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意思,卖花灯还要挑有缘人。
江思粹正欲再问,有人却先她一步问出了口。
“我算是您的有缘人吗?”
不知何时,竟有一白衣公子走到了摊子前,在她三步外站定,摇了摇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那老人家却是连斗笠都懒得掀,看都没看他,挥手赶人:“你更没缘,快滚快滚,别打扰我做生意。”
白衣公子:“……”
江思粹尽力压下嘴角,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河灯看。
这河灯可真河灯啊。
白衣公子尴尬地笑了笑,收起折扇朝她行了个礼:“让姑娘见笑了。”
江思粹也回了个礼,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抱着河灯正准备离开之际,一道寒光破风,朝着她的背后刺来,带起的风几乎掀开了她半边面纱。
此处偏僻,河岸两旁栽种了一排杨柳,在夜色的掩护下,有黑影在其间掠过。那刺客足尖点地无声,显然是惯于暗袭之辈,趁着夜色与江风掩盖了动静。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那白衣男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江思粹耳尖微动,一把取下发间的银簪,反手掷向那道寒光。
银簪斜刺而出,与凶器相撞,伴随着叮一声清越脆响,匕首被击落于地,钉入青石阶,匕身震颤,幽蓝色的刀身在灯影下泛着诡异冷意。
刺客一击未中,又见江思粹身手矫健,立刻变招,短匕直刺她面门,她侧身避开攻势,蓝衣翻飞,身姿利落如燕。
白衣公子也反应了过来,合上扇子也冲了上去,挡在刺客和江思粹中间。
他那把扇子应该是特质的,扇骨坚硬异常,里面还藏有小型飞镖,用力一甩,飞镖嗖嗖地破空声不绝于耳。
他武功不错,和刺客缠斗间还能抽出几分注意力说话:“小姐身手很厉害。”
江思粹不接他的话,只道:“别分心,对敌。”
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些凌厉的攻击性,听起来非常……非常……
白衣公子有一瞬的恍神,对面的刺客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抓住这个瞬间,匕首直取他的性命。
他正欲抬手格挡之际,余光却瞥见了江思粹指尖闪着寒光的银簪。
他放下手,江思粹将银簪抵在刺客喉间,止住刺客的动作,救了他一命。
三人缠斗的动静不算小,已经有几队士兵举着火把往这里来了:“那边!”
刺客见时机不对,转身欲逃,两枚飞镖却射进他的双膝,他猛地跌坐在地。
纯白的平头履踩上刺客的腕间,用力碾压,逼出几声痛呼。
地上的匕首被捡起来,抵在刺客喉间,白衣男子眼神锋利如刀:“谁派你来的?”
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刺客猛地咬碎口中毒囊,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啧,死了。”他收回脚,理了理在打斗中有些翻折的衣摆,姿态游刃有余,完全不像刚经历了一场刺杀,更像是散完步回来。
士兵总算是赶了上来,领头的那个急急来到他的身边:“大人没事吧?”
他摇摇头,踢了一脚脚下的刺客:“去查查,花灯节闹事,谁这么大胆?”
