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青梅 第2章 同一把伞下的雨季

初秋的风卷着梧桐叶，落在明德中学的篮球场上，也落在林知夏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她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目光却忍不住往球场中央飘——陆星辰正带球突破，白色球衣被汗水浸湿，贴在挺拔的背脊上，阳光掠过他扬起的嘴角，引得场边女生的尖叫此起彼伏。

这是初中三年里最常见的画面：林知夏是年级榜上稳居第一的“学霸”，书包里永远装着写满批注的笔记；陆星辰是篮球场上的“风云人物”，球衣号码被女生悄悄记在课本扉页。两人像是两条平行线，一个埋首于公式定理，一个驰骋在篮球赛场，却总在放学铃声响起时，精准地交汇在教学楼门口。

“林知夏，走了。”陆星辰的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他把篮球夹在腋下，额前的碎发滴着汗，手里还拎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见林知夏还在收拾书包，他自然地走过去，把矿泉水塞进她手里，又顺手拎起她放在脚边的帆布包，“今天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被数学老师留堂了？”

林知夏接过矿泉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赶紧低下头，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声音细若蚊蚋：“没有，就是……最后一道题想多验算一遍。”

陆星辰没察觉她的异样，晃了晃手里的帆布包，笑着调侃：“果然是‘林大学霸’，都放学了还想着做题。走吧，再晚回去，阿姨该等着我们吃饭了。”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梧桐巷的石板路被夕阳染成暖金色。陆星辰会絮絮叨叨地讲球场上的趣事，比如谁今天投了个“三不沾”，谁又被教练罚跑圈；林知夏就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目光落在他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侧脸，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这样的同行，从小学延续到初中，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哪怕陆星辰训练再晚，也会在教学楼门口等她；哪怕林知夏被老师留到天黑，出来时总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梧桐树上，手里把玩着一片梧桐叶。

有一次，陆星辰代表学校去外校打比赛，放学时林知夏站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门口，心里竟空落落的。她沿着梧桐巷慢慢走，没走几步，就看见陆星辰骑着自行车朝她冲过来，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额前还沾着风尘：“抱歉抱歉，比赛结束得晚了点，没让你等太久吧？”

林知夏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摇摇头，刚想说“没关系”，就看见陆星辰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路过甜品店买的，你不是说想吃这家的草莓蛋糕吗？”

那一刻，林知夏忽然意识到，陆星辰好像总能记住她随口说的话。她喜欢吃草莓蛋糕，他就会在比赛结束后绕路去买；她怕黑，他就会在晚自习后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才离开；甚至连她生理期不舒服，他都会默默在她课桌里塞一瓶温牛奶，假装是“顺手买多了”。

而林知夏能做的，就是把他落下的笔记，悄悄塞进他的书包。陆星辰上课总爱走神，要么在草稿纸上画篮球战术，要么偷偷看课外书，笔记总是写得乱七八糟。林知夏就会在课后，把自己的笔记重新整理一遍，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甚至把老师补充的知识点也一一记下，然后趁他不注意，塞进他的书包里。

有一次，陆星辰在数学课上被老师点名，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慌慌张张地翻找笔记，却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林知夏整理的笔记。笔记上的字迹娟秀工整，重点内容用荧光笔标得清清楚楚，他凭着这份笔记，竟顺利地回答出了问题。下课后，他凑到林知夏身边，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了啊，林大学霸。你的笔记也太好用了，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林知夏低头看着课本，耳朵却悄悄红了。她小声说：“没什么，就是……顺手整理的，怕你考试又不及格。”

陆星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这次期中考试，我肯定不会拖班级后腿。”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知夏发现自己对陆星辰的感情，好像悄悄变了味。以前，她只是觉得陆星辰是她最好的朋友，是会保护她的“小司令官”；可现在，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说话，她会心里不舒服；听到他被女生表白，她会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甚至只是和他并肩走在梧桐巷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她都会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在一个下雨天变得格外清晰。那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林知夏没带伞，正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就看见陆星辰拿着两把伞跑了过来。他把其中一把伞递给她，自己则撑着另一把伞，把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她：“我就知道你没带伞，特意从家里多拿了一把。”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幕中的梧桐巷里。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林知夏能清晰地闻到陆星辰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能感受到他为了让她不被雨淋到，悄悄往她这边倾斜的伞柄。

走到林知夏家门口时，陆星辰把伞递给她：“这把伞你留着吧，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

林知夏看着他淋湿的肩膀，心里又酸又暖。她想说“不用了，你也会淋湿的”，却又舍不得拒绝。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陆星辰已经转身冲进了雨幕里，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记得把笔记塞我书包里啊！”

林知夏站在门口，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手里握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知道，自己好像再也不能把陆星辰只当成朋友了。这份感情，就像梧桐巷里的藤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缠绕住了她的心。

那天晚上，林知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小时候，陆星辰把树叶圆环递给她，说“以后你跟着我，我带你玩”；想起他挡在她面前，保护她的鸟蛋，说“我是你的‘司令官’，肯定要保护你”；想起他每天放学等她，给她买草莓蛋糕，在下雨天给她送伞……

这些细碎的日常，像一颗颗珍珠，串联起她的童年和青春。而现在，这些珍珠里，好像多了一丝甜蜜的烦恼。她不知道陆星辰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有过这样的心动；也不知道这份超越友谊的感情，会不会打破他们之间的默契。

窗外的雨还在下，梧桐叶在雨中轻轻摇曳。林知夏抱着那把伞，嘴角悄悄扬起。她想，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她还有陆星辰，还有这份独一无二的默契，还有这份藏在心底的，甜蜜的小秘密。而这份秘密，会像梧桐巷的梧桐树一样，在她的青春里，慢慢生长，开出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