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卡卡西失踪有一个多月了,纲手捏了捏鼻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平心而论,卡卡西是纲手认为最适合继任火影的人,他实力不差,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错,虽然不能打破木叶僵滞的政局,但守成是可以的。
鸣人如今十六,等他成长到能担当大任还很遥远,那小子,就只知道追着宇智波家的末裔跑,自来也不久前来信说鸣人修行告一段落,可以回村了。
光宇智波佐助一人就让他念念不忘这么久,知道卡卡西失踪了他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纲手对宇智波最后的遗孤没什么看法,同情是有的,她不傻,自然能察觉到两个火影顾问和团藏的遮遮掩掩,但有时候她的想法不能左右整个木叶。
除了第七班,去追回佐助的几乎都是被鸣人异常的执着和赤忱打动的。
在这种情况下,纲手作为经历许多的前辈,也无法发自真心说一句宇智波佐助回到木叶会比在外面漂泊要好。
她摊开任务书,大喊道:“静音,去把小樱叫过来!”
鸣人刚到火影办公室,就看见春野樱露出了纠结和痛苦的表情,同时看着自己的目光欲言又止。
他隐隐感觉不妙,却不明白刚刚看见他回来还很高兴的小樱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复杂的神色。
“喂,纲手婆婆,我回来了嘚吧呦!”
春野樱对上纲手的视线,有些犹豫,说道:“鸣人,佐助君有消息了……”
“真的吗?太好了!纲手婆婆纲手婆婆,能给我发任务吗?”
春野樱嗫喏了一下,还是一口作气直接说:“但卡卡西老师也在任务里失踪了,确认失踪是刚才,村子里没有人手能分出去找人,所以,鸣人,我们必须做出抉择。”
春野樱垂下眼,暗自思忖,并非没有人手,而是能出动的人手都不合适。
在鸣人出去修行后,她是跟着卡卡西一起做任务的,在任务里,卡卡西老师不愧为精英上忍,对局势的判断和把握极其精准,忍者阅历也极为丰富,让她学到了很多。
佐助……想到这里,春野樱感受到阵阵窒息,她无疑是没有放下的,年少时的追逐在经久的时间里化作了一种象征性的执念,她的怯懦、她的不堪,以及她的蜕变。
——佐助是她年少最大的遗憾,她同鸣人一样殷切地想要弥补这样的遗憾,但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如鸣人一般,什么东西都抛之脑后,只凭着那一股冲劲就去做。
那是鸣人身上闪闪发光的地方。
而她,她越是长大就越清楚鸣人的赤诚是多么难能可贵,跟着纲手师傅的时候她也明白了有些事即便说来冰冷,却也是不得不权衡的东西。
春野樱不可能放弃卡卡西,让根的人去寻回卡卡西无疑是让她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刽子手,她怎么能送她的老师、她的前辈去死?
况且,春野樱看不见带回佐助的希望,她相信鸣人会说到做到,这就是那个固执的笨蛋的忍道,她也愿意同鸣人一起任性。
只是如果天平的一段摆放的是另一个亲近之人的命,春野樱知道,她和鸣人必定会有分歧。
她是不忍心笨蛋被这个世界磋磨逼迫的,而她春野樱本来就拥有割舍和抉择的勇气。
鸣人不可置信地望望周围的人,然后又盯着偏过头的小樱:“撒库拉酱,你是放弃佐助了吗?”
春野樱这次不再犹疑,坚定地回答道:“所以,我说,我去找卡卡西,你去找佐助。”
她对鸣人笑了笑:“小李和宁次会很乐意帮你的,不要找错人了,鸣人,我们的同期都很乐意帮忙的。”
春野樱在同期两字上着重强调,试图委婉地暗示鸣人别被趁虚而入了。
纲手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弟子,没有遮掩地说:“卡卡西出的是A级任务,风险很高,小樱,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派鹿丸和你组队,再加一个侦查忍者,以获取情报为主。”
纲手顿了顿,看向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的鸣人,提醒道:“鸣人,任命书我可以发给你,但如果你的队伍凑不齐三个人就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不然就跟着小樱去找卡卡西回来。”
鸣人咬了咬牙,倔强地大喊道:“我一会会凑够人的!”
