“我记得我把你的眼睛治好了。”
来自队友的顶级嘲讽,白明玉选择送出一个中指,扒拉着白六的胳膊站起身后,系统提示游戏通关。
白明玉:……
666自己这个贵物用婴儿般的睡眠睡过了一整个副本。
“记不起来了?”白六打量着被她踩碎的残骸和一地的飞蛾尸体,嘴角上扬,手指收拢,握紧了她的手腕:“唉,多么可悲的结局。”
“这样做,值得吗?”
嗯也是终于结束这个副本了(没什么剧情线和深远意义不用猜来猜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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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病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