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如音一愣,心情也不由得低落了些,沉默持续好几瞬,她才回,“好,知道了。”
十余天的朝夕相处,她好像已经习惯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甚至有点贪恋这种转头就能看到活人的日子。
没有热络的聊天,不用亲密之举,一起坐着,看看书,听听歌,吃吃饭,或者说各自忙碌,都挺好的。
“如音,你想不想……”徐林心理建设良久,才问出一句,“……去阳城待几天?”
“那里不像榕城这般湿冷,温度适宜,花草茂盛,水果繁多,你会喜欢的。”
曾经,他不曾邀请过樊如音去阳城,樊如音也不曾要求他留下来。
他们长久地分开,又短暂地相聚,努力维持着这段婚姻。
其实,他很希望樊如音能颐指气使地要求他留下。
“我……现在不想去,以后……”说到这,樊如音恍惚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声说:“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话落,她觉得似乎拒绝的有些干脆,想了想又补充:“听说那里有木棉花,开花时很漂亮,真想去看一看。”
徐林摩挲着樊如音的手背,心情好了点,语气温柔,“好,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木棉花。”
——
前几天,樊如音购置的洗碗机,上午终于安装好,今晚是第一次用。
原本两人在厨房里照着说明书研究、试用,中途,有人打电话,她便出去接听了。
徐林打扫完厨房,见樊如音还在打电话,顺手收拾一番客厅,然后在沙发上看下午拍的视频。
今晚,樊如音的电话有些繁忙,一个接一个,他想,应该都是来祝她生日快乐的吧。
真好,很多人都喜欢她。
她站在落地窗前,慢悠悠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来看看窗外,时而抿嘴低笑,嗓音轻柔细腻,听不清在说什么,却明显感觉她是开心的。
突然,樊如音来到他面前站定,捂着手机悄声问,“方便视频吗?文君想跟你打声招呼。”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文君是谁,徐林就下意识点头。
手机翻转,一个眼熟的年轻女孩笑嘻嘻挥手。
“晚上好呀,姐夫。”
看到脸,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何文君是樊如音的表妹,他们结婚时的伴娘。
“文君,晚上好。”
他收敛好惊讶的表情,与何文君简单聊了几句。
樊如音半边身子入了镜,他侧了侧手机,将她框进来,她恰时转头看向镜头,顿时与镜头里的他四目相对。
他不由地有几分出神,他几乎没有这样直面地与她同框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小小的画面装下了他们,他也跟着热乎乎的。
——
今夜似乎格外漫长。
樊如音心里烧了股火,不上不下,压得她整个人略显阴郁。
洗漱完,头发也懒得吹,就光着脚坐地毯上玩游戏,与ai下五子棋。
连着输了几把,她抿着嘴,脸已经绷起来,只有眼睛越瞪越大。
每一次输了后,屏幕上跳出的“你输啦!”几个字格外的阴阳怪气。
她心中憋着气,誓要赢上一次。
等终于看到金闪闪的“你赢啦!”时,她略感畅快,吐出一口憋闷之气,才发觉头顶的嗡嗡声。
樊如音用余光瞟了瞟,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黑裤子的腿,再往上,是徐林沉静平和的脸。
他坐在床尾,敛着眉,认真地帮她吹头发。
樊如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刚刚在游戏中平息下来的那股火,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她很想做点什么。
没多久,嗡嗡声停了,世界都安静了。
徐林去放吹风,顺道洗了个手,回来时,樊如音还坐在原地,只仰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愣了愣,快速检查自己的仪容一番,没有任何问题,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樊如音笑了笑,手肘撑着床想站起来,起的急,头晕眼花没太站稳,徐林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身体一仰一俯,樊如音几乎靠在他怀里,心跳本能地加快。
顷刻,她忽然凑近贴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频率,像踩在急行军的鼓点上。
“你在想什么呢?”