“是。”领头的招呼几个人过来,把死得透透的刺客抬走了。
转眼间,河岸边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姐可有吓到。”
江思粹摇摇头:“无事,多谢公子搭救。”
“小姐有如此身手,也用不着在下搭救。”
“反而在下要感谢小姐的……”白衣男子停顿片刻,他用扇面掩住自己的唇,笑道,“救命之恩。”
不知是不是夜风的缘故,江思粹总感觉这四个字在对方口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粘腻。
“公子言重了。”她不愿多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银簪,借着江水的倒影重新戴在了自己发间。
水面波光粼粼,一圈又一圈荡漾开。
她戴得有些歪了。
不远处白衣男子的喉结轻轻上下滑动了一下,拿着扇子的手背在了身后。
他可能想说些什么,但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姑娘。”
他开口,众人才注意到卖花灯的老人还在旁边。
摊主慢悠悠站起身,从满地的花灯中挑了个莲花样式的,递给她:“老夫刚刚想了一下,和你旁边的公子比起来,你还算有缘。”
白衣男子闻言,轻轻挑眉。
“但我这花灯可不是白白给你的,你得拿你的河灯作为交换。”
江思粹不解其意,为什么刚刚还坚持不卖花灯的老人突然变了褂,而且她的河灯是在街上随便买的,挑的最普通的款式,大街上几乎人人都有一个,实在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她还是从地上捡起那盏河灯,因为刚刚的打斗,河灯的一角已经被摔坏了:“您要是想要,我把这灯送您也无妨。”
“不。”摊主态度很坚决,“老夫不收嗟来之灯,我说交换就交换。”
“这莲花灯能给家人祈福,很灵的。”老人家自顾自地把莲花灯放在她手里,然后拎着她的河灯又施施然坐下了,重新捡回斗笠盖在自己脸上,翁里翁气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你换了不吃亏。”
难不成摊子里其他过时的花灯也是这么来的?江思粹捧着手里的莲花灯,脑海中不由得冒出这个想法。
这个老人性子古怪,油盐不进,一会儿功夫,她原本的那个河灯就不知道被藏在哪里去了,她只好收下莲花灯,对老人道谢。
她们当局者迷,只有原遗这个局外人注意到,那个老人看似是把河灯藏在了背后,实际上在河灯离开这两人的视线之后,它就直接在老人的手上凭空消失了。
原本江思粹都想直接带着阿柳回去了,但不好拂老人的心意,只好带着莲花灯又回到先前看好的埠头,蹲下身子,把灯放于水面,点燃上面的蜡烛,双手合十,看着花灯顺着水流渐渐远去,和其他的花灯汇集在一起,火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远看就像铺了一层碎金,煞是好看。
她支着膝盖起身,一回身却见树下灯火阑珊处,静静立着一人,白衣胜雪,面如冠玉。
江风带着水汽,拂过对方的广袖,衣袂胜雪,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与周遭的清寂融为一体,倒像幅静置的水墨画。
“在下大理寺少卿顾清辰,不知可有幸得知小姐姓名?”
“顾公子……是大理寺少卿吗?”一缕风捋过江思粹的鬓发,缠绕在顾清辰的发尾上。
“嗯。”顾清辰藏在背后的指尖蜷了蜷,或许是因为身后挂着灼目的红灯笼,他的耳尖也泛着红。
江思粹重新把被风扰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转头看着河面一盏盏的河灯,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也给她的脸渡了一层浅浅的光,衣袂翩跹如流云,眉目含情似月华,身姿如柳,望之若仙。
顾清辰几乎看得痴了,然后他就听见仙女的下一句话:
“顾大人的武功还需勤加练习,若连区区一个刺客都能轻易取大人的性命,那大理寺还如何在百姓间立足?”
顾清辰:“……”
这句话后,原遗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场景如奶油般化开,打满了马赛克,一片朦胧中,只剩下那两人站在原地相隔对望。
嘈杂的人声如潮水般褪去,原遗原本以为,幻境结束后他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但再睁眼时的场景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天是黑的,乌云遮盖住了月色,墙上的时钟嗒嗒作响,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想从床上翻坐起来,但手脚却不受他的控制,仍然埋在冰冷的床铺间,身体因寒冷蜷缩在一起。
露在被褥外的手指骨节微微凸起,是一双幼小的手,却没有半点肉感,指甲盖又薄又脆,泛着淡淡的灰白。
右手小拇指不知遭受了什么酷刑,正因疼痛细细密密地发着抖,整片指甲都是黑紫色的,挂在指尖要掉不掉,只剩一点肉粘连着,看上去分外可怖。
原遗盯着那个小拇指看了半晌,总算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了一点印象。
这好像是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的事情了,那次他考了年级第一。
但他一个孤儿,不配有这么好的成绩,于是一些孩子就把他拉到了厕所里,给了他一些教训。
是用的什么呢?针?椅子?教棍还是小刀?
