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爱好是天然 第23章 未成年失踪案（一）

开春天气慢慢回暖，三月初有一场倒春寒，细雨绵绵接连着一阵的阴冷天气，李水在柜台门口吹了两回风就感冒了。商店里的面粉弄得人鼻子发痒，让她止不住打喷嚏。李水索性请假回家，歇两天再上班。

她只躺了一天腰就开始疼，便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刚巧上次织围巾还剩点线，李水便想拿来织老鼠，特意从饶家兰那里借来的毛线书，上面各种小东西五颜六色的，可惜自己只有灰色的毛线。

没人指导总是容易针数不对，她不会补救只能拆了重新做。

蒋潭清下班回来的时候李水还在纠结毛线，他把菜放进冰箱，“做什么呢？”

李水才把打结的线拆开，“想做只老鼠。”她晃晃脚上的金老鼠，“和这个差不多。”

蒋潭清才注意到李水把毯子穿在身上，前面用个发夹夹住。“很冷吗？”他把取暖器打开移过去，“怎么不开火？”

“也没有，就是动手的时候风往里面进，夹住就好了。”李水把脚伸到取暖器边，“晚上吃什么？”

“炒个猪肝，再炒个莴笋，番茄鸡蛋弄个汤。”蒋潭清预备做饭，问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明天吃炸排骨吧。”

蒋潭清打开水龙头洗菜，“我明天早上去买排骨，回来炖，生病了别吃炸的。”

李水拒绝，“那我不要了，炖的不好吃。”

“你可以调一个稍微辣一点的蘸料。”蒋潭清的底线在这里。

李水同意了，话到这个地步不答应就是对着干。“不吃番茄鸡蛋汤，我想吃蒸蛋。”

蒋潭清把洗好的番茄放回冰箱，“知道了。”

李水的病反反复复才见好，喷嚏停下来那天就去上班了。

晚上睡觉，蒋潭清把床上的毛线老鼠放进床头柜，李水怕感冒传染，家里没有别的床可以分床睡，把老鼠放中间隔开两个人。

李水上床还在找老鼠，“我的老鼠你看见了吗？”

“床头柜里。”蒋潭清靠住床头，“病好了，不用了。”

李水跪坐在床上，“我想抱着睡觉，织好了我还没抱过呢！”

蒋潭清拿给她，直接关上灯，“睡觉吧。”

李水躺进被子里，推推蒋潭清，“你怎么背对我啊？我病好了。”

蒋潭清翻身过来，想把两个人中间的老鼠拿走，李水按住他的手，“我还要抱。”

蒋潭清松开手，李水往前挪靠近人，“我再织一只龙好吧？只是可能织的不像，毕竟我不会弄这个。”她继续往前凑近，“明天就去买毛线。”

老鼠挤在两个人中间，睡了一夜早上跑到李水的脚边。

晚上值班警局来了一对父母报案，孩子放学没回家，以为是去同学家里，结果到晚上还不见人，这才知道人不见了。

母亲哭着说：“警察同志，我们里里外外都找过一遍了，没办法才来麻烦你们。”

欧远递纸给女人，“您别着急，时间没过多久我们现在去找。”

警察出动以学校和家为中心，四周发散找人。警车上女人一直在哭，蒋潭清觉得不消停，冷冰冰质问：“怎么不一早来报警？”红山的案子一出，家长人人自危，出事情第一时间不来报警？

“我们没有想那么多，男孩子又不像女生，我以为……”女人说着又绷不住接着哭。

丈夫在一边铁青着脸，女人话多了他就开始吼人，“你怎么看孩子的？天天在家连个孩子都能看丢。”越说越激动，就要上手。

秦博思赶紧拉住人，“干什么呢！当着警察的面就敢动手。”

警车载着父亲在马路上找人，其他的警察走街串巷地寻找，秦博思拿着手电照进黑巷子，忍不住指责，“什么爸啊！儿子丢了还脚不沾地。”

蒋潭清不关心这些人，“这里没人，下一个地方。”

两个人转移地方，秦博思问蒋潭清，“老蒋，你车上的怀疑？”

蒋潭清停下脚步，“只是一个猜测，像那个女人说的，男孩子不像女生。”没有家庭会丢掉一个身体健全的男孩。

秦博思能想通这个道理，但心里生气，“什么世道啊！”处在新旧交替的时代，半只脚沐浴在新思想的春风里，半截身子埋在腐朽的腌臜中。

从天黑找到天亮，薛岩还是没有找到，许丽丽哭晕了送去医院，薛启丰脸色愈发不好，从埋怨妻子到抱怨警察，警察谅解他是着急，不同他计较，实在骂的难听蒋潭清一记冷眼男人就熄声了。

