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盲人的我也要成为魔法少女偶像吗？ 第2章 第 2 章

强烈的光芒渐渐平息，小花园恢复了夜晚的宁静，只有微风和虫鸣依旧。

栞凌微微喘息着，手中的光之护杖化作点点光粒消失。她身上的光之礼服也缓缓褪去，变回了原来的学院制服，但那支撑着她，让她得以“看见”的光芒也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

“不……等等！”栞凌惊恐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流逝的光。

但光芒无情地消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再次轰然降临，将她彻底吞没。

世界，连同它所有的色彩、形状和光亮，再次从她感知中剥离。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是比原点更糟糕的深渊。

因为见识过光明的极致，这回归的黑暗便显得愈发浓重、愈发令人绝望。

“光……消失了……”她失神地喃喃，身体因为失落而微微颤抖。

“没事的，”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安抚，“强制变身只能暂时让你使用光之能量，当危机解除，能量消耗殆尽，自然会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这四个字让栞凌不由得蜷缩起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我知道你就是我要选择的人，”萤的话锋一转，“黑暗魔女的势力正在蔓延，像悲哭魔这样的爪牙会越来越多。它们吞噬光，散播绝望，最终会让整个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我们需要战士，需要像你这样，即使身处黑暗，内心仍能迸发出光芒的战士！”

又是帮忙的请求。

栞凌的嘴唇动了动，那句我是个盲人的话几乎要再次脱口而出。

然而，这一次，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刚才看见了，这是她十七年人生中从未奢望过的奇迹。

“帮助你们……”栞凌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渴望，“如果我继续帮助你们，对抗黑暗魔女，我是不是，还能再次‘看见’？”

“是的！”萤的回答毫不犹豫，带着欣喜和肯定。

能够再次看见，这个念头如同最强烈的兴奋剂，瞬间冲垮了栞凌之前所有的犹豫。

“我答应你。”栞凌的声音不再颤抖，“我，若山栞凌，会帮助你，帮助光之妖精，对抗黑暗魔女。”

她顿了顿，感受着内心重新燃起的火焰，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作为交换……请让我，再次看见光明。”

与萤签订契约以后，它的光辉略显黯淡，虚弱地落在栞凌肩头：“我们先离开这里，黑暗魔女的爪牙可能不止这一个。”

栞凌点点头，凭借着导盲杖的辅助，小心而迅速地带着萤回到了家。

她的家安静而略显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旧木头的气息。

“奶奶，我回来了。”栞凌轻声唤道。

“哦，是小栞回来了。”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

年迈的奶奶摸索着走出来，她的视力也在岁月中变得模糊，但总能精准地感知到孙女的方向：“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奶奶。”栞凌习惯性地想隐藏自己的失落，但想到肩上的萤，语气不由得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安抚好奶奶后，栞凌带着萤回到自己简洁的小房间，她将萤轻轻放在柔软的枕头上，自己则跪坐在一旁。

“萤，”她犹豫着开口，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我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为什么是我？”

萤认真地看着栞凌，哪怕栞凌并不能看见它的模样：“栞凌，光之少女的力量来源于‘爱’，是对你付出的关心，信任，爱护所汇聚成的能量。你的心灵非常纯净，能够接收并转化这种情感，使之成为驱散黑暗的光。”

“爱？”栞凌喃喃道，这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遥远，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可是，我的世界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爱’。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所踪，父亲他也很早就因病去世了。只有奶奶和我相依为命……”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样的她，真的能承载起需要“爱”来驱动的力量吗？

萤飞到她的手边，温暖的光晕轻触她的手指：“别低估了你拥有的，也别忽视了未来可能获得的。爱有很多形式，亲情是，友情也可以是。你需要的是打开心扉，去接纳和连接。”

翌日，星月偶像学院的走廊里弥漫着不同于往常的活力，少年们清脆的谈笑声，为准备课程而匆匆的脚步声，交织成独特的背景音。

栞凌握着导盲杖，小心地避开人群，萤躲藏在栞凌制服精致的领花后，只露出一双妖精好奇地向外看着。

“听说了吗？学园祭校园偶像团队挑战赛。”一个如同跳跃音符般充满活力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是隔壁班的牧令子，她向来有很好的人脉，这次提前得到了消息，“三人一组哦，优胜者不仅能获得下届校园形象大使的推荐资格，还能得到事务所前辈的特别指导机会！”

