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坐落巴蜀,历史根基深厚,眼见中原王朝几起几落,代代更迭,开始并没有多大反应,但是没想到安禄山联合外族入侵,唐王朝败的如此之快,连失重要的都城,皇帝不得不西行,逃到了成都。
听闻上面为要不要继续旁观这次惊变争论很久,最后老太太龙头杖一点,停罢了所有争吵。
“唐门时代立于巴蜀,冷眼旁观中原王朝几代更迭,但这次安禄山联合外族,这是整个中华之难,唐门身为中华儿女,驱除鞑虏,责无旁贷,国将不国,家何能存?”
老太太一番话定了唐门的决定,唐门所有弟子纷纷走出唐家堡的大门,为的是守住蜀道天险,守住成都天府最后的宁静。
唐荨临行前,回身望了一眼唐家堡巍峨雄伟的建筑在雨中默然伫立,机关日复一日的运转。
余清那句叹息,“这世间,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恍然在耳。
“看,前面有个小娘子。”一队狼牙兵发现路边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一个妇人提着竹篮正蹒跚而行,沾满灰尘的衣裙,也没心情去打理,眼神飘忽游移。
“你看她的样子,瘦瘦脏脏的,”另一个狼牙兵说,“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说她能跑多快?”又一人说。
“你去试试?”其他人起哄。
“去就去。”提议的人催马上前。
那妇人看到狼牙冲她过来,万分惊慌,想要逃开,但是她很虚弱,实在支撑不住剧烈的运动,没跑几步就跌在地上喘气,身后的马蹄催地她往前爬行。
“真是没劲,”狼牙兵说,“这才几步。”
却没停下的意思,任是催马加速,直直往妇人那去,妇人求救无门,只得绝望的伏身抱头颤抖。
眼见的那个马蹄就要踏上妇人的身躯,忽然一道青色的光,划过一道弧线砸过来,那狼牙兵定格了一般,晕在了马上,紧着一道银色的铁链一闪勾起妇人,将她拉起来,往远处扔去。
金属的高跟靴踩在晕厥的狼牙兵的头上,凌空翻身,一架硕大的连弩,凭空在地上架起,唐荨脚踏在地上,金属高跟在地上划下一道深痕,她踏在连弩上,一人挡在一队的狼牙兵面前。
黑色的紧身皮衣,勾勒出匀称玲珑的身材,唐荨看着眼前十来个狼牙骑兵,个个仔细端详,忽然挠头,从身上的暗袋里掏出一张纸,“满脸胡须,眼神凶狠,身材肥胖……”唐荨每念一句,便对着瞅着这些狼牙,好像在对照些什么,“怎么每个狼牙兵都很像……”唐荨放弃的收回纸张,“什么时候上面变得这么不靠谱了。”她抱怨了一句。
“你们谁是巴图?”唐荨问。
“你是谁?”狼牙骑兵不懂眼前女人的举动,但是觉得似乎被小瞧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最好快点说谁是巴图,要不牵连了,与我无关。”唐荨说。
“真是放肆的中原人。”狼牙骑兵抽出手里的弯刀,他们被激怒了,他们自北方而来,一路所向披靡,却不想被一个中原女子轻视。
“唉……”唐荨叹气,“这应该不算违反规定吧。”
“楚姑娘,”远在平顶村,一个丐帮弟子跟一位正在忙碌的七秀说,“刚才接到报告,有一队狼牙骑兵靠近。”
“这里狼牙兵还少吗?”七秀眼光流转,眼中几分无奈的反问。
“据情报说,狼牙特使巴图在里面。”丐帮轻声说。
七秀放下手里忙碌的事,“确定?”