徐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樊如音抬头贴上去,碰了碰他的下巴。
徐林像是接收到某个暗号,抱住樊如音,低头送上去亲她的嘴。
火焰燎原,热浪滚滚。
樊如音攀上徐林的肩,舔他的唇,撬开他的嘴,在他唇齿间疯跑闹事。
她并不为自己生出的**感到羞耻。
有**,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有**,恰好证明她还是一个正常人。
她对这个年轻干净的男人有渴望,有想法。
她想抱着他,想亲他,想跟他耳鬓厮磨,想撕破他沉静平和的脸。
其他的,暂时抛在脑后。
樊如音攻势太猛,徐林毫无招架之力,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此刻,没有酒精的催化加持,两个人清醒着,也沉沦着。
——
这晚,樊如音睡得很好。
身体乏累,**疏解,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有一种踏实的心安。
有一瞬间,她甚至冒出错觉,你看,这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有人这样需要她。
——
再醒来,是新年第一天,元旦节。
樊如音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笑眼。
徐林衣服穿戴整齐,趴在床上不近不远的距离,枕着手臂看她。
“你醒啦?”他眨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眼神稍显躲避,脸颊泛起一层薄晕,“新年快乐!如音。”
“新年快乐!”樊如音撑着手坐起来,被子滑落,睡裙的肩带半挂在手臂上,她揉了揉脖子,闭着眼随口道了一句。
随着她的起身,一股温热馨香直直向徐林袭来,他愣愣看着樊如音慵懒的模样,衣衫斜照,发丝微乱,肌肤清透,暧昧的痕迹如红梅朵朵散开。
她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像是还没完全从梦中醒来。
徐林看见这场景,脸色爆红,想起昨晚做的事,血液又往头顶跑。
他连忙低头,不再乱瞟,故作镇定地将床头的水杯递给樊如音。
樊如音想到自己还没洗漱,皱了皱眉,稍微抿了一口,便拿在手里,然后说,“今天吃什么?”
徐林一愣,眼睛里已经有了笑。
“醪糟小汤圆,要吃么?”
樊如音看他一眼,接着点头,也跟着笑了。
“我换一下衣服。”
“哦。”徐林避开她含笑的目光,站起来退到旁边,垂眼盯着地面,像是在酒店训练过的侍应生,呆板又规矩。
樊如音拿了衣服去卫生间,路过徐林时,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徐林僵住,怀疑自己幻听了,她刚刚是在笑吗?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去整理床铺。
——
晚上,徐林出发去机场,樊如音去送他,两人一路沉默,在机场简单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就分开了。
回来时,樊如音独自一人开着车,夜色朦胧,昏黄的路灯偶尔照在她平静的脸上,又很快隐入黑暗,之前升起的丁点离别愁绪也一并被吞噬。
她兀自笑了笑,这种安静沉寂,无人打扰的日子更符合她的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樊如音按部就班地过,徐林依然很忙,但他上班时会抽出时间给樊如音发微信,休息时,也会给她打电话打视频。
她尝试接受了几天,就觉得有些烦躁,忙起来便不再回复地那么及时。
徐林仿佛察觉到她的情绪,也不再频繁地联系她。
樊如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空落落的。
她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味沉浸在工作中。
然后,生活作息回到原状,经常昼伏夜出。
——
临近年底,审计行业很忙,徐林更是忙到飞起,大半时间都是十一二点才下班。
刚回阳城,他就提交了辞呈。
他想赶在过年前,做完手上的项目,与同事做好交接,然后,回榕城。
他对阳城没有任何留恋,会来这里,也只是因为它是沿海大城市,想着工作机会多一些,相对的,工资也更高。
当然,这些都是刚毕业的徐林的想法,那时,他无事一身轻,在哪里,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有了樊如音。
他想离她近一点,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前面半年逝去的光阴,是他狭隘,固步自封了。
她需不需要是她的事,但结婚了就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可以是爱,也可以是陪伴。
况且,这次回去,他才恍然发现,对于樊如音,他知之甚少。
作息混乱,喜欢喝酒,情绪低迷,时常发呆,总觉得情况不太对。
所以,他紧赶慢赶,想早点回去。
至于偶尔石沉大海的消息,他并不太在意,也不一定需要次次得到回复。
只要知道樊如音一切安好,愿意跟他发发消息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
2月3日,离过年还有六天。
大家手上的工作基本接近尾声,忙碌沉闷一月有余的办公室,终于轻松了几分,也有了闲聊的心思。
徐林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修改报告。
昨晚没联系上樊如音,今早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复,以往不会这样长的时间没有音讯的。
樊如音是很有礼貌的一个人,不管心里愿不愿意,看到消息是一定会有回复的。
身后的键盘敲得啪啪作响,几个同事一边工作一边讨论过年去哪里玩,聊到兴起,笑闹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