鸣人一走,火影办公室顿时安静了。
良久,纲手才说:“小樱,鸣人不一定能想明白。”
春野樱失落地盯着窗外,听到纲手的话,她回过神一笑,“没关系,世上总有人得包容笨蛋嘛,我只是运气不好,两个队友都是笨蛋。鸣人他……也不需要明白。”
毕竟,有的人只是存在就仿佛是某种象征。
带土被雨之国的水淋了一头,潮湿的水汽顺着空气爬上他的皮肤,衣服也变得黏腻,就好像吃下去一口纳豆,口感奇怪也并不好吃,可,似乎忍耐一下也没什么。
他神情阴翳地站在这个国家建筑的高处,入目皆是贫穷和苦难,工业的气息如附骨之疽掌控了这个国家的命脉,可那并非是带来财富,只是对廉价劳动力的又一层压榨罢了。
在成为“宇智波斑”的这些年里,他走遍了整个大陆,观察着思考着,结果好像只是真的印证了宇智波斑的话,幸福只是镜花水月,痛苦才是世间常态。
等回到那个密室,带土便又恢复了平静,在昏暗的烛火下,他立在暗处,隔着面具,他的视野被框在了一个区域内,卡卡西没察觉到他到来,不如说,能活到现在带土都不禁为卡卡西顽强如杂草的求生欲所撼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密室中的光一步步暗下后,卡卡西无法自抑地感受到了恐慌,他的理智坚守着大脑最后一处清明,可身体的反应不受精神所控制,卡卡西只觉得自己无力的手臂这么几天以来第一次爆发这么强大的力量——虽然不是好的方面。
烛火的明灭仿佛掌握着他全部的心神,而在此之上,肌肉的痉挛又逼迫他恍惚的注意力不得不集中去感受这疼痛。
……光灭了。
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在地面,卡卡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甚至感受到了潮湿的水汽,脸被湿冷的布料触碰,衣袖上带着的还未散去的硝烟味和血腥气一瞬间激发了卡卡西身为忍者的本能反应。
卡卡西狠狠地咬住了似有若无拂过脸颊的湿意,他几乎都快判定这是幻觉了,是以,在真切咬住了什么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带土想,他也只有在这样完全不见光的时候才愿意摘下脸上的面具了。
卡卡西……他不知道自己是报以怎样的心态留下来的,乃至无知无觉用手去触碰了卡卡西的皮肤,想借此感知到一点温度。
然而,他是淋雨而来,本身半人半白绝的体质也让他丧失了一些属于常人的温暖和食欲,他宛如一个飘荡在大陆的游魂,一个谁也不是的人。
而卡卡西,他长时间不曾进食,为了减少能量损耗,身体自动陷入休眠,带土自然是找不到曾经他们打架时的灼热和激烈。
黑暗里他们都看不见对方,连肌肤相贴带来的热度也难寻到,带土有那么一刻都觉得眼前场景是他的幻觉和噩梦了。
如果是英雄,又怎么能落入如此之境地?
被卡卡西叼住的时候,带土自顾自陷入了纷繁的思绪,他下意识抵住了咬下的牙齿,也没耗太大力气,毕竟卡卡西此时是真的没能力反抗了。
口腔同人的体温相差无二,甚至更加温暖,带土还摸到了卡卡西的犬齿,是圆钝的,没那么尖锐,和小时候板着脸冷酷又刻薄的天才忍者一点也不相符。
带土沉思着,既没把手指抽出来,也没更进一步,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圆钝的犬齿。
卡卡西昏沉的脑袋被痉挛的疼痛唤醒了,他慢吞吞把自己咬住了敌人这件事在脑子里艰难运行了一遍后,得出了结论——以退为进。
只是对方不把手拿出去,就这么放着,也不进行下一步,卡卡西再一次进行艰难思考后,果断抛下了忍者本来就没多少的自尊。
虽然只是当暗部的时候在情报部学过一段时间,对这类事也只有冷冰冰的理论知识,但一个人如果愿意为了什么而下决心去做,那结果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更别说卡卡西从小到大都是个聪明人。
带土被惊了一下,动作幅度颇大地跳到一边,他去看床上的人——当然看不见。
但他很执着的想勾勒出对方的轮廓,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杂,一开口,带土就忍不住用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讽刺道:“卡卡西,没想到你居然堕落到这等地步?”
卡卡西:?
他为这熟稔的语气感到迷惑,又惊异发现自己内心其实还真没多少抗拒,左右不过一死罢了,他也从不畏惧死亡,可做出行动时情感快过理智,他直觉去顺迎,于是就做了。
“你、咳咳……”
一想把词连成句说清楚,卡卡西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事实上,只这是他体感上的撕心裂肺,在带土眼里,卡卡西咳得隐忍而克制,浑身都在颤抖,衣服被子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但那也像什么小动物谨慎地试探。
带土的思维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未知的深渊,对此,他第一反应是,卡卡西在勾引我?
他不自觉把水囊从神威空间取出来,不走心地威胁道:“你要是给我哔——,我就把水给你。”
话是这么说,带土已经走上前要掰开卡卡西的嘴给他喂水了。
“……好啊。”
“???”
好什么好???什么好的?!卡卡西你知道你在答应什么吗你就说好?!!难道养狗养多了还真变成狗了吗!!!