“三人组啊，那得找到合适的队友才行呢。”其他人热热闹闹地附和道。

这几个字眼像小石子投入栞凌平静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这些词汇之前对她而言向来是遥远的领域。

她习惯了在声乐课和舞蹈课的角落默默练习，习惯了回避任何需要紧密合作，可能暴露自己不便，成为他人负担的集体活动。

“我是个盲人”，这曾是她拒绝一切，保护自己的最坚固的盾牌。

领花上传来萤微不可查的声音，却充满了像牧令子一样的热情：“栞凌，我们也去试试吧！”

栞凌的心猛地一跳，这次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言的兴奋，当令子的声音开始谈论起组队事宜时，栞凌深吸了一口气，凭借着声音的方向，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那个……牧同学，”栞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关于那个团队挑战赛，我，可以了解一下吗？”

令子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啊，是若山同学！当然可以！”

她热情地挽住栞凌的手臂，这个动作让栞凌身体微微一僵，但令子浑然未觉：“我正在发愁找队友呢，若山同学你的声音在声乐课上我就注意过，很有感染力！对了，这次比赛好像很看重团队的独特性和表现力，不完全是比拼唱跳技巧哦，你要不要和我一队？”

令子的邀请如此直接，让栞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内心的渴望与根深蒂固的自卑正激烈交战。

栞凌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你，牧同学。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比赛要求是三人一组。我……”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轻，“我怕会没有第三个人愿意和我们一组……”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在略显嘈杂的角落，还是清晰地传到了牧令子的耳中，令子的神情变了下，想说什么，然而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冰泉击石。

“正好。”

栞凌和令子都循声望去。

那个声音并没有停顿，似乎别人的目光对她而言是个很习以为常的事，她继续平静地说道，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然，却奇异地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没有人想和我一队。他们说我的风格太强烈，难以配合。”

栞凌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奈良真理恵，学院里公认的天才偶像，家世显赫，容貌出众，实力超群，但性格冷淡，独来独往，是如同高岭之花般的存在。

真理恵的目光落在栞凌身上，语调没有太大起伏“你们，愿意接收我吗？”

真理恵的话在栞凌和令子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令子率先反应过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一丝难以置信：“奈良同学？你愿意和我们一组？！”

奈良真理恵的实力和名气在星月偶像学院是毋庸置疑的，能得到她的加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嗯。”真理恵的回应依旧简洁清冷，她的目光扫过栞凌，“与其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社交寻找上，不如选择一个至少目标明确的组合。”

栞凌的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奈良真理恵，这个传说中的天才，竟然会主动加入她们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组合。

“我……”栞凌张了张嘴，感觉到领花上传来萤鼓励般的微弱暖意，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自嘲和不安压下去。

这是机会，是萤所说的收集“爱”的契机，也是她可能再次看见光明的阶梯。她不能因为恐惧就退缩。

“非常感谢，奈良同学。”栞凌朝着声音的方向，微微鞠躬，语气郑重而真诚，“我是若山栞凌，这位是牧令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非常荣幸能和你组队。”

令子也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超级荣幸！奈良同学，有你在我们队，感觉优胜都有希望了！”

真理恵对令子夸张的热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不用谢我，各取所需而已。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浪费时间。放学后，第三音乐练习室见。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参赛曲目和方向。”

她说完，甚至没有等两人回应，便转身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渐行渐远。

直到那脚步声消失，令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力抓住栞凌的手臂，兴奋地低呼：“天啊，栞凌，你听到了吗？是奈良真理恵！我们居然和她组队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栞凌能感受到令子的激动，她也同样心潮澎湃，但随之而来的沉甸甸的压力。

“嗯，我听到了。”栞凌轻声回应，“但是，令子，我……”

“哎呀，别但是啦！”令子打断她，语气依旧乐观，“栞凌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奈良同学实力超强，我呢，嘿嘿，至少活力满满，能活跃气氛！我们三个组合在一起，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有意外的化学反应呢！”

朋友，栞凌默默咀嚼着这个词。对她而言，朋友是如此具体而珍贵的东西。她真的能拥有很好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