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指的是水宝宝吗?”
原遗不应声,只看着他。
阿留轻轻摇头。
“可能大仙不会信,但我确实是不知道主人的尸体在哪里。”
原遗没说信还是不信:“我先回去了。”
在这里和阿留干耗着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再研究研究那本族谱,兴许还能看出点什么。
“大仙慢走。”
余光里,他看见阿留朝他的方向行了个礼,静静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在一地的坟墓里,像一只孤魂野鬼,
祖坟距离祠堂不算远,但绝对也算不上近,原遗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电筒,明亮的光束扫过路边的丛丛野草。
他来的时候倒是没注意,祖坟这边的野草还被人细心清理过,路面都被打扫干净了,更方便行人通过,莫名地,他想起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祠堂。
是水宝宝吧?阿留没有实体,李家村也不像是有其他人来过的样子,那就只能是他了。
自己的东西不会收拾,打理别人的地盘倒是勤快。
他正琢磨着水宝宝这么做的意图,就见左侧方突然闪过一道身影,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撒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闭上眼。
还没睁开眼,又是一张大叶子盖在他头顶上,带着柚子的清香。
眼见着对方还有阴招,原遗在那人下一步行动前闪开了,下一秒,凝成一团的黑狗血就duang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操,怎么凝固了?”
原遗扒拉下头顶上的柚子叶,拍掉衣服上的糯米,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你、有、事、吗?”他啪地一下把柚子叶砸在对方脸上,“大半夜的是想用毛血旺把我砸死吗?”
“你才有事吧?”柚子叶顺着林风的脸滑下来,被他双手接住,当作扇子扇风。
“你这么晚了不睡觉,说什么出去扔虫子,结果一去就是大半夜,我顺着脚印来找你,却发现你跑我家祖坟来了。”
“那个红色的鬼也在,我看你在跟它说话,我就没靠近,后面那个鬼走了,你又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很诡异你知道吗原遗?”
原遗被噎了一瞬:“你找我带糯米和柚子叶干嘛?”
林风也被他噎住了:“额……大师让我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迷信?”原遗看着地上那一坨黑狗血,“这东西,也是大师卖的给你的?”
“对,不过可能是因为温度太高,它有些凝固了……这不重要。”他紧紧盯着原遗,问,“你和那只鬼到底什么关系?”
“我总觉得你们两个有奸情。”
“奸……”原遗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刚刚和阿留说话都没这么艰难,他居然忍了这个人十几年?
“合作,只是合作。”他强调这两个字,既然对方已经撞见了,他就干脆直说,否则以林风的性格,不搞清楚真相前肯定天天闹腾。
他把水宝宝、物灵还有攒功德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最后总结:“不是什么好事,你别掺和进去。”
林风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总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自家信奉科学的发小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假得像真的一样。”
原遗:“你最好认为这是假的。”
“这可不成。”林风猛猛摇头,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
“要找我家祖宗的尸骨是吧?包在我身上。”
林风说得信誓旦旦,但实际真找起来,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躲在隔间,把族谱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眼见天马上就要亮了,林风急得嘴角都要长燎泡了,恨不得打电话去问问自家老爸,知不知道自家祖坟里没有祖宗这回事。
“我知道了!”林风在祠堂走来走去,不知道想到什么,把正在闭眼假寐的原遗给摇醒,一脸兴奋,“我可以画个寻物阵法,没准对尸骨有用。”
原遗一时不知道该谴责他把自己祖宗说成“东西”,还是惊讶于他会画这东西。
林风挤了挤眼睛,自以为很低调地说:“不用太膜拜我,我也算得上博览群书了,这点都是小意思。”
他撅着屁股从行李箱里一件一件扒拉出画阵法需要用的东西,原遗看着地上颜色诡异的玻璃瓶、散发着不详味道的黑糊糊,以及看不出来源的几团布料,发自内心地产生怀疑。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林风注意到了头顶视线,“自家人不害自家人,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
原遗心说他信得过别人信不过他。
林风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你等会儿退开一点哈,别伤到你了。”
他用朱砂在地面画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阵法,再把掏出来的古怪东西分别摆在东南西北,最后,郑重地拿出一颗石头放在阵法中央。
等等……石头?
他紧盯着中央黑漆漆的石头,语速极快地问:“你这块石头哪里来的?”这块石头他几小时前还在水宝宝手上见过,是物灵的寻物石。
林风站直身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这个?是大师给我的啊。”
他话音刚落下,原遗就见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人重击了他的头,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举报卖林风假货东西的“大师”!
