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配不上阿伦议员,但他的好,总让我想为他付出些什么。
想了半天,我想到的只有怎么成为更好的伴侣这一个办法,可偏偏我又没有作为伴侣的经验。
从网上的八卦总结来看,贵族雌虫的伴侣多半也是贵族出身,少部分没有家世的会有才情和相貌,而这三样目前的我一个不占,只有高度契合的信息素是别虫没有的。
幸运的是,阿伦议员应该不是特别在意家世的虫。
我相貌普通,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想成为合格的伴侣,只能从才情入手。
雄虫的才情是什么呢?善解虫意、温柔可虫和体贴入微。
善解虫意——我服务过很多雌虫,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虽然不会时刻和议员在一起,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他舒心。
温柔可虫——我不知道议员对温柔的定义会是怎样的,但议员好像不是很喜欢不矜持的虫,我想,以后不要轻易吻他就好了。
体贴入微——我和议员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除了擅长抚慰雌虫,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厨艺……加勒特喜欢,可雌虫们大多对食物没有要求。
我继续在网络上浏览,试图收集有关阿伦议员生活上的一切。可惜的是,有关他的信息很多,但关于他私生活的报道少之又少,其中多数还都是他宣布婚讯后媒体对他口中“普通的另一半”的猜测,只有零星几条是他还未从政时的少年生活,还有一些八卦,大意是大多数虫都认为,阿伦议员是会把一生都奉献给联邦、绝对不会有伴侣的性冷淡虫。
没有办法得到准确的信息,我也不能直接去问他的喜好,那太没礼貌、也太不用心了。退而求其次,我只好搜索贵族雌虫偏好什么样的伴侣,并总结出了他们的喜好:安静,听话,乖顺,能主持好家事,能教育好孩子,最重要的是,不要抛头露面。
和一般雌虫的择偶标准好像没什么两样。
对不擅长思考的我来说,这是难题——阿伦议员也喜欢这样的吗?但我觉得,他和别的雌虫都不一样。
把信息整理出来后,我无措地抓了抓头发,想了很久,最后想的只有那句很古老的话:想要抓住一个虫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虽然还不知道阿伦议员对食物有没有追求,但幸而我擅长烹饪,煮饭、烧菜、甜点我都会,一样一样地来,总能让议员吃到喜欢的东西吧。
2
完成身份认证回府里房间恶补“知识”的四个小时后,我第二次踏出这个房间。
我本该戒备的。可生产后的五天里,照顾我的虫不断地告诉我、让我放下心,说这里是议员的地盘,而我作为他未来的伴侣,有权使唤作为仆虫的任何一虫和使用属于府内的任何一物,哪怕那个仆虫是雌虫,哪怕那个物品原本是雌虫的东西。
或许,议员对我很放纵,虽然雌雄有别,我接受过的教育不会让我那么做,但不论是别虫的话语还是议员的实际行动,无一不在告诉我,在这里,我可以不用提心吊胆、谨小慎微。
“弗洛娃阁下,您要去哪里?”
门都还没关上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这几天一直照顾我的雄虫站在房间拐角处,微笑着问我。
我抚了抚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平静了好一会,才无奈接受“阁下”这个敬称。因为说不了话,便给他写了讯息,请求道:我可以为阿伦议员做晚餐吗?