他不记得了。
或许是受了这副身体的影响,原遗的神智渐渐模糊起来,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二岁那个夜晚。
外面在下大暴雨,家里的窗被风刮坏了,他下晚自习回来还没来得及修,雨丝和风一起往房间里面吹,像是刮骨刀一样剔得人生疼。
原遗忍不住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半天 ,还是清醒的,小拇指的疼痛格外有存在感,一跳一跳的扰得他睡不着。
他尝试过包扎,不太好处理,小半片指甲被掀翻,裸露在外面,稍不注意被刮蹭到一下,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太碍事了。
他明天有课,中午和下午要去饭店帮人洗碗。
原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划亮火柴点燃蜡烛,靠着这一点光,在柜子里找包扎工具。
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的是学校发的校服,并不御寒,一阵冷风吹过来,能把全身上下都吹透,从脚心凉到头顶。
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弄好,在床下待不了多久。
家里没有专业的工具,他找了半天,最后从柜子最下面掏出了一把剪刀,在旧衣服上剪了几条布下来。
没有碘伏和酒精,就只能用盐水。
他坐在桌边,借着蜡烛的光,处理手上的伤口。
如果忽略他惨白的脸色、被死死咬出了血的嘴唇,以及额角的汗珠,整个过程甚至可以说是平静的。
包扎好的一瞬间,原遗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妈呀总算是弄好了,疼死我了。”
包的又不是他的手,不知道在疼什么。
原遗没说话,他认得这道声音,来自于他捡的那个水宝宝瓶子,男生的声音清亮又干净,像是溪涧的流水。
原遗自己的声音都因为变声期,变得有点沙哑,但对方的声音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未变过。
一道模糊的影子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原遗视若无睹,对方也没有因为他的忽视而感到意外,撑着头看他的一举一动。
在别人看来诡异又荒诞的场面,却能让原遗感到很安心,就连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没有这么冷了。
他认识对方很久了,大多数时间都只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只在极偶尔的时候才能听见、看见对方。
他猜测对方应该是一只鬼,一只住在瓶子里的小孩鬼。
小孩鬼的年纪应该比他要小,因为原遗看的书,做的题对方都不懂,有好几次他在做作业的时候听见小孩鬼在旁边念叨,说,好无聊。
对方每次都嫌无聊,但每次原遗做作业的时候,他还是会飘过来坐在旁边看。
于是他翻出了自己小学的书,每天晚上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从拼音开始一个一个地念,企图让小孩鬼潜移默化也学会识字。
他念了大概有一个月吧,终于有一天,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对方大抵是带了另一只鬼来,不过他看不到他们,只能听见小孩鬼焦急地问:
“哥你帮我看看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在读小学的书,是不是变成弱智了?”
当天下午原遗就把书卖给废品站的李爷爷了。
鬼都不希望自己被人类看见,于是理所当然的,原遗也一直假装看不见对方。
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单人份的,只有书桌旁边放了两张椅子,右边的椅子是他买的,上面还铺了一层软垫,漂亮又洋气,花了他小半个月的钱,但他从来都只坐靠里的那张旧旧的小木椅。
或许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来分散注意力,原遗渐渐觉得手没那么疼了。
“我要睡觉了。”他站起来,突然对着虚空说了一句。
小孩鬼噢了一声,然后亦步亦趋跟着他上了床。
原遗裹着被子缩在床里面,小孩鬼盘腿坐在外面。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
原遗眯着眼,听雨听得有些困了,但他还舍不得就这么闭眼睡觉了,所剩无几的脑子都用来思考找什么话题来讲。
不过今天轮不到他来讲,因为对方先开口了。
“原遗。”小孩鬼撑着头叫他。
原遗迷迷瞪瞪的,垂着头没答应他,但左手却伸进了枕头底下,把那个装着水宝宝的玻璃瓶掏了出来,握在了手心里。
“我之前不是带了朋友来看你吗?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就是了。”
“那位哥……”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位哥去了很远的地方,找他的主……家人去了。”
原遗静静听他说话,小孩鬼多数时候讲话都是毫无边际的,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跟老奶奶说梦话一样。
但今晚没有,对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说一句,停顿半句,声音也很小,如果不是他听得仔细,很容易就被雨声盖过去了。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我白天送那位哥走了,不在家里,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包扎伤口?不疼吗?怎么弄的?”
原遗默了一下,伸出右手动作自然地给自己扯了扯被子,然后把左手的玻璃瓶换过来,用右手拿着,小拇指抵在瓶底,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全程都没有表情,十分流畅,只是藏在宽大衣袖下面的小臂却在轻轻地发着抖,痛的。
“噢,还能动。”小孩鬼被他的动作给唬过去了,长舒一口气,“那就行,我刚刚看你包扎的时候一直在流血,不严重就好。”
“你说我们也认识……”对方话说到一半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呸,不对,应该是我认识你才对。”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每天跟在你身边,住在你家里。”
“你是我唯一一个人类朋友。”
原遗的心跳了一下,一半是雀跃,一半却是失落。
只是唯一吗?