嘈杂的人声将原遗唤醒,陌生的说话口音彰显着这里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中央,手心还攥着什么东西。
一个古装打扮的路人正视若无睹地直直往他身上撞,他正欲躲开,却没想到那人竟直接从他身体里面穿过去了。
他愣了一下,这才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半透明的虚影,透过手臂都能看清地面的裂缝。他手腕翻转,摊开手,露出手心温热的寻物石。
他能触碰到这颗石头,却触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所以虚幻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地方。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要么穿着襦裙,要么就穿着圆领窄袖袍,色彩艳丽、材质重工,称得上华丽。
他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古代服饰详解,这样的穿衣风格,好像是东临国的,距今大约有四五百年。
他四处看了看,没找到熟悉的身影,林风没和他一起来。
夜色如墨,一座挂满了灯笼的阁楼高耸入云,从原遗的角度来看,它几乎就要够到明月了。
手心里的寻物石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回头,正巧看见一位女子提着灯笼从他身后走过。
那人穿着淡蓝色的齐胸圆领襦裙,上绣莲花纹样,梳双垂髻,搭配了一根简单的玉簪,脸上蒙了一层面纱,看不见样貌,但从周身气度来说,应该是位清丽温婉的美人。
原遗注意到,那位女子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绣着一个江字。
是江思粹。
“小姐。”身后的丫鬟捧着一盏莲花灯,踩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您想去哪里放河灯啊?”
江思粹打量着周围,微微蹙眉:“此处人流太多,我们寻一处安静点的地方吧。”
原遗看着她们的背影,没有犹豫,直接抬脚跟了上去。他不会无缘无故被卷到这里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所在的场景,是江思粹过去的经历。
主仆二人在街道中穿梭,从她们对环境的熟悉程度来看,显然是本地人。
今日是七夕的花灯会,是一年中鲜少没有宵禁的日子,又加上无处不在的漂亮花灯和节日特殊的寓意,是以大多少男少女都很期待这一日,为此还会提前做准备。
当然,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江思粹。
和在繁杂的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相比,她更喜欢坐在阁中写写画画,看书作诗。若不是爹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出门走走,不要日日闷在家里,她才不会出来。
“小姐小姐,你等等阿柳呀。”她的小丫鬟阿柳被街道上到处都是的灯笼迷了眼,目不暇接,恨不得一双眼睛分开来,一只在前一只在后,不要错过任何一只漂亮灯笼才好。
江思粹回头,淡笑着看她,她戳了戳阿柳的额心,无奈道:“你怎的这样贪玩?”
京城内治安极好,再加上今日七夕,城中巡防比平日要严厉许多,拐子和小偷乞丐也被严防死守,料想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罢了。”她环视四周,见这里还算得上清净,便从阿柳手中接过河灯,再把自己的提灯递给她,“你就在这附近逛逛吧,我去前面的埠头放河灯。”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些银钱给她,嘱咐道:“拿去买点喜欢的东西,记住不要跑远,逛好了便来此处寻我。”
“小姐天下第一好!”阿柳欢呼一声,提着灯笼蹦蹦跳跳地走远了,江思粹看她步伐丝毫不停顿,想来是早就挑好想要的东西了,只得摇头笑笑。
其实阿柳的年纪和她一般大,就是太咋呼了,跟个孩子似的。
埠头前面设有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只有一位披着蓑衣的老人家孤零零地守在那里,也没客人,花灯样式是前些年的了,不时兴,也不好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蹲下身子询问:“您的花灯怎么卖的?我手上这盏坏了,想在您这里买一盏新的。”
出乎意料的,老人家掀开脸上的斗笠,瞟了她一眼,又把斗笠放回去了,只说了两个字:“不卖。”
“为何不卖?”江思粹问。
老人回答说:“因为你不是我的有缘人。”
对不起>人<今天来晚了(所以就不要裸更啊!谴责自己)
在这里说明一下,因为阿留的故事算是本文的前言,等这个故事结束后,两个主角的合作才算是正式开始,岁宝宝的戏份也会多起来。
原本打算十章以内写完第一个故事的,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节奏太慢了T_T
小剧场:
忍人原遗和他的比格们
比格一号·林风:我撒糯米!我撒柚子叶!我撒黑狗血!我撒撒撒!
比格二号·岁宝宝:我召唤!我施法!我挖坟!我……等一下别拎我后领子
林风(倒吸一口凉气):原遗,你火气这么旺做什么?该去喝完丝瓜汤
(PS:不是丝瓜汤硬广,作者没有收推广费望周知)
“东临国”服饰参考于唐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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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