雄虫看了讯息之后,静静地走近了一点,漆黑的眼睛仔细打量了我的全身上下,片刻后,反问道:“您认为您的身体健康状况适合在厨房里劳作吗?请原谅,弗洛娃阁下,我不是在质问,我现在的职责是守护您的健康。”
说实话,被简单缝合的产道确实还在隐隐发痛,可我实在太想为阿伦议员做些什么、太想成为更好的伴侣来回应他对我的温柔了,现在的痛和银针穿过皮肉时的痛根本没法比较,再者,我从前就有过很多应对疼痛的经验,这点不算什么。
我对雄虫摇摇头,又编辑了一条讯息:已经不痛了,请不用担心。而且,我对烹饪这件事很熟练,不会勉强自己的,你放心吧。
过了好一会,雄虫才点了点头,似乎征询了谁的意见。他来到我身后,或许是还不放心我,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请允许我跟随您,防止意外发生,否则,会是我的失职,请原谅,弗洛娃阁下。”
我连忙摇摇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他又算阿伦议员的下属,我当然不会干扰他的工作。
3
刚进到厨房,我就犯了难。
议员府里的厨灶和我从前习惯用的不一样,甚至没有一个共同点,也高了很多,不太像是为雄虫准备的。
我很想向那只照顾我的雄虫求助,但他过于直白的目光叫我开不了口,总觉得如果说出了请求的话,我会变成没有任何价值的虫,而我来到厨房的目的,在于希望靠自己的行动来回应阿伦议员。
我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我也不是厨房小白了,自己探索一会总能学会的。
大致扫了一眼后我发现,整个厨房,我熟悉的东西只有冰箱,它很高,以至于打开冰箱门对我来说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期间还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但疼痛感在忍受范围之内。不过在艰难打开后,我发现它高得有道理。
冰箱里的食物很多,饮料酒水、蔬菜瓜果、生食熟肉等一应俱全,且全部都分门别类地放着,每一格都贴着标签,整整齐齐的满满一箱。
我看到冰箱里有几类价格高昂的肉,那曾是庆祝日时加勒特才会给我买的东西,它有市无价,是我很喜欢的食物之一;而被冻着的饮料和瓜果,要不就是我常喝的甜水、奶类,要不就是一些对雄虫身体好、深受雄虫喜爱的水果;还有被放在一起的一大类,是我从前怀孕时了解到的,有助于雄虫产后身心健康的食物。
这很难不让我多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阿伦议员事先叫虫准备好的,我只知道,加勒特从来不会这样为我做这些,在他那里,这些都是作为奖励的存在——他开心的时候、我乖顺的时候,才会给我的,奖励。
很明显,阿伦议员愿意了解我,且在了解我之后,不但没有嫌弃我的出身和过去,还会真心待我,明明在这个雄虫必须一心一意、干干净净、出轨就等于犯法的社会,雌虫不用也不应该做任何讨好雄虫的事情,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真的很特殊。
独一无二的温柔,是我从前不敢想象的。
脸庞传来了湿漉漉、热乎乎的感觉,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我知道我肯定是又流泪了,怕被虫看出异样,我便只轻轻吸了吸鼻子,像从前一样,默默等待泪痕干涸、消失不见。
看着那些食物,我总是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种种,把阿伦议员和加勒特做比较,思绪乱飞着干站在冰箱前好久,也没想出食谱。
“或许,您需要帮助吗?”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转身,看见了在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雌虫,阿伦议员说他是这个府上的管家,叫赫特,“乐意为您效劳,弗洛娃阁下。”
说完话,赫特管家对我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我连忙摆摆手,同时又生出许多愁绪。阿伦议员虽然和别的大贵族不一样,但除此之外,这个家里的一切,包括建筑、物件和仆从,又都符合我对大贵族的认识和想象。
“秘密”被撞破,我的脸不自觉烧了起来,连忙摇头又低下了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注意到赫特真诚的目光不曾离开,良久,还是硬着头皮编辑信息:第一次面对这样多的食材,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呃,嗯,那个……议员他,有什么偏好吗?