闹到早上蒋潭清才得以回家，上楼刚好遇见下楼准备上班的李水，“孩子找到了吗？”今天天气放晴，李水没有裹的里三层外三层。

“没有，换了一拨人接着找。”

李水陪着他上楼，“你先睡一会儿，眼睛都熬红。”

蒋潭清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钟，路上吃了点东西又到警局里来，秦博思比他早到，“来了。”

“人找到了吗？”

“没有。”秦博思伸个懒腰，“许丽丽刚刚出院。”

蒋潭清点头，问起父亲，“薛启丰呢？”

“回家睡觉了。”

“也行，不找麻烦就行。”蒋潭清看得开。

许丽丽出院后警察劝着人回家，她担心孩子不肯，没办法张虹只能把人带回来，“大姐，您坐这里。”

“警察同志，你们说怎么办啊？小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许丽丽拉着张虹的手。

“没事，大姐您放心，警察已经出动了，肯定没什么事情。”

欧远给她倒水，“是啊，大姐，这段时间管的严，路上治安都更好了，肯定不会出事情。”

管控严厉是因为红山埋尸的案子，许丽丽也想到了，一时间更往坏的方面去想，“怎么办啊！警察同志，我……我……”

秦博思过来把人拉走，“欧远，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又安慰女人，“大姐，你别担心，这种性质恶劣的案子很难出的，你昨天也讲了，男孩子不像女生，小男生有力气的又不傻肯定会好保护自己。”

欧远没成想讲话更引得人伤心，不知道如何补救，想过去解释又怕更惹人难过，张虹也是这个想法，冲他摇摇头。欧远也就歇了心思。

“您现在仔细想想，孩子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的，会不会是自己离家出走呢？”秦博思询问线索，薛岩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不见踪迹。

许丽丽平静了一些，“我……我和他爸爸这几天吵架比以前凶，但是从前也吵的呀。”她停顿一会儿，往回找补，“他是男孩子，没那么敏感，我看他也没什么异常。”

蒋潭清吩咐杵在一边的欧远，“去联系薛岩的同学。”

欧远打了班主任的电话，老师在上课，出来教室外面接，又把薛岩交好的同学叫出来问，没有人知道。

许丽丽一下失了力气，软在沙发上，张虹扶住人，“您别着急。”

“去学校亲自问，电话里孩子可能还没当真。”

警车开到春风中学，车上秦博思拉住张虹、欧远讲：“等会儿见到人，你们拉好许丽丽，注意她的情绪。”

老师把三个男生叫到办公室，严肃地给他们讲了事情的严重性，“薛岩现在还没回家，警察和他妈妈来学校问你们情况，知道什么要如实讲，现在不是你们逞兄弟义气的时候，知道吗？”

警察带着许丽丽进办公室，三个男同学挤成一排等着他们，班主任很客气迎上来，“警察同志，这三个是薛岩平时在一起玩的同学。”

许丽丽认识其中一个，扑过去拉住人的手，“小证，你告诉阿姨岩岩有没有找过你，你和他讲，离家出走没事的，回家我和他爸不会打他，让他放心回家。”

“阿姨，我真的不知道人去哪里了。”叫黄证的男生解释。

张虹把人劝到座位上，“大姐您坐下，慢慢问。”

秦博思先让学生坐下来，安慰他们不要紧张，有什么问题正常说正常讲，不要有顾虑，“薛岩最近在学校有什么不一样吗？”

坐在最右手边的崔光永讲话，“警察叔叔，薛岩平时也不怎么爱讲话，这段时间和以前一样。”

黄证也证明这一点，“嗯，我们没必要说谎的。”

“当然，警察叔叔都相信你们。”秦博思问别的，“在学校，薛岩和谁有不愉快的事情吗？”

三个男生对视一眼，一时间没人回答。

秦博思宽慰他们，“你们别紧张，有也没关系，男孩子之间打闹的都正常。”

郭安达先开口，“警察叔叔，我和他吵过一架，挺久没说话了。”

“能具体说说吗？”秦博思表现地十分友善。

郭安达也不扭捏，“我们喜欢同一个女生，他先追人家，女生不答应，我想给女生写一封情书，还没送出去被薛岩看见了。”他看一眼旁边的班主任，“女生根本不喜欢我们，薛岩非要认为人家是因为我和他是朋友，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友情才不答应他，我们就吵了一架。”

班主任想打听女生的名字，黄证先拒绝了，“老师，您别问了，人家女生说想认真学习，也不答应他们，没早恋的隐患。”

“什么时候吵的架？后续怎么了？”蒋潭清问。

“开学那几天吵的，到今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他气性太大了。”

