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看地陷成因,天然形成,岩壁不规则断裂,说不定是地面暗河冲刷泥石,经久年月,承重的石头经过流水的冲击,结构不稳,地表支撑不了,轰然倒塌,形成地陷……诶,公子,你看我这推断如何?”
摸着嶙峋石壁,纯骅寻求韩曜的肯定,扭头看去,身旁那还有韩曜的身影,偌大黑漆地陷,只有一根绳索荡幽,他不由得焦急喊声:“公子……公子!”
韩曜淡定:“别大呼小叫的,吓到它了!”
空寂的响声从脚下传来,纯骅低头,一双幽绿发光的圆珠子射向自己方向,他不觉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打起火折子,三丈远处,自家公子正和黑不溜秋的怪物待在突出的石台。
那块石台狭窄,暂且可容纳三两人。
纯骅迅速降索,飞身脚尖着地,踮起脚尖,离那物远远的。
凑近时,火折子照着那物,移步后退。
昏黄的火光下,这才看清,一条赤脚石龙子吐着蛇形子,舌尖三条剪刀叉,吞食岩壁上的昆虫。
纯骅:“好家伙,这可吓唬人了,那么大的身形,足有孩童身长。”唏嘘一声,继续说道:“还好,石龙子性格温顺,生活潮湿寒凉之地,倒是我们叨扰到他了。”
他还不忘比划身形,淙淙流水声从下方传来,涌动的河流拍打岩石,卷起一朵朵白色浪花,河流流向,黑暗无比,看不出通往方向。
两人四处观察完毕,拉动绳索,等守候待洞口的同伴拉动绳子往上。
绳索一点点往上移动,韩曜垂眸,看向石台上的石龙子,吐舌卷起岩壁的昆虫吃食,惊涛拍岸的浪花卷激成云。
很快,两人出了地陷洞口。
下属收起滑轮旋梭,三人离远地陷坑口。
等待良久的孟昱一行,也没闲着,她指挥秋实和林子羽,一同伐木,做成栅栏,远远地,将地陷坑洞围住。
栅栏隔一丈,做一个警示标牌,提醒过路的旅客。
出了地陷洞口的韩曜直奔孟昱方向,瞧见她蹲在地上,用木削成的铲子挖着泥坑,疑惑挑眉,静静走到身后,嘴角溢出一抹浅淡微笑。
韩曜:“你弄这些栅栏,可是为了阻拦旅客,莫误入地陷坑洞?”
熟悉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孟昱扭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纯净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红晕的双唇,俊俏的脸型。
愣了愣,她屏住呼吸,吞咽口水,轻轻回应:“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不小心掉入其中,恐失了性命,他的家人朋友会为此忧伤难过。”
韩曜:“是吗……?我来和你一起建起栅栏。”
环视一圈,纯骅吐槽:“怪不得弄那么多的警示牌,一丈一个,那人除非眼瞎,不然还能看不到你辛苦弄得警示牌。”
起身,韩曜瞥一眼纯骅,叫来下属,指着地陷坑洞对面的马路,交代一番。
得令的纯骅,指挥下属手脚麻利地砍树制作栅栏、警示标牌,飞身掠过树枝,来到地陷坑洞对面,推后十丈远,围起栅栏,挖坑立起警示牌。
踏踏马蹄声传来,其中一名下属耳朵贴在地面,耳廓异动,眉毛拧成一条直线,起身禀告纯骅。
“禀告纯大人,不远处驶来马匹。”
纯骅:“马匹数目能估摸到吗?”
下属再一次趴在地面,用耳朵仔细聆听,“回纯大人,并不多,约莫一两匹。”
极目远眺,纯骅半眯眼眸,看去反向路口。
尽头处,现出一匹快马哒哒疾驰而来。
纯骅挑眉:这么明显的栅栏,对方应该看出问题,拉扯缰绳,牵制马匹速度了吧。
然而,那人却还在甩鞭驱使马匹快跑,丝毫没在意路边停顿的一群人,以及,刚刚修缮防护的栅栏。
纯骅刚想举起手中还未立在土地的警示牌,只见那人忽视纯骅,直接越过栅栏,朝前路赶去。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纯骅一把扔下警示牌,转身,抽出腰间的麻绳,甩至飞奔出去的马匹,拖住后腿,牵制马匹行动。
马匹上的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地陷坑洞落入。
一头牵着麻绳的纯骅瞪大眼睛,咬牙切齿:怎么办,马倒是救下来了,那人怎么还往前运动,朝地陷深坑方向去了,这下,我可是吃不着兜着走了,公子该问罪于我了!
他扔下绳索,疾步往地陷坑洞方向前去,生怕那人就此殒命地陷坑洞。
说时迟那时快,韩曜抽出腰间麻绳,助力向前奔跑,一个飞跃,甩出麻绳,套在那人腰间,越过深坑,硬生生拉了回来。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人趴在地上,呼吸停止了一般,脸色煞白,和泡发的白面馍馍没有区别,顶多没有冒出腾腾热气。
孟昱走上前去,叫醒趴在地上的男子,“你能站起来吗?”
