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盲人的我也要成为魔法少女偶像吗？ 第3章 第 3 章

放学后，栞凌在令子小心翼翼的引导下，来到了第三音乐练习室。

这里相对僻静，隔音也很好，推开门，真理惠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早已到了，正坐在钢琴前：“你们迟到了一分钟。”

“抱歉抱歉！刚才找路花了点时间！”令子连忙道歉。

栞凌也低声说：“对不起，奈良同学。”

“不必道歉，效率最重要。”真理惠没有纠缠于迟到问题，直入主题，“比赛的主题还没有出来，我需要先知道你们的水平，牧，这是乐谱和试听片段，你可以先看一下。若山……”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栞凌不由得紧张地握紧了导盲杖。

“若山，你的声音条件，我之前在公共声乐课上留意过。”真理惠的语气是纯粹的客观评价，不带任何个人感情，“音色清澈，辨识度高，情感传递在某些瞬间很真实。这是优势。但你的问题是，稳定性不足，尤其是在需要配合舞蹈走位时，气息和音准容易浮动。”

栞凌的心沉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视力缺陷让她在移动中难以保持平衡和方向感，自然会影响到歌唱。

“我明白，”栞凌低声说，“我会努力克服的。”

“努力的方向需要明确。”真理惠站起身，走到栞凌面前。即使看不见，栞凌也能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你看不见，这是客观事实。传统依赖视觉提示的走位和舞蹈编排并不适合你。你需要为你量身定制的表演形式。”

栞凌愣住了。她没想到真理惠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并且不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而是在思考解决方案。

“定制？”

“没错。”真理惠的语气带着一丝属于优等生的自信和规划性，“比如，减少你的大幅度位移，将你的站位相对固定，但通过灯光，道具，或者与我和牧的互动，来突出你的存在。”

“这怎么做？”令子好奇地问。

真理惠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着栞凌，仿佛透过那双无法聚焦的眼眸看清了她的灵魂：“我觉得，若山自己知道。”

栞凌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真理惠的话语竟然奇妙地与她内心的渴望产生了共鸣。

“我可以试试。”栞凌抬起头，虽然眼前依旧黑暗，但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坚定。

“不，不是试试，是必须做到。”真理惠不容置疑地说，“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更加信任你的耳朵，信任你的队友。牧，你负责主要的舞蹈部分和活跃舞台气氛，同时，在走位上，你需要成为若山的‘移动坐标’，用你的声音或者特定的节奏提示她。”

“明白！交给我吧！”令子充满干劲地回应。

“至于我，”真理惠转向钢琴，“我会负责主要的键盘和和声部分。”

三人挑选了一首歌曲开始了练习，她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只能先尽快地熟悉起来。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栞凌需要记住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同时还要分神去聆听令子特意为她设定的脚步声和节奏提示，去感知真理惠琴键下流淌出的旋律。

她走错过位置，撞到过谱架，甚至在一次尝试配合简单的摇摆动作时差点失去平衡。

每一次失误，都让她感到挫败和羞愧。

“停。”真理惠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不耐烦，只有冷静，“若山，你太紧张了。你在用脑子计算位置和节奏，而不是用身体去感受音乐。你要忘记你在哪里，忘记你看不见。”

忘记你看不见，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栞凌怔在原地。

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似乎都是在对抗黑暗，试图在无光的世界里模拟出有光时的行动模式。但也许，她应该学会的，是如何与黑暗共存，甚至如何利用这片黑暗，将它变成自己表达的一部分。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尝试着放松紧绷的神经。她不再去刻意“寻找”令子的提示，而是让耳朵完全沉浸在音乐里，让身体跟随本能的律动。

当她再次开口歌唱时，声音里少了一份刻意的控制，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流淌。

栞凌唱着她内心深处对光明的渴望，那份失落，挣扎，以及重新燃起的希望，透过她纯净而略带伤感的音色，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

“……很好。”真理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虽然依旧平淡，但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认可，“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

令子也惊喜地小声说：“栞凌，刚才那段好棒！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栞凌微微喘息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显然没怎么被人如此直白地夸奖过，耳朵都红了个彻底。

练习结束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三人都带着些许疲惫，真理恵冷静地总结了今天的进展，并规划了接下来的练习时间，随后三人便在音乐室门口道别。