他默不作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受伤的小拇指和玻璃瓶一同贴在他的心口上。
他突然开口:“你是我最重要的。”
“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
“……东西。”
小孩鬼显然被他的话吓到了,听到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在对瓶子说话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能听见我说话呢。”
原遗背对着他,不声不响,默默把头往被窝里缩了一下,遮住通红的耳朵。
他话少,这样直白的话更是从来没说过,但是外面的雨声实在太大了,他可以把这句话当成是雨在说话。
雨说的,不是他说的。
雨说的,不是他说的。
雨说的,不是他说的。
他在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念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就听见背后传来声音。
“你也是啊。”
“唯一的,最重要的。”
原遗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雨说的,是他说的。
小孩鬼挠了挠头:“那个哥说,我们这样的不叫做朋友,叫做家人。”
“原遗,你想和我做家人吗?”
“对你们人类来说,家人好像是要永远陪在彼此身边的。”
“人只要有了家,有了家人,就不用再流浪了。”
原遗的眼睛闪了闪,他用脸蹭了蹭被子,动了动有些发麻的食指,指尖抵在在玻璃瓶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了个“好”字。
……
……
……像噩梦一样。
怎么会梦到这么远的东西?
原遗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坐起来。
他喘了口气,五感随着神智慢慢苏醒,身体的疼痛感才后知后觉涌上来,这种撕扯灵魂的痛感让他很不好受,下意识想蜷缩起身体,但稍微一动,喉间就泛起一股腥甜。
右手扶在地面上,五指张开,青筋随着动作慢慢起伏,小拇指指甲上有一道深褐色的纵向纹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随着时间而淡化,不痛,但扎人。
原遗掠过那道伤疤时,停顿了一秒,随即又嫌恶地移开了视线。
他已经回到了李家村的祠堂,林风布置阵法的隔间,里面乱糟糟的,墙上、地上,到处都贴着符纸,画满了奇怪的符号,中央还竖着三个招魂蟠,阵法上摆满了各种东西,白骨、黑驴蹄、公鸡血还有新鲜带血的猪头……
猪头?
他的眼前还有重影,静静地和地上死不瞑目的猪头对视了一会儿,才终于确定只有一个猪头而不是三个。
“这是林风让我带过来的,说是给你招魂用的。”水宝宝从外面走进了,蹲在他面前。
梦境中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现实里,原遗还有点恍惚。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地下室那一幕,这才意识到,不止他,水宝宝也变了很多。
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幼稚的小孩鬼了,声音还是清澈干净的,却又多了点别的什么。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林风呢?”原遗偏开头不看他,轻咳两声,咽下喉中的血,嗓音有点沙哑。
“李芸刚刚过来找你们,林风去拖延时间了。”水宝宝解释。
他看了眼原遗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担心:“你的脸色很差,是不舒服吗?”
原遗:“没有。”
水宝宝不信:“你骗人,你肯定是不舒服了。”
他伸出手想去拉原遗:“我给你输法力……”
啪地一声,他的手被挥开了。
“别碰我。”原遗一字一顿地说。
水宝宝愣住了:“为什么?”
“你……”他的指尖动了动,想去扯原遗的衣角,但看着他始终低垂不肯看他的眼睛,还是收回了手。
“你怎么了?”
原遗不肯答话,像是小时候那样,受了伤也只是一声不吭地给自己包扎伤口,好像他不说就感受不到疼了一样。
水宝宝看着看着,就有点心软,刚生起来的一点小火苗嗤地一声就灭了。
“你生我的气了?因为我没有把你从幻境里拉出来?”
“我道歉,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原遗还是不说话,水宝宝就又想去拉他,说话哄着他:“千错万错都是小的的错,能给小的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忍着痛多不好受啊。”
原遗:“关你什么事?”
水宝宝满腔的话被他堵了个正着。
“你、你说什么?”水宝宝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我说。”原遗抬头直直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我就喜欢熬着,我就喜欢受着疼,跟你有关系吗?”
表面上的原遗:只是咳嗽
实际上的原遗:头晕眼花浑身没劲呼吸困难要死不活想要吐血
水宝宝·担心:“你没事吧?”
原遗咽下一口老血:“没事。”
二编:
小剧场:
顾清辰:[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江思粹:[抱拳][抱拳][抱拳][抱拳][抱拳][抱拳]
对方拒绝了您的恋人申请并对您的实力提出质疑
记录两小只第一次吵架:
水宝宝你犯了遗弃小狗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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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