“我们打算去确认一下。”丐帮说着指着身后的丐帮弟子。
“去吧,千万小心。”七秀嘱咐道。
“狼牙骑兵离这还有多远。”丐帮轻功前进,领头的丐帮问身后的人。
“不远,刚接到的报告,他们似乎停下来。”身后的丐帮弟子肩膀上落着一只隼,他从脚上的竹套上取出小纸条报告。
倏忽间几人落地,领头的感到不寻常的气息,常年行走江湖练就了他的警觉,近乎本能。
“王哥,怎么了?”身后的丐帮弟子疑惑领头为何停下。
“别动。”被叫做王哥的丐帮伸手止住底下小子的冒进。
一阵蓝绿色的烟雾顺着风从林叶间飘散过来,烟雾所到之处,野草萎顿。
“有毒!”他们惊觉,若不是王哥,恐怕他们都会毫无知觉的继续往前走。
“狼牙兵还用上毒了?”一名丐帮弟子说。
这烟雾似乎并不强烈,只是一阵,风多吹一会就散了,这时王哥才收手,让大家小心前进。
小心行了十几尺,前面传来机关的旋转声,蓝绿色的烟雾正源源不断从而上一个机关里冒出来。
毒雾中倒着十来名狼牙骑兵,他们四仰八叉倒在一块,连马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听抽搐,面色可怖,睁大了眼睛,还有在垂死挣扎的人正紧紧抓着自己的咽喉,可以看出临死前非常痛苦。
唯一的活物便是一位女子,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只有蓝色和银白色装饰,银白色的闪光是她身上的飞镖机关,脸上带着金属的面具。
她正俯身在狼牙骑兵上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唐荨搜出一块金牌,在跟身上的任务书中描述的对照,正是巴图的身份牌,巴图在狼牙军中地位很高,特地赐了块纯金的身份牌彰显身份。
这些狼牙兵在唐荨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着实分不清巴图跟如同的狼牙有什么区别,若没有这东西,唐荨可就头大了。
她一转身,看见三四个穿的破烂的乞丐,身上纹着艳丽的山海跃龙纹身,正站在她身后。
“你是谁?”乞丐先问她。
唐荨挠头,这个问题好像刚才狼牙骑兵也问了她,但她着实不想回答。
看对方装束也不是狼牙兵,她不想起无端的冲突。
“你是唐门?”领头的乞丐认出了唐荨的身份。
“唐门?”其他的乞丐窃窃私语,“竟然是唐门。”
乞丐,纹身,手上的竹棒和酒壶,唐荨猜出对方的身份,“丐帮?”
“唐门怎么来这里?”其中一个乞丐大声问唐荨。
当然是任务啊。唐荨心里想。
“唐门竟然还有胆来这里。”又一个丐帮说。
唐荨心下疑惑,心里转了五六圈,忽然一拍脑门,心中已经了然,“原来是那件陈年往事。”
那时候唐荨还小,也是从师傅口中得知,当年唐门门主做了一件对不起丐帮的事,也就是这件事,老太太接手主持唐门。
看来这些丐帮弟子是要来报当年之仇啊。唐荨心想,虽然发生枫华谷事件的时候,唐荨还没入内门,但是既然入了唐门,端着这个唐姓,过往的恩怨也该一并当起。
唐荨当即就安下了一个连弩,丐帮弟子看了唐荨的动作,也拿起姿态,“卑鄙小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他们说。
“够了,”领头的丐帮阻道,“如今国难当头,不是自相内斗的时候,那事也不是我们该管的。”
“这位姑娘,”转而他对唐荨一抱拳,“姑娘可是为杀巴图而来。”
唐荨手里还勾着巴图的金牌。
怎么,我抢了他们的任务?唐荨心想,但还是点头。
“既然姑娘也是来杀狼牙的,就该是同袍一道的,”王哥说,“我姓王,得兄弟们抬爱,都叫我王哥。”他自我介绍道。
唐荨无端觉得王哥的理论听着耳熟,但是见王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放下了抗拒。
“姑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很快狼牙兵就知道巴图死了,我们在平顶村有个营地,过去在做商议吧。”王哥提议道。
唐荨心中犹豫,她在想当即离开还是躲藏一会再走哪个选择的成功率更大。
“王哥,你真要带这个唐门过去吗?”一个丐帮提出异议,“都说唐门杀人拿钱,莫问鬼神。”
“王哥,这里有个娘子。”另一个丐帮在树丛里发现妇人。
唐荨抬眼一看,“哦,刚才子母爪勾的时候,力气没算准,给甩树上磕晕了。”
“你!”那丐帮气不过,“你就是这么救人的?”
