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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人如毒蛇般贴紧他,寒气渗进衣裳,黏住他的皮肤。
陆芸压低声带,出口的声音低哑,与以往完全不同。
季礼低头看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余光瞥见后面的帽檐:“你可以相信我。”
脖子上的匕首抵近,传来一阵刺痛,还有丝丝暖意传来,但转瞬间便被寒风侵透,变得冰冷。
“我帮你把他们引开。”季礼脖子没有动一点,仿佛没有意识到脖子上的疼痛,对身后仅见过三面的人充满信心。
陆芸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净脸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若是想害你,方才便不会替你遮掩。”
陆芸思索片刻,外头四面八方传来那队官兵搜寻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虽然这对陆芸来说算不上什么,但眼下无事,她倒想看看他卖的究竟什么药。
她收回匕首,抓起季礼的衣服擦拭上面的血。擦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太顺手了点。
果不其然,抬头就与季礼四目相对,她做贼心虚般挪开眼神,从怀里取出纸笔,唰唰写了几个字,然后捏住上面,反转给他看。
季礼垂眸看去,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你想怎么引开他们?
“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季礼眼神从纸上移开,定在她脸上。
陆芸爽快地点点头。
“这次的事儿是你们做的吗?”
陆芸摇头。
“他们在哪里?”
陆芸犹豫半晌,还是摇摇头。
季礼点点头,陆芸以为他不会再追问,却见他走到一扇窗旁,利落推开,右手撑在窗框上。一脸平静,任由外面的冷风包裹他。
“你一定知道。”
陆芸握紧匕首,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你若是不说,我便大喊一声。”季礼把耍无赖说得十分自然,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匕首,继续说:“不知道是我喊得快,还是姑娘的匕首快。”
陆芸气炸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他敲晕了出去。
冷风呼呼地吹,季礼凌乱地发丝在空中飘扬,更显得他虚弱。
陆芸又唰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你帮我,我给你钱。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咳咳,姑娘有所不知,我夫人也在失踪人员里,我需要找到她。”
陆芸蹙眉,她在他心里那么值价吗?若是现在告诉他也没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被人威胁。
——不行
“姑娘,我没有在威胁你,只是在打商量。”他抬手指了下匕首,然后向她摊手,“我什么都没有,眼下只有这副嗓子还有些用。”
对于他的无赖,陆芸一阵无语,同时也很惊讶他怎么看出她在想什么?
陆芸不想这么明白把地址告诉他们,但念在他一心想救自己,还是在纸上画下一幅弯弯曲曲的地图,丢给季礼。
地图被扔到了他怀里,季礼手忙脚乱接住,以免他掉在地上。
放在眼前一眼,一条弯曲的黑线从一团黑色圆圈中延伸出去。或许是怕看的人认不出来,在圆圈旁特意标注了:感应寺;在黑线终端画了一扇拱门,在一旁则写了:“山洞”。
陆芸将碳笔塞回怀里,看着季礼将地图收好,伸手将窗户拉下来。做完这一切,季礼对陆芸行了一礼:“姑娘稍等,我出去引开他们。”
陆芸点头,在季礼出去后,还没等他走远,便从方才季礼威胁她的那处窗户翻了出去,避开搜寻的守卫,一路顺风地来到藏人的山洞处。
阿云已经准备好了她换下来的衣裳,陆芸抓过便在山洞最里处换了。
然后任由阿云给她绑起来,选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闭眼装晕。
季礼出去后,并没有亲自去跟领头的说,而是遣松茸去与他周旋,自己则重新返回屋里。
推开门,一切空荡荡,他的心也跟着空落了一瞬。
虽然做好了她已经离开的准备,但真正面对时,难免有些失望。
松茸回来后,他把地图交给松茸,随意给松茸解释了一下,便让他根据上面潦草的线条去寻找失者。
松茸一度怀疑大人是疯了,且不说这莫名其妙得来的地图——尚且称它为地图,光是那上面小孩乱画似的线条,就很难让人相信它的真实性。
但大人十分坚持,同他说明了大致的方向,便将他赶出去找人。
尽管半信半疑,但他还是跟着上面的线条走。
前面两人各拿着铲子在除雪,后面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踩上去,生怕踩漏一处。
约摸半小时后,竟真让他找到了一处山洞,一群人上前看,失踪的夫人小姐们全在此处,一个不少一个不多。
有的已经清醒,正大眼睛惊慌失措的打量四周,此刻看见人来,呜呜呜地呼救。
还有的依旧在昏睡。
因为都是女子,他们也不敢上前,松茸便拍了两个腿脚灵活的回去报信,自己则带着一群人给里面的人松绑。
报信的下人率先来到季礼所在的地方,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
季礼呆愣地坐在窗边,任由冷风呼呼地吹。
屋外下人的通报声将他唤回来,一听找到人了,抓起大氅就往外边走。
山中崎岖的小路被人收拾出来,不需要下人带路季礼也能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尽头。
那是一个宽阔的山洞,四周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得严严实实,且位于陡峭的崖壁处,远离寺庙。
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
季礼算来的早的,眼下根本无暇顾及旁人,拨开人群,眼神四处晃动,终于在最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陆芸双手双脚都用麻绳绑着,嘴里也被塞了一大团白布,身体弯曲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松茸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因为绳索绑得极紧,且都挨着肌肤,他也只能干看着,不敢伸手去解。
季礼赶忙蹲下身,解下大氅盖在她身上,然后接过松茸递过来的匕首,挑开两处麻绳,又用大氅裹了一圈后将人抱起来。
吹了一整天的冷风,外加没有休息好,心里的事儿太多,他脑子越发昏沉,一路上忍着不适感强撑着将人抱回厢房,交由旁人照顾后,担心自己的病气会过给她,不敢多耽误,连忙退了出去。
大夫进屋把脉,开了一道方子。季礼抓住大夫询问情况。
“夫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调养两日便好了。”
“大约多久能醒?”