“女生是谁？我们也得问她知道什么情况。”蒋潭清觉得他们这里问不出来什么。

三个人都不讲话了。

班主任先表态，“你们放心说，既然没有早恋老师肯定不会怪她，能正确处理同学之间的感情，是好事情。”

许丽丽激动地站起来，“阿姨求求你们，我们岩岩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张虹和欧远一下没拉住人，“您别这样大姐，孩子都是好孩子。”

郭安达咬紧不松口，“我能保证她和薛岩这件事没关系，阿姨，我们也想帮您，但是不能把无关的人拉进来啊。”

蒋潭清看不上这点没用的义气，“你不说，班主任查也能找到人，多费点时间而已，真问了全班都知道了，你们给人家造成多大困扰。”他看着男孩们脸上的表情，话题又绕回班主任的保证，“你们老师也说了不会追究，听你们的说法人家女生是个好同学，她肯定也希望早点找到薛岩是不是？”

班主任也一起劝，“是啊，这种事情老师当班主任每年都能遇见，都是正常现象，你们不要觉得是什么严重错误。”

郭安达看了一眼班主任，低下头说：“老师，是金璟。”

班主任呆了一下，“啊……行！警察同志我把她叫过来。”

班主任出去后，黄证和他们说：“金璟是我们班主任女儿。”

“没事，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班主任不会怎么的。”欧远给他们使眼色。

金璟是个梳马尾辫的小姑娘，单眼皮但眼睛却不算小，进门很有礼貌打招呼，“阿姨、警察叔叔、姐姐、哥哥好！”

“噢！还有警察哥哥、姐姐的事情。”欧远感叹道，张虹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三个男生站起来给女生让座位，“对不住啊！班长，你坐你坐。”

班主任从别的老师那里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吧。”

张虹和欧远这次紧紧拉住许丽丽，“阿姨，让警察先问话，你过去耽误找孩子的时间就不好了。”

“同学，我们想找你了解薛岩的情况，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就好。”

金璟很板正坐在椅子上，“好的警察叔叔，上个学期末薛岩送了我一只水晶球，和我……表白，我当时拒绝他了。寒假期间他也约我出去玩过，但是因为红山那个事情，爸妈不怎么让我出门，我也不想答应他，就从来没和他出去过。这个学期开学，我是班长要检查寒假作业，他没写完，一本习题册撕了好多页，该写的周记也很敷衍，没达到字数要求。薛岩求我别和老师说，我让他补周记，别的没办法，他和我说……”

金璟看了一眼许丽丽，“叔叔阿姨一直吵架，家里闹的没法写作业，他心情也不好，习题本的事情我就帮他瞒住了，周记他自己补好老师也不知道。结果他以为我是喜欢他，后面有一天来问我，是不是因为郭安达才不接受他，我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又拒绝了他一遍，因为他一直在强调我喜欢他只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接受，我就把话说重了一点。”

“你说了什么？”秦博思问，“别害怕，你没做错什么。”

金璟点点头，“谢谢警察叔叔，我和他说：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他为什么觉得自己那么值得人喜欢。薛岩听完很受伤，但是我不敢安慰他，我怕他又误会。”

女生处事挑不出来一点错，“嗯，你做的没错。”

许丽丽的哭泣声音更大了一些，弄得金璟有些手足无措，班主任拉起女儿，“警察同志，事情完了，我带她出去了。”

蒋潭清问许丽丽：“你和你丈夫吵架，没发现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我……我们没注意，吵架都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也没涉及到他啊，哪里想到这个孩子他会这样。”

蒋潭清转向三个男同学，“你们没发现薛岩家里的事情吗？”

郭安达解释，“警察叔叔，我们是同学，但是他不跟我们讲有什么办法，他本身就不爱讲话，你们去问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评价啊！”

崔光永接上话，“为了班长吵架这件事情我们都挺不愉快的，班长摆明不喜欢他，他没办法来找我们三个人撒气。”

“他从前经常缺交作业吗？”蒋潭清问。

黄证摇头，“偶尔一两次，不是经常。警察叔叔，我们也可以保证，薛岩真的挺喜欢班长，不会故意拿人家的善心逃避作业。班长的学习好，薛岩为了配得上人家还努力过一段时间。”

除了这些交好的同学，警察还问了其他人，薛岩是个不怎么爱讲话，外人看着有些内向的人，喜欢班长不算个数，金璟礼貌学习好，母亲是班主任也愿意帮同学隐瞒小事情，不打小报告，还能提前知道学校放假的通知，在班上人缘不错。少男少女随大流，青春的时候总是喜欢格外耀眼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