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第6章 染血剪刀与南行之路

然而，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白光与伤口处残留的冰冷杀意和诅咒能量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滋滋”声，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相互湮灭。

“呃……！”更加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扯的疼痛传来，禾乃秀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刚干涸的冷汗再次泌出，沿着鬓角滑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杀意如同附骨之疽，在顽强地抵抗着治愈能量的渗透，甚至反过来侵蚀那点微光。

效果甚微，但并非全无作用。

至少，血流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点点，伤口边缘那令人不安的灰黑色泽也淡化了些许。

他停止了施法，保存着最后一点宝贵的精神力。

物理上的伤口，或许需要更常规的方法，或者，更强的净化力量，但那显然不是他现在能做到的。

他艰难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撕下和服下摆相对干净的布料，尝试着进行包扎。

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抬起手臂、缠绕布条都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再次瘫软。

就在他因为一次不慎的拉扯而痛得蜷缩起来，几乎要失去平衡时——

“嘻嘻，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脆、带着几分天真烂漫，却又因语境和场合而显得格外诡异的嗓音，突兀地在他头顶响起。

禾乃秀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抬头！

只见那个之前莫名其妙救了他的、名为铃屋什造的CCG喰种搜查官。

正蹲在他藏身处的上方那块倾斜的混凝土板上，单手托着腮，歪着头，用那双被绿色眼罩遮挡住一半的大眼睛，好奇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她脸上带着一种纯粹如同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笑容，与周围绝望荒芜的环境形成骇人的对比。

她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一路已经尽可能抹除痕迹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禾乃秀的心脏再次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不，这个“虎”似乎暂时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恶意，但她的行为逻辑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比伏黑甚尔那种纯粹的杀意更让人心底发毛。

【羁绊雷达】上，代表着铃屋什造的那个光点，正闪烁着混乱而强烈的兴趣与一种近乎……占有欲的保护欲。

“……不必。”禾乃秀的声音因为疼痛、脱水和警惕而异常沙哑干涩，他紫瞳紧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靠，贴紧了冰冷粗糙的墙壁，做出了防御姿态，尽管这姿态在对方眼中可能不堪一击。

“诶——？可是你在流血哦，看起来好痛好痛的样子。”铃屋什造晃了晃脑袋，像是不理解他的拒绝，语气里甚至带着点委屈。

她轻巧地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禾乃秀面前，动作灵巧得像一只收敛了爪子的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手中还提着那把巨大的、剪刀状的库因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些许与伏黑甚尔战斗时留下的划痕和暗红色的血迹。

她蹲下身，凑近禾乃秀，几乎要鼻尖碰鼻尖。

禾乃秀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糖果甜香和铁锈血腥的古怪味道，这种反差更让人不寒而栗。

“你刚才，用的那个，亮晶晶的，是魔法吗？”铃屋什造指着禾乃秀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治愈之光余温的右手，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欲，“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不是喰种也不是搜查官的人，能用这种力量！跟库因克不一样！”

禾乃秀没有回答，只是更加警惕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不知道“喰种”和“搜查官”在这个融合世界里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而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她的“兴趣”比恶意更危险。

见他不回答，铃屋什造也不生气，反而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个黑衣服的大个子好强啊，我差点就打不过了。不过他还是跑掉了，真没意思。”

她撇了撇嘴，似乎对没能进行更持久的“玩耍”感到遗憾，随即又兴奋起来，目光重新聚焦在禾乃秀身上，“但是你更有意思！你看起来弱弱的，但是会用奇怪的魔法，而且……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味道？

禾乃秀心中一凛。

是指他灵魂自带的那种吸引力，或许是高好感度历史带来的某种特质？

还是指他身上残留的、属于不同游戏角色的混杂气息？

或者是……血的味道？

铃屋什造忽然伸出手，指向他胡乱包扎、依旧在渗血的伤口：“你这样包不行哦，血还会流出来的，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说着，她竟然开始在自己那件标志性的白色小外套口袋里翻找起来，嘴里嘀咕着，“我记得我有带……啊，找到了！”

她掏出来的，赫然是一卷军用止血绷带和一小瓶CCG标配的消毒喷雾。

这些现代医疗用品出现在她手中，在这个混沌的环境里，显得既合理又荒谬。

“来，我帮你！”她说着，就要上手。

“等等！”禾乃秀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让一个刚刚目睹了她与顶级杀手疯狂对战、且行为难以预测的人靠近自己并处理伤口，这太危险了。

谁知道她下一秒是会包扎，还是直接剪开他的喉咙？

“别动嘛。”铃屋什造的语气依旧带着笑意，但手上的动作却快如闪电，一把就按住了禾乃秀没受伤的右肩。

那看似纤细的手臂，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让禾乃秀根本无法挣脱，伤口因为这一下按压传来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你……！”禾乃秀瞳孔一缩，紫眸中闪过一丝屈辱和厉色，但更多的是无力感。

“放心啦，”铃屋什造歪头看着他，眼罩下的笑容似乎纯净无瑕，却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我现在不想杀你。你是我新的‘玩具’，在玩坏之前，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用最天真的语气，宣判最恐怖的归属。

禾乃秀僵在原地，不敢再乱动。

他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对方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面前，他的一切反抗和警惕都是徒劳的。

此刻激怒她，绝非明智之举。

他只能忍耐，像最耐心的玩家，等待局势变化的那一刻。

铃屋什造见他不再挣扎，满意地笑了笑，开始熟练地拆开他之前粗糙包扎的、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下面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灰黑、依旧在缓慢渗血的可怕伤口。

她拿起消毒喷雾。

“可能会有点疼哦。”她“好心”地提醒道，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喷头。

“嘶——！”冰凉的喷雾接触到伤口暴露的神经末梢，引发了新一轮钻心的剧痛，禾乃秀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刚冒出的冷汗瞬间变得冰冷。

铃屋什造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痛苦，反而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仿佛在欣赏一幅有趣的画面，然后才动作异常麻利地用绷带开始缠绕、包扎、固定。

她的手法极其专业，远比禾乃秀自己来做要好了无数倍，止血和固定的效果立竿见影，虽然过程堪称粗暴。

“看，好了！”她打了个漂亮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紧实结，拍了拍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像是完成了一件有趣的手工课作业。

剧痛逐渐转变为一种沉闷的、被紧紧包裹住的钝痛。

血确实基本上止住了。

禾乃秀看着肩上整齐却压迫感十足的绷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确实得到了急需的处理，但这处理来自一个将他视为“玩具”的危险存在。

“为什么……要帮我？”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声音沙哑。他无法理解这个少女的行为逻辑，这超出了他所有攻略过的角色类型。

“嗯？”铃屋什造盘腿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脸，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很有趣啊。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在禾乃秀脸上逡巡，像是在分析什么稀有标本，“你好像很‘干净’，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突然掉进垃圾堆里的崭新玩具，让人很想捡起来看看呢。”

干净？格格不入？

是因为他“玩家”的身份和刚刚穿越而来，尚未被这个混沌世界彻底同化？

还是因为他灵魂中那些尚未被“污染”的、属于不同账号的特质？

不等他细想，铃屋什造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好啦，我要走啦！”她语气轻快地说，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次愉快的散步，“还得回去写报告呢，真是麻烦死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禾乃秀露出一个灿烂却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

“要好好活着哦，我可爱的‘新玩具’。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变得无趣了，我可能会亲手把你拆掉也说不定哦~记住我的名字，铃屋什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几个起落，便如同灵活的猿猴般消失在荒芜的废墟之后，速度快得惊人，气息也瞬间收敛。

[青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染血剪刀与南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