栞凌在萤细心的指引下回到了家，奶奶已经睡下，屋内一片寂静。她小心地洗漱，将萤安置在枕边，自己也躺了下来。身体的疲惫让她很快陷入了沉睡。

然而到了深夜，萤却突然将栞凌推醒：“栞凌，快醒醒。好强烈的恶念在东边那片区域，这次不是普通的悲哭魔，快醒醒。”

栞凌瞬间坐起，她还有些茫然，慌忙开口：“指引我，萤！”

萤果断地应了声，和栞凌变身，狭小的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光芒，星光短裙加身，栞凌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再次光芒四射。

依靠着萤对恶念的感知，栞凌动用魔法，在夜色中快步飞行，她跟随指引来到一片昂贵的住宅区，最终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庭院外停下。

即使隔着一道铁栅栏，那股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也已扑面而来。

“就在里面，在花园，恶念的源头在那里！”萤的声音因紧张而变得尖细。

当她们抵达花园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看不见的栞凌也感到一阵寒意。

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僵立在花园中央——竟是奈良真理恵！

但她完全不是白天那个冷静自持的天才偶像，她周身缠绕着如同黑色荆棘般的浓郁雾气，眼神空洞失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几团比之前遇到的更庞大，形态更扭曲的悲哭魔正环绕着她，发出满足的嘶嘶声，贪婪地汲取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绝望能量。

“真理恵同学！”栞凌失声惊呼。

然而真理恵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情绪中，失去了所有的神志。

“她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彻底吞噬了，”萤焦急地喊道，“这样下去，她的心灵之光会被吸干，甚至可能被同化成黑暗的傀儡！”

“光之护杖！”栞凌毫不犹豫地呼唤出光之护杖，将杖头对准最近的一只悲哭魔。

光束激射而出，精准命中，那魔物发出尖锐的哀嚎，形体溃散。

其他的悲哭魔被惊动，立刻放弃了对真理恵的持续汲取，转而发出愤怒的嘶吼，扑向这个打扰它们盛宴的光之战士。

栞凌紧握光之护杖，奋力迎战，她利用花园中的树木和装饰作为掩体，不断发射净化光束。然而，这些悲哭魔似乎因为汲取了更强烈的负面情绪而变得更强，动作也更迅捷。

“这样不行！”萤喊道，“它们数量不少，而且真理恵身上的恶念不散，还会吸引更多。必须唤醒她！只有她自己的意志挣脱出来，才能切断恶念的源头。”

“唤醒她？”栞凌一边躲开一道阴影利爪的攻击，一边焦急地看向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那里的真理恵，“她现在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用你的声音，用你的心，”萤鼓励道，“就像你在舞台上唱歌那样，把你想说的话，把你的信念传递过去。光之力量的核心是情感共鸣！”

栞凌咬紧牙关。她再次凝聚能量，一道更强烈的净化之光暂时逼退了围上来的魔物，她趁此机会，快步靠近真理恵，不顾可能被攻击的危险，朝着那个被黑暗笼罩的身影，用尽全力呼喊：“真理恵！奈良真理恵！醒过来！”

真理恵依旧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神望着虚无。

悲哭魔们再次汇聚，发出嘲讽般的低语，它们的力量似乎与真理恵的绝望同源，更加难以驱散。

栞凌看着真理恵苍白失神的脸，白天练习时她冷静指导自己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她不再试图用大喊唤醒对方，而是深吸一口气，用光之护杖使出一个屏障，开始轻声歌唱。

唱的正是她们下午练习时那首歌曲的片段。

她的歌声清澈而充满力量，像一道温润的泉水，流淌进这片被绝望冻结的空间，歌声中带着对光明的渴望，对同伴的担忧，以及不屈的勇气。

起初，真理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悲哭魔们躁动着，试图打断这干扰它们的歌声。

但栞凌没有放弃，她的力量因为一直被攻击的屏障而无声地流逝，但她咬着牙，依旧反复吟唱着那充满段落，将自身的光之能量也融入歌声之中，让声音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轻柔地拂过真理恵被黑暗缠绕的身体。

终于，当栞凌唱到最后那句“即便在最深沉的夜里，也请记得仰望星辰”时，真理恵空洞的眼神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栞凌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焦急地呼唤起来：“真理恵！你的舞台不在黑暗中，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完成”

栞凌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你不是一个人，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