“总比被狼牙的马蹄踩烂好,”唐荨说,“或则离的太近,被毒气毒死?”
“果然唐门的人心肠都是冷的。”丐帮说着就拿起竹竿要跟唐荨拼命。
王哥眼见控制不了局面。
“王哥,发生了什么?”另一个声音插入,他一转头,看见纯阳宫的衣袍。
“柳道长,你怎么来了?”王哥向来人抱拳。
“楚姑娘见你们去了许久,我就来看看。”那人说,他一转身,“唐荨?”
唐荨听有人叫她名字,从和丐帮相对中分神,“柳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闻。
“好巧,竟在这里遇到。”柳闻看到唐荨,甚是欣喜。
确实巧,天地之大,偏偏遇到。
“柳道长认识这位唐门?”王哥疑惑。
“恩,我的朋友,唐荨,”柳闻说,“虽然行事粗鲁了些,但心地好。”
“既然是柳道长的朋友,我们就放心了,差点就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了。”王哥哈哈一笑连忙圆场,强行压下另外两个丐帮的不悦。
“我行事粗鲁?”唐荨对柳闻不满嘟囔,她第一次听有人说她行事粗鲁,当年她用一个时辰将高大的唐门守卫机甲人拆的干干净净,事后还能完好装回去。
“难道你真要跟丐帮打起来?”柳闻走过来跟她耳语。
唐荨确实不想起额外的争端。
因为柳闻,唐荨不想去平顶村也不得不去,就这么被他半拉半就的带过去。
“你怎么在这?”途中唐荨问到。
“我本来打算动身去巴蜀的,”柳闻说,“但是没想到逢此大乱,兵荒马乱的,各个官道不通,我几个师弟下山后久未归,听说困在这里,我本是来接他们的,却不想他们是自愿留在这的。”
唐荨没说话,一会就到了平顶村的临时营地,她看到其他门派的人正在收留逃难的村民。
“你们可算回来了。”一名七秀走开,淡粉色的衣裙,身姿飘逸,背后两把秀气的双剑,金色的头饰垂着花瓣的装饰,若要形容,便是夏季初绽的荷花,婷婷而立,面容含笑。
“漂亮。”唐荨右手作拳击在左掌上。
“什么漂亮?”柳闻摸不着头脑。
“好漂亮的姐姐。”唐荨指七秀。
“你说楚姑娘啊,”柳闻说,“她叫楚映雪,来自七秀,长的漂亮,功夫也是了得。”
说话间,楚映雪向他们走来,“还要多谢柳道长帮忙。”楚映雪先向柳闻道谢。
“客气了,不足挂齿。”柳闻说。
“这位是……?”楚映雪看着唐荨。
“在下姓唐,叫唐荨,”唐荨说,“姐姐好生漂亮。”
楚映雪微笑,“唐姑娘过赞了。”脚边忽然传来机关的声音,一只挂着标靶的机关小猪在她脚边转悠。
“你看,连我家小猪都喜欢你。”唐荨说。
楚映雪忍俊不禁,“好精细的机关,唐姑娘做的吗?手真巧。”
“楚姑娘,”王哥过来说,“道悟大师请你过去。”
“我这就去。”楚映雪说,“抱歉,唐姑娘,我们待会再叙。”
唐荨做了个请。
“没想到你讨女孩子开心有一手啊。”待楚映雪走远,柳闻说。
唐荨耸耸肩,柳闻不知道,她师傅当年号称撩遍唐家堡所有师姐师妹,生性随意放肆,在唐门中个性可算是另类,他就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唐荨,一个唐旬,他人皆说她师傅性格虽然不堪,但是好歹没带坏徒弟,那是他们只看到唐旬,师傅确实没带坏唐旬,因为深受影响的是唐荨。
虽然性格不至于到师傅那般顽劣,但是讨女孩欢心的手段却是学到了。
如今想来师傅着实是一等一的异类,带两个徒弟,一个惊羽诀,一个天罗诡道,调戏女孩子的手段,传女不传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