“两个时辰左右。”
季礼送走大夫后,推门进去,在远处的圆椅上坐下,遥遥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
嗓子里如同针刺,他只有不断喝热茶来缓解不适。在喝到最后一口茶时,悄然与床榻上睁开的双眸对视。
“有哪里不舒服吗?”季礼放下茶杯,沙哑着嗓子将她扶起来,然后又后退几步。
陆芸见他双眼潮红,声音沙哑,但依旧守在这儿两个时辰,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他这病最初还是因为她染上的,从第一阁回来后,季礼便有些咳嗽,应该是在马车上收了凉。
虽说是他主动把大氅解下来的,但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现在又坐在这儿等了两个时辰,
“你回去休息吧。”陆芸眼神四处晃悠,就是不与他对视。
季礼摇头,起身走到架子后,将那里的窗户推开一些,然后转身拖了根凳子过去坐下。
“不急,我陪你会儿。”
“真不用,我觉得我也没什么事儿。”陆芸看着他随时要晕倒的架势,真不敢多留他,还不如让他回床上躺着。
季礼依旧摇头:“我安排了马车,等会儿便回府。”
“这么急吗?”陆芸一愣,他都不打算留下调查一下有人失踪是怎么回事儿?
季礼略微点头,眼神从窗外扫过,最后定在她脸上:“那日有看见是谁带走了你吗?”
“没有,那人从身后用一张帕子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陆芸摇摇头,语气虚弱,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抓住季礼放在腿上的手,忧心地问道:“杜小姐还好吗?”
有人给她收尸吗?陆芸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季礼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手,刚从被窝里拿出来,还带着丝丝暖意。
这份暖意自他手背上炸开,痒意顺着胳膊,一点点爬进他的大脑,然后侵蚀他的意识。
他不禁双眼放空,身子浸入寒潭,脖子后仿佛又攀上一条黑蛇,一下一下吐着蛇信子。
“季礼…季礼…”耳畔传来呼唤,眼珠轻颤两下,逐渐看清瓷白的手掌在他眼前挥舞,浑身的冰凉一点点散去,屋内燥热的碳火将他裹紧。
他脸上燥热,眼圈发烫,眼前还在挥舞的手掌与昏暗中把玩匕首的手逐渐重合。
抬眼望去时,外边廊下的穿堂风迅疾,从架子的空隙溜过来,解开一侧松垮绑着纱帘的带子,青色的纱帘垂落,正好挡住床里的陆芸。
季礼抬眼望去,却见一片青纱,恍惚间看到总在暗时出没的女子,昏沉的脑袋指挥手臂,下意识就要抓去。
噗通。
手还没伸过去,双眼一闭,从凳子上滑落下来,面色潮红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陆芸吓一跳,她赶忙掀起纱帘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把地上的季礼拖上床,伸手摸了把他的脸,躺得可以煎鸡蛋了。
陆芸牵起一点被子盖在他身上,真是难为他病这么严重还要守着他。
寒风还在往里面吹,陆芸左右看了一圈,看见架子后面开着的窗户,蹬上鞋子过去关上。
回到床前,看着昏睡的季礼,不知如何是好时,门被叩响了。
“大人,马车备好了。”松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陆芸过去开门,松茸看见她还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是她来开门,大人去哪儿了。
“现在就要走?”
松茸不知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大人吩咐了,您醒来便离开。”
“你家大人昏过去了,走不了了。”
松茸一听,连忙从她身边挤过去,动作太快,以至于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进屋了。
转身看见被自己挤到门框上的夫人,连忙低头:“夫人恕罪。”
陆芸扬眉,这人之前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竟然这么有礼貌。
“嗯,现在走不了,你先出去。”
陆芸指了指门外,让他出去。
“夫人,大人说今日必须回去,所以……”
“你家大人晕倒了,回不——”
“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