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多努力,摄影棚布置妥当,拍摄的所有细节推敲无误,只等明天早上栗粒光临ME。
晚上八点,大家托着疲惫的身体下班。
电梯里,叶然翻看Q.Q,上面提示今天是姜早的生日。
叶然:【生日快乐。】
姜早:【谢谢。】
白浔瞥到备注:“你怎么会和姜早有联系?”
叶然捂起手机:“什么早?”
白浔:“姜早!”
叶然:“姜什么?”
“姜早!”白浔气笑,“不是他吗?”
“当然不是!”叶然心虚,“请总监大人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要偷窥下属的私人信息。”
“我不小心看到的。”白浔辩解。
叶然:“那请您以后小心点儿,我这个人非常注重保护**。”
白浔自知理亏,但犟:“请这位同事收拾好自己的手机,你的屏幕太亮,刺激到我的眼睛了。”
“偏不!”叶然得意地轻哼,问向榆,“你笑什么?”
经过几天的相处,向榆对两人的斗嘴司空见惯,她把她们划归为“最佳损友”,言语互相嫌弃,但心里友爱的类型。
向榆觉得,出差一趟,叶然变了,说话不再滴水不漏,身上多了几分孩子气,一种解开盔甲、逐步坦露真实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改变,更亲切,也更真实。
向榆:“你俩继续,当我不存在。”
白浔:“小鱼,上周听你讲,你五一想去英国,我对那边很熟,需要旅行建议的话,欢迎私聊我。”
向榆还没有回答,叶然问:“你们什么时候聊的?”
“在你去上海的时候。”白浔说,“干嘛这么紧张?我们只是一起吃午饭,一起聊聊天,花了一个中午吐槽你而已。”
叶然:“吐槽我什么?”
白浔:“动不动拉着小鱼陪你加班,耽误得人家连男朋友都没时间找,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黑心上司!”
向榆顿时紧张,她和叶然的关系有所增进,但还没有好到承受此类是非。
“不是这样的。”向榆说,“然姐,白总监她逗你玩呢。”
“不用解释。”叶然笑眼一眯,“小鱼,我相信你,也相信咱们的情谊,某人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白浔:“哎呦喂,把你给能的!”又对向榆说,“小鱼,她是‘然姐’,我是‘白总监’,你不觉得生分?”
“浔姐?”向榆有点叫不惯。
电梯到达一楼,她向两人挥挥手:“然姐再见!浔姐再见!”前走几步,听到叶然说:“她先跟我道别,其后才是你,哈哈,我略胜一筹!”
连这都要比?向榆低声说:“幼稚!”当然,还夹塞一句“羡慕”。
“现在就回屋?”白浔问,“要不要出去浪一圈?”
叶然顿住。渴望靠近,又怕遭到戏弄,心情复杂。纠结两秒,她摆一摆手:“不了,最近没有睡好,我得回去补觉。”
白浔还想撺掇,叶然的手机铃响起,是栗粒,叶然接听,白浔放弃。
*
老友聚客人多,包厢全部订满,白浔直奔聂许的私人间。
升职的副作用是工作量猛增,她本来打算今晚放松一下,结果一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沉浸于业务,创意总监不好当,初上任,她感觉力不从心,
聂许端来水果拼盘,见白浔在啃指甲,制止她:“别啃了!要是饿,我给你弄些饭菜。”
“不饿。”白浔笑,“我压力一大就这样,忍不住。心理素质不过关。”
“怎么会?”聂许说,“在我的印象里,你做任何事情都驾轻就熟,有种游刃有余的潇洒气度。”
“说明我演技好,成功骗过了你。”白浔的眼睛依然盯着客户的资料。
往事浮现心头,聂许感慨:“说真的,高中那几年,考前大家都埋头苦学,只有你不当回事。即便不努力也能稳居年级前十,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你。”
相比于叶然手不离书位居第一,白浔的名次更令同学们惊叹。大家私底下议论,只要白浔肯发力,把叶然踹下“王座”轻而易举。然而,白浔始终吊儿郎当,有时候,看见她考前还在看漫画,有人会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比如聂许。
白浔笑一笑:“我努力了,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也认真拼搏着。只是,效果不显著。或者说,终究无法战胜叶然。”
*
初中开始,每次周测、月考、期中期末结束,叶衡都要拿出成绩单,把白浔和叶然的成绩用彩笔圈出来,一一做比较。
“数学再加把劲,就差十分,不难追!”叶衡说。
“再十分,就满分了!”白浔抓狂。叶然考一百五,是因为试卷的总分就这么多,而她为了这一百四,几乎耗尽了全部心力。
努力过才知道,天赋这玩意儿,真令人心碎。叶然的脑子明显更聪明,小学时,她们一起背课文,她刚读熟,叶然就已经背顺,她惊讶不已,自此知道,功课方面,只要叶然用心,她就望尘莫及。
让白浔引以为傲的是舞蹈,然而,小学毕业,叶然突然宣布不再下围棋,叶衡就取消了她的拉丁舞课程。
叶衡不在乎女儿反不反对,她想让两个孩子处在同一条跑道上,只有这样,竞争才有意义,胜利才值得庆祝。
“阿浔,你要勇敢走出舒适区。”叶衡循循善诱,“别再幻想成为舞蹈家,你白阿姨年轻的时候也想成为舞蹈家,你看看她现在。世事无常,不会总像你期待的那样发展......”
