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第7章 铁锈峡谷与人心鬼蜮

【羁绊雷达】上，代表她的那个混乱光点也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感知范围。

废弃的夹角里，只剩下禾乃秀一人，靠着墙壁，捂着被专业包扎却带来另一种心理压力的肩膀，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劫后余生，却毫无喜悦。

他活下来了，暂时。

但付出的代价是，他落入了一个更加难以揣测的、名为“铃屋什造”的存在的视线之中，并且被打上了“玩具”的标签。

“玩具”吗……

禾乃秀垂下眼睫，遮住了紫瞳中翻涌的冰冷暗流与一丝屈辱。

他可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玩具。

他是玩家，是猎手，总有一天……

他将这些情绪深深压下。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抬起头，望向铃屋什造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绷带，感受着那被强行止住的伤痛。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力量，弄清楚这片荒野的规则，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摆脱这个“观察者”。

而铃屋什造的出现，就像在这片混沌的荒野上，为他敲响了一记更加诡异和危险的警钟。

铃屋什造带来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与警醒，以及肩部被专业包扎后传来的、不同于之前的、被紧紧束缚住的钝痛。

血止住了，这为他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恢复时间。

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体力，至少，要能重新站起来走路，并且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他再次闭上眼睛，无视肩头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全力运转【清心咒】。

那微弱的清凉气流持续滋润着他干涸龟裂的意识海，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一丝一毫地修复着精神上的创伤，如同涓涓细流浸润着干涸的土地。

同时，他尝试调动【千面之书】中另一个看似无用的被动能力。

《鬼灭之刃》相关账号带来的，对呼吸法的深层理解和身体记忆碎片。

这不是主动技能，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韵律。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试图进入一种更高效、更能恢复体力的“全集中·常中”的模拟状态。

效果远不如真正的呼吸剑士，无法带来身体素质的飞跃。

但配合着【清心咒】，他感觉身体的冰冷和麻木感在逐渐消退，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开始在四肢百骸中艰难地流转，驱散着失血带来的寒意。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中缓慢流逝。

天空那浑浊的色彩逐渐加深，从一种病态的昏黄转向一种暗沉的血色，最后没入一种仿佛浸透了墨汁的、几乎不透光的黑暗，预示着荒野“夜晚”的来临。

温度骤降，寒风开始呼啸着穿过钢筋水泥的缝隙，发出如同怨灵呜咽般的尖利声音，卷起地上的沙尘和碎屑，打在混凝土块上噼啪作响。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低温本身就能要了他这个伤号的命，而且夜晚往往是更多危险生物活跃的时刻。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支撑着墙壁，一点点站了起来。

眩晕感依旧存在，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般绵软，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看了一眼意识海中的【羁绊雷达】，确认周围没有特别明亮或充满敌意的光点后，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迈步离开了这个临时的藏身处。

他需要找到水源，以及更安全的过夜地点。

凭借【草木亲和】带来的微弱感知，他能隐约察觉到空气中水汽的流动方向。

他朝着那个方向，在废墟和怪异的、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磷光的植被中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同时警惕着雷达上任何光点的变化，精神紧绷如弦。

幸运似乎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在忍受着伤痛和寒冷跋涉了大约半小时后，他找到了一处小小的水洼。

水质不算清澈，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铁锈味，水底沉着一些不明的沉淀物，但至少看起来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染和漂浮物。

他谨慎地观察四周，又用【千面之书】中一个最低阶的“辨毒”小法术确认大致无害后，才俯下身，用手捧起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冰凉甚至有些刺骨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暂时缓解了强烈的干渴，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在水洼附近找到了一处半塌陷的地下管道入口，里面空间不大，但相对背风，入口处还有茂密的、散发着微弱蓝色荧光的藤蔓遮蔽，算是一个不错的过夜点。

接下来是食物。

剧烈的体力消耗和失血让他胃里空空如也，阵阵发慌，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耳鸣。

他尝试在周围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但除了几种看起来色彩鲜艳、形态诡异、明显有毒的怪异菌类，一无所获。荒野的贫瘠远超他的想象。

难道要饿着肚子、带着伤熬过这个寒冷而危险的夜晚？那样的话，明天他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他感到棘手时，【羁绊雷达】的边缘，一个代表着强烈饥饿与警惕的微弱光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光点正在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不是人类，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强大存在。

更像是一种……荒野上的原生生物，捕食者，或者……被捕食者。

禾乃秀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隐藏到一块巨大的、带有腐蚀痕迹的金属板后面，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

几分钟后，一只体型如同野兔般大小、但皮毛呈现岩石般灰褐色、长着一对巨大雷达耳和一双在黑暗中发出惨绿光芒眼睛、门齿锋利如凿子的生物，警惕地蹦跳着来到了水洼边。

它左右张望了许久，又竖起耳朵倾听了半晌，这才低头开始飞快地喝水。

机会！

禾乃秀眼神一凝。

他缓缓抬起右手，意识沉入【千面之书】。

这一次，他选择的是一个来自《阴阳师》账号的、最低阶的束缚类法术——

【言灵·缚（极弱化版）】

几乎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闪过，几道淡得几乎融入黑暗光线的灵力丝线从地面悄然升起，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那只生物的四只脚踝！

“吱——！”生物受惊，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拼命挣扎。

但那光线的束缚力远比看起来要强，蕴含着一丝规则的力量，它一时竟无法挣脱。

就是现在！

禾乃秀强忍着左肩因动作而传来的撕裂痛楚，从金属板后冲出，右手握着一块边缘被他自己悄悄打磨过的、相对锋利的石头。

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精准而狠厉地砸向了那只生物的头颅！

“噗！”

一声闷响。挣扎停止了。

禾乃秀喘着粗气，看着脚下不再动弹的生物，心脏因为紧张、用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狂跳。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真实不虚的世界，为了生存而亲手杀戮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感觉……并不好，胃部一阵翻腾，但理智告诉他，别无选择。

这不是游戏，没有刷新，没有复活点。

他迅速将猎物拖回选定的管道藏身处，然后用那块锋利的石头开始处理。

剥皮，去除内脏。

动作生疏而艰难，过程中难免弄得双手血腥狼藉。

好在游戏里为了完成某些生存类任务或扮演特定角色，他多少了解过一些相关知识，勉强能够完成。

他没有生火的工具，也不敢在夜间生火引来不必要的注意，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灯塔。

他只能忍着生理上的强烈不适，将处理好的、还带着体温和腥气的肉切成小块，强迫自己生吃下去。

肉质粗糙坚韧，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血液的铁锈味，几乎让他立刻呕吐出来。

但他知道，这是维持生命所必须的能量和蛋白质来源。

他闭着眼，如同吞咽苦药般，一点点将那些肉块咽下。

吃完东西，又喝了些水，腹中那令人心慌的饥饿感终于消退，一股更深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

他蜷缩在管道最深处，用收集来的干燥苔藓和找到的一些破烂布条勉强盖住身体保暖，一边维持着【清心咒】的运转和微弱的呼吸法，一边如同警惕的哨兵，留意着【羁绊雷达】和管道外的一切动静。

长夜漫漫，危机四伏。

风声如同鬼哭，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或窸窣爬行声，每一次都让他的神经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半睡半醒、意识在坚持与放弃边缘模糊之际，【羁绊雷达】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波动！

不是那种充满杀意的尖锐警示，而是一种，混杂着好奇、评估与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窥探感！

一个他从未感知过的、颜色呈现出浑浊黄色的光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附近，并且正毫不掩饰地、带着一种笃定的步伐，朝着他藏身的管道入口靠近！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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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铁锈峡谷与人心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