耳边传来婉转的女声,男子抬起头,环视一圈周围,缓过神来,脸色渐渐红晕,原本煞白的脸恢复到小麦色。
男子踉踉跄跄起身,连忙行礼谢过。
张亮:“我张亮,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深深鞠了一躬,张亮起身,着急寻马,转过身,看到自己的坐骑在数十米外,地陷坑洞的对面,眉头越发紧蹙。
远远地,看见韩曜救下马匹上的人,纯骅舒了一口气,碎语嘟囔:“我牌子放这么明显了,还真是有眼瞎之人!”
他起身拍净灰尘,脱下束缚马匹的麻绳,将马匹牵出栅栏,搁置一旁道路,指挥下属完成手头任务,便原路返回韩曜身旁。
纯骅:“回公子,防护栅栏,警示标牌已妥善安排完毕。”
对面的马匹,悠闲吃着道路两旁的绿草,张亮巴望着,“我的马儿,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就来气,纯骅睥睨张亮,扯动嘴角:“还担心你的马儿,不如担心担心下自己,我看你该去大夫那看看眼睛,这么大的警示牌,防护栅栏看不见,偏偏往黄泉道奔去,你自己想死别害了无辜的马匹。”
闻言,韩曜抿了抿嘴,制止喝道:“行了,纯骅。”
空气瞬间凝结,众人面面相觑。
还是孟昱看向张亮,先开了口:“不知,这位张兄心切何事?疏忽周遭险境,就算失了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温润如玉的眼眸,带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能抚平张亮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这才,放下戒备,阐述自己心底藏着的事。
原来,这张亮家中有病重的妻子,四处寻医问药,可妻子的身子,日渐消瘦,一日不如一日。
传闻有言,夜间,到那白河上泛舟,沿着河流流向,自会将人带至圣地,取来灵丹妙药,一切病症,药到病除。
张亮救人心切,向人寻来白河地址,安排好家中一切事物,骑马匆匆赶至白河,期待能拿到梦寐已久的丹药,解除妻子身上的病症,远离疼苦。
听到这番言语,韩曜蹙着眉头,询问道:“你口中的白河,可是京都附近的白河?”
张亮瞳孔瞬间放大,眼底灌满纯粹的喜悦,双手激动地握住韩曜的手腕。
他开口:“公子知晓白河?!”喜气而泣:“这可是太好了,天遂人愿,感谢上苍,让我在此遇到韩公子。”
青衫的张亮,双足前后分立,微微屈膝,半委身子,双手合扇,作祭拜样子,连连叩首,“敏敏有救了,感谢!感谢!感谢!”
纯骅撇嘴:“这京都白河,老京都人都知晓,但,可没听闻什么夜间泛舟,顺流而下,到什么圣地去取得灵丹妙药……你这,怕不是被人唬骗噢!”
张亮甩袖,反驳:“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邻居张大娘的儿子求得仙丹,给张大娘服下,久病卧榻的张大娘红光满面,还能下床,到院子溜达,怎会有假!”
说完这话,张亮便不去理会纯骅,自顾自学着纯骅一行人往返的路线,去往深坑对面。
眸光里尽是疑惑,孟昱蹙眉,“他……这不会是要到对面,牵着马匹过道路两侧,这能行吗?”
韩曜:“行不通,两侧高山悬崖矗立,道路又被地陷深坑占据位置,纯骅他们,多年腿脚功夫,仅能一人通过,他这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不远处,陡峭的山路,张亮吃力爬上树梢,抬腿往更高处的石头踩去,一个趔趄,重重摔倒下来,扶着腰肢大喊大叫。
“哎哟,我的老腰,不听使唤了,敏敏,我一定要救你,你等着我,我这就起来。”
众人围拥住张亮,纯骅不耐烦地伸出手臂,拉扯张亮一把,将他从地面拉起。
张亮满眼期待,“诸位公子,这是愿意帮助小的,前往白河。”他挠头解释:“反正这通往京都的路,暂时也走不了,诸位也要绕路,麻烦诸位,只需将我送至白河,我自己一人去泛舟河上,寻找圣地。”
嘎吱的骨节作响声,纯骅捏紧拳头,神情难堪:“我看你是找打,我们就算不从这条路走,有的是其他的路走,通往京都的路,可不止一条!”
如此作势,吓得张亮双手抬起,拦捂住脑袋,劝解喊道:“圣地,圣地有羊皮卷!”
孟昱垂眸,凝视目光,声音低沉:“你怎知羊皮卷的事?”
索性,张亮放下手臂,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向孟昱,“姑娘,有人让我带话的,木魅客栈的羊皮卷,可还记得!”
“谁告诉你的!”韩曜眼底深谙,肃杀神情,一改往日的平静,它凑在张亮耳边,轻声说出:“可是祝容!”
此时此刻,张亮意识到自己处境尴尬,战战兢兢,“我不认识那人,只是让我路上遇见清丽样貌,鼻尖有颗小黑痣的女子,说出这句话,就给我一锭金子。”
颤悠悠中,张亮哆嗦着从怀间拿出一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