“阿伦议员对食物不追求极致,您按着自己的偏好来就可以,弗洛娃阁下。”赫特管家笑眯眯地说。
好吧,或许在吃这一点上,阿伦议员和其他雌虫是一样的,没什么追求。
但,没有追求才是最难讨好的,我又很笨,不擅长追寻没有答案的目标。
我长叹一口气,僵硬地顶着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又看了好一会的冰箱,最后挑挑拣拣,决定肉排搭配蘑菇汤,再做个小蛋糕当餐后甜点。
在我准备食材期间,赫特管家注意到了我对厨具的不熟悉,却没有戳破,只是每一次我动手之前,都悄声走到厨具旁,细致地将我会用到的东西打开,像演示教学一般。
惭愧的情绪使我始终不太能集中注意力,导致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但伤口几乎没有流血,于是没被我察觉,直到洗手时指腹传来刺痛感时,我才注意到了伤口。它很浅,浅得我不想小题大做,确认除了我没虫注意到后,我便当它不存在、继续专心烹饪去了。
4
阿伦议员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做完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犹豫于要不要像其他雄虫一样,在门口迎接结束工作的伴侣,但后来赫特管家同我说,他也拿不准议员何时会回到府上,这样的想法便只得作罢。
得益于保鲜箱,所有食物不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能保持刚出炉时的样子。
我不敢直视阿伦议员,像一个等待审判的虫一样,不自觉地把身体放低了一点,只能瞥见他在把外套交给赫特管家以后,就向餐桌的地方走来,脚步声很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
耳边传来了他的笑声,很轻的两声,但应该是高兴的,问我:“你做的吗,弗洛娃?真是惊喜。”
这是夸奖的话。我红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组织好一会儿语言,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阿伦议员,我会的东西不多,这个,是我做的。我觉得,嗯……新鲜的食物,很健康,也会比营养剂更有口感,希望您会喜欢。
阿伦议员没有回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的信息,只是紧盯地毯的眼睛看到了离我越来越近的影子,鼻腔间冷风的气息也愈发明显,不多久,宽大的手掐住我的两边下颌、迫使我抬头,旋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议员柔声同我道:“谢谢,我很喜欢。”
下颌被透着凉意的指尖碰触并掌控时,在军营里任虫摆布的回忆立即充斥了我的大脑,我僵了一瞬,一眨不眨地看着阿伦议员,思绪茫然,少顷,我打了几个字,抬手给阿伦议员看了一眼:不客气。
只是他才看了一眼,我就迅速收回了手,蜷缩起身体——啊啊,太傻了……
但阿伦议员好像不介意。他专注地看着我,一直在弯腰,直到可以仰视我。他掐着我两边下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起了我的手,拇指在我的手背上摩挲,过了一会儿,带着歉意开口:“抱歉,好像冒犯到你了。我只是觉得,弗洛娃,你刚才的模样……很可爱?不自觉地想要吻你,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
怎么会冒犯呢?他甚至比我记忆中的八年前的加勒特还要温柔。这是情话,明明我听过很多,很久以前就没了感觉,可阿伦议员说的,却让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属于快乐的悸动,不用想,我现在肯定红透了。
我浑身发烫讷讷着说不出话的时候,阿伦议员突然皱起了眉,目光集中在我的食指上:“血腥味。你受伤了,弗洛娃。”
我这才发觉,阿伦议员牵起的是我受伤的左手。
由于不习惯雌虫这样的关心,我习惯性地收回手,但议员似乎不打算放过我,我只好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我没事。
阿伦议员看着我,眼神是我读不懂的深邃。他轻轻地捏着我受伤的手指,指尖在伤口附近徘徊,良久,微笑着道:“弗洛娃,我希望你会多重视自己一点,无论什么时候,健康都是重要的。”对我说完这些,他稍微偏过头,正色:“涅尔斯,给弗洛娃处理一下伤口。”
议员话音落下,那个照顾了我好几天的雄虫走过来,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有名字的,叫涅尔斯。很快,还有些呆愣的我被涅尔斯领回了房间。
走在逐渐变得熟悉的道路上,腹部的刺痛唤回了迟缓的思绪,我的左手覆着阿伦议员吻过的额头,右手抚着阿伦议员摩挲过的手背,想,我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虫的。
所以,我要一辈子爱他才对。
这个弗洛娃笨笨的,放在这里给大家掐一下他的小脸[害羞][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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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弗洛娃的悲惨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