“至少她为梦想奋斗过。”白浔说,“我认为她很了不起。”
叶衡脸色一变:“这么崇拜她,你去做她的女儿好了!”
叶衡在客厅里踱步,恍然间,白浔似乎看到火红的怒气正穿透叶衡的毛孔,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叶衡跪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阿浔,妈妈逼你努力,是不想你把路越走越窄。你难道甘心像我这样,窝在小县城里,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白浔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每当叶衡示弱,她就手足无措。
叶衡又说:“阿浔,你要成为人上人,你得活得光鲜亮丽,你要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有一个郁愤满怀的母亲,总是让人既心疼,又无奈。叶衡对广阔世界的渴望那么强烈,她壮志难酬,悲愤交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白浔想,妈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盼望我能拥有美好的未来罢了。她不忍心看叶衡痛苦,便笨拙地送上拥抱:“我听你的。”
这份退让一直持续到高中。
中考后,两位母亲走向决裂,两个孩子的竞争愈演愈烈。
高一开学,叶衡订做了一条横幅挂在白浔的卧室,并下达命令——“清北,清北,还是清北!”无他,叶然的目标院校是“清北”,她在校园期刊上发表了一篇作文,把志向普告大众。
白浔也憧憬过,但光有憧憬远远不够,她平静地反驳:“我做不到!”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想拼尽全力!”叶衡气冲冲,“胸无大志,孺子不可教!你瞧瞧人家叶然,就敢想敢冲、志存高远。”
“她是她,我是我。”白浔商量,“目标能降低一点吗?我真的做不到。”
“你连拥抱宏图大志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奢求你实现目标?”叶衡吼得面红脖子粗,“阿浔,我对你非常失望!”
白浔耐心用尽:“你行你上!”
啪——
巴掌落在脸上,白浔摔门而出。
她心知叶衡在强人所难,可冷静下来,又认为母亲是对的。既然叶然立下豪言壮语,那她也不能自甘平庸。此后,为了不落败、不受训、不低叶然一等,也曾经无数次挑灯夜战。
叶然的刻苦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而白浔的拼命隐藏在暗夜中。没有光明正大地奋斗,是为了一点稀薄的自尊。那时候,她可笑地想,只要给大家造成“她随便搞搞”的错觉,同学们就会以为,一旦她发奋图强,就势必所向披靡。
事实真如她所愿,校园论坛中时常冒出几条帖子,呼吁校花争分夺秒学习,而她的回复简短而猖狂——不想!
*
聂许煮好热茶,和白浔慢饮。提及叶然,他笑:“学神就是学神,是我等凡夫只可远观、不能近视的存在。”
“少来!”白浔说,“当年你霸凌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哪有霸凌?”聂许倍感冤枉,“我那是友好善意地......逗一逗她。”想起自取其辱的画面,他汗颜。
“你的逗弄,是会让小姑娘胳膊酸痛、差点伤筋动骨的!”白浔哼笑,“莽汉!也就可仔经得起你折腾。”
聊着聊着,白浔想到一件事:“你那几个小弟,如今还联系吗?”
“早就不联系了。”聂许说,“可仔不喜欢他们,而我又是个光荣的耙耳朵,自从高二我俩在一起,我就洗心革面从良了。”
“你够了!”白浔想走人,“再秀恩爱就友尽!”
聂许哈哈一阵笑:“怎么问起这个?”
白浔:“叶然好像还跟姜早有联系,我看到她祝他生日快乐。”
联想之前叶然说在和高中同学聊天,她基本确定,对方就是姜早。
“不会吧?”聂许感觉匪夷所思,“学神怎么可能和二五仔有瓜葛?”叶然一贯高高在上,连正眼都不肯给他们一个,居然送祝福?姜早吃了狗屎运?还是......
“这些年,可仔总说叶然人美心善,可我不肯认同。”聂许说,“看来,她真有不为咱们知晓的一面。”
“何止一面!”白浔说,“我没有姜早的联系方式,你跟他唠几句,盘个底?”
“你只是没有姜早的联系方式?”一提起这件事,聂许就一肚子怨气,白浔出国前把大家从她的生命中统统清除掉,一副死生再不回头的决绝,害他难过了好久。
“还挺记仇!”白浔微笑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又催促聂许,“快给姜早发消息。”
聂许两手一摊:“你猜怎么着?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可仔亲手删掉的!”
“耙耳朵!不折不扣的耙耳朵!”白浔叹气。
*
另一边,叶然给姜早发Q.Q:【咱们以前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姜早:【放心。人在江湖,诚信为本。】
叶然:【忙完手头的活,我想请你吃顿饭,补一份生日礼物,咱们叙叙旧。】
姜早:【别客气。就在网上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