带土手一抖,水全扑卡卡西脸上了,他虽然是童贞,但三十多岁了,对那些事没一点了解是不可能的,从亲手造成九尾之乱害死四代夫妇后,那些欲..望似乎就脱离了带土这具驱壳。
这只是一具为实现美好未来的行尸走肉罢了。
他当然清楚卡卡西是亲热天堂的忠实书粉,也知道卡卡西跟他一样只有理论没有实践,于是自觉自己选了个看起来身经百战又能羞辱人的要求。
卡卡西……卡卡西莫非真的堕落了?居然会向敌人出卖、啧,带土打断了自己的脑内风暴,顺手扣上面具然后点了灯。
卡卡西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受,即便看上去神秘莫测又阴晴不定,但对方对他无疑抱着特殊观感,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还有转圜余地。
他弯眸笑了笑,经过岁月磨磋后遗留下来的温柔在烛火下自带一股暖意,水珠顺着银发从白净的脸上划过,就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密室,他也没被敌人囚.禁折磨。
卡卡西舔了舔唇上残留的水珠润润唇,不着痕迹打量着这个面具男。
“不是说只要答应就给我一条生路?你难道要反悔?”
卡卡西狡猾地把给水换成了“给我一条生路”,在面具的阻隔下他并不能顺畅地观察到对方的情绪,回到灯下,他似乎像变了一个人,方方面面都毫无破绽。
带土在听到卡卡西偷换概念时竟松了一口气,他抱胸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学宇智波斑的),语调低沉又自带傲慢(依旧学宇智波斑的),“当然不,但这样就不够了,除非……像你养的那群通灵兽一样,做我的乖狗狗,卡卡西?”
尾音上挑,像是想看卡卡西丑态百出的热闹,只是、
卡卡西叹口气,谁会那么黏糊糊地叫人“乖狗狗”啊?那不就跟调.情一样了吗?
带土在卡卡西轻不可闻的叹息中莫名感觉被小觑了,只是三十岁的他当然不会像十三岁时那么沉不住气,他老神在在问:“怎么?怕了?”
“好,说到做到。”
带土面具下的眉一挑,几乎在对方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挥灭了蜡烛,室内一片漆黑,带土满意地摸到手下卡卡西的肌肉忍不住紧绷。
他一只手按在了对方手腕处,另一只手沿着手臂贴在了卡卡西脖颈的动脉上。
鲜活的跳动的血管隔着手套传来,先前被打湿的发有一绺黏在了肌肤上,在指腹反映出凹凸不平的触感。
致命处被人拿捏,卡卡西完全克制不住杀意,但一只手被抓住,而另一只手被对方压在腿下不能动弹。
卡卡西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还毫无动静地翻身上床压住了自己,他的身体面对黑暗抑制不住地战栗,更糟糕的是,甚至出现了习惯性痉挛,卡卡西只能违背意愿地尽量放松自己,试图用亲密的接触缓解身体的异样反应。
‘这里不止他一个人了。’
卡卡西对自己反复暗示道,情况才稍稍好转一些。
黑暗中浮动的杀意刺激的不仅是卡卡西,还有带土,他们同等地陷入看不见的境遇,只是,卡卡西无力反抗,在光源消失后更是一反常态地贴了上来,带土却无法隔着面具感知到卡卡西的呼吸。
他摸着对方的动脉,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面具上唯一的孔洞中,三勾玉旋转连接,带土难得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摸了摸卡卡西有着伤疤的那只眼。
卡卡西僵住了。
“这世间本是虚幻……”
在卡卡西混乱的喘息中,带土没有摘下面具,他只是丢掉了手套,并用手丈量着卡卡西的身体。
饥饿、空虚、干渴……食欲混杂着其他东西搅乱了卡卡西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他整个人都空白了一霎,回过神来,食物的香气好像萦绕在鼻尖,但对方偏要恶劣地戏弄他。
就算黑暗埋葬了他们二人的狼狈,让这一切都变得像角落里见不得光的秘密,卡卡西依旧感受到了羞耻。
似乎是过度饥饿让自己变得奇怪,卡卡西一边纠结一边又顺从欲.望放纵自己沉沦。
……忍者,说到底,极度克制的另一面便是放纵,在这一刻,卡卡西竟产生了违背制度打破限制的快意。
就好像年少时他第一次被带土点醒,从此就背离了所谓的“优秀的忍者”。
卡卡西唾弃自己在一团乱麻里居然想到了带土,又不可避免地在痛苦中得到了一丝慰藉,快乐和痛苦在崩坏的阈值中融合,他快分不清究竟是为什么而痛苦,又为什么而快乐了。
带土点起灯,卡卡西闭眼沉睡时安静地像个木偶。
他并没有想过要做这么过火,即使卡卡西现在会惧怕黑暗,但只要能离开,总有一天他会恢复过来。
只不过,不小心被对方口中的名字乱了心神,反应过来后想,卡卡西未必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里的黑暗连写轮眼都看不透,卡卡西又怎么猜得到?
带土戳了戳卡卡西皱着的眉头,“笨蛋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