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青梅 第3章 赛场与琴键的微光

深秋的风裹着凉意，灌进明德中学体育馆的看台缝隙里。林知夏把双手缩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篮球场中央那个穿着红色球衣的身影上——陆星辰正微微屈膝，指尖控球的动作带着少年独有的利落，下一秒，他猛地转身，避开对方两名球员的阻拦，纵身跃起。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唰”地一声穿过篮筐，篮网翻卷的声音混着全场女生的尖叫，瞬间填满了整个体育馆。

林知夏的心脏跟着那声入网轻颤了一下，却没像周围女生那样欢呼。她看着陆星辰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队友围上来拍他的肩膀，他笑着扬起下巴，阳光透过体育馆的天窗落在他脸上，连汗珠都泛着光。那一刻的陆星辰，耀眼得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高中的陆星辰，早已不是当年梧桐巷里那个带着她爬树掏鸟蛋的“小司令官”了。他成了校篮球队的队长，身高窜到了一米八五，每次比赛都能引来满场的欢呼声，抽屉里总塞着匿名女生递来的情书和巧克力。而她，还是那个埋首于书本的林知夏，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课余时间要么泡在图书馆，要么钻进琴房练钢琴，和陆星辰像是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里。

散场时，林知夏故意放慢了收拾书包的速度，看着女生们簇拥着陆星辰，递水的、递毛巾的、要联系方式的，他耐心地应付着，偶尔抬头往看台方向扫一眼，却没找到她的身影——她早已躲到了人群背后，跟着稀疏的人流慢慢往外走。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寒意。林知夏踢着路边的梧桐叶，心里像堵了团软软的棉花。她知道这种失落很没道理，陆星辰还是会每天放学等她，下雨天依然会多带一把伞，可看着他被那么多人喜欢，她还是会忍不住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膜的这边是她的小心翼翼，那边是他的万众瞩目。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直到校园文艺汇演那天，才被一束突如其来的微光打破。

林知夏是这次汇演的钢琴独奏，选的曲子是《月光》。上台前，她躲在后台的幕布后，手心里全是汗。听见主持人念出她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舞台。聚光灯“唰”地打在她身上，台下的喧嚣瞬间涌来，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得她有些发慌。

她指尖刚触到琴键，忽然下意识地往台下扫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陆星辰。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凑在座位上说话，而是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平时的调侃，也没有应付旁人的温和，只有一种专注的认真，像是整个世界里，他只看得见舞台上的她。

林知夏的心猛地定了下来。指尖落下，清冷的琴音从黑白键上流淌而出，月光般的旋律漫过整个礼堂。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台下的人影，只凭着记忆里陆星辰的目光，一遍遍地弹奏。平日里练了无数次的曲子，那天却格外流畅，连之前总出错的收尾段落，都弹得完美无缺。

曲终时，台下安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知夏站起身鞠躬，目光再次望向陆星辰的方向，他正用力地鼓掌，嘴角扬着她熟悉的笑，眼神亮得像星星。

她提着裙摆快步走下台，躲进后台的休息室，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拧开一瓶矿泉水，休息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陆星辰探进头来，手里还攥着一瓶没开封的温水。

“没人看见吧？”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温水递给她，“刚弹完琴，喝凉的不好。”

林知夏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今天没穿球衣，而是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系着黑色的领结，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少了几分赛场的张扬，多了几分少年的清爽。

“你怎么过来了？”她小声问，“刚才不是有女生找你要签名吗？”

陆星辰挠了挠头，耳尖有点发红，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墙上的海报：“没什么，她们太吵了。你刚才……弹得还行。”

“还行？”林知夏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林大学霸连弹琴都这么厉害’呢。”

“谁让你总考第一，我不得挫挫你的锐气？”陆星辰也笑了，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又像是想起什么，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说真的，比我上次在琴房听你练的时候好多了，没那么紧张了。”

林知夏愣住了。她记得上次在琴房练琴，因为总弹错一个段落，气得差点哭出来，当时她以为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陆星辰竟然在外面听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琴房？”

“路过的时候听见了。”陆星辰说得轻描淡写，却没说他其实是特意绕到琴房那边，想看看她有没有又因为练琴太晚而忘了吃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递给她：“给你，上次你说这家糖好吃，我让我妈在超市多买了点。”

林知夏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的那些失落和不安，好像都被这颗糖融化了。她看着陆星辰，忽然明白，不管他在赛场上多耀眼，不管她在琴键前多专注，他们之间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休息室的窗外，月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两人身上。陆星辰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刚才篮球赛上的趣事，林知夏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她知道，这份在赛场与琴键之间悄悄涌动的情愫，就像这月光一样，温柔而坚定，正慢慢照亮他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