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宝马停在小区外。
乔峤给栗粒发微信:【粒宝,我在叶然姐家门口等你们哟。】
三分钟后,偶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粉丝兴奋地跑过去,献上鲜花,对叶然说:“几天不见,你更美了。”
叶然:“谢谢,你也是。”
白浔站在车前,一眼瞅见叶然。骚粉,蕾丝,真有你的!她心说,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哪一点与“凄惨”沾边?
叶然不想败阵,迎上白浔的目光,“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你别妄想见到我士气低迷的样子。
看见白浔,栗粒一怔。她常夸叶然颜值惊人,应该转行去做模特,眼前这人,柳叶眉,丹凤眼,曲线玲珑九头身,眼波流转间,回旋着冷傲与倔强,不遑多让。
“你好。”白浔和栗粒握手。
乔峤殷勤地打开后车门:“两位女神请上车。”
*
酒吧名叫“老友聚”,规模挺大。老板早就在门口恭候:“欢迎光临,里面请。”
聂许身材健硕,一米九多,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肌肤古铜,T恤勒出劲瘦精悍的肌肉线条。
乔峤犯了两秒花痴,凑近白浔耳边:“他有对象吗?”边咽口水。
“你来晚了。”白浔低声说,“把你如狼似虎的眼神收一收!”
两人的小动作落入叶然眼中,她一愣,以前,她们不想让旁人听到对话,也经常互相“咬耳朵”。
“好久不见。”叶然看向聂许。
“好久不见。”时隔多年,和叶然对视,聂许还是心里发毛。
一群年轻人在一楼载歌载舞。二楼相对安静,音乐舒缓,色调也温馨。三楼的一间包厢里,桌上摆满水果拼盘、无糖饮料、低脂糕点,可见老板的周到。
聂许:“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栗粒拿起饮品单浏览一遍,又不想喝茶了:“麻烦给我一杯本店的招牌。”
乔峤紧随偶像:“我也要。”
叶然摇一摇头。白浔得开车,对聂许说:“我自己泡茶。”
不一会儿,酒水到位。聂许离开。
乔峤作为资深话唠,有她在,就不存在冷场:“粒宝,你什么时候出新写真?前几次我都没有抢到,好遗憾。”
栗粒:“下次你别抢了,我给你预留一份。”
“真的?”乔峤雀跃,“谢谢,万分感谢!我一定好好珍惜。”又斗胆增加要求,“请帮我签个名,再写一句祝福。”
栗粒:“小意思。”
两人一熟络,乔峤就兜不住满肚子八卦:“那个谁和谁到底有没有隐婚生子?网传某某小花是深柜是真的吗......”
栗粒深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危害,措辞严谨而诚恳:“深柜的事,我不清楚,我和那位小花只在工作方面有交集,生活中互不了解。隐婚生子,是无稽之谈,两位当事人和我比较熟,他们亲口跟我否认过。”
乔峤兴致盎然:“那你的恋情呢?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问完才意识到冒犯,“你可以不回答。”
栗粒出道至今,绯闻对象有七八个,从商界大佬到影坛新秀,恋情瓜层出不穷。
“全是假的。”栗粒无奈,“狗仔捕风捉影,只要拍到我和男性同框,就‘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我忙着打拼事业,哪里顾得上谈恋爱?”
“他们大概不知道什么叫‘独美’,总在臆想你和谁绑定。”乔峤气呼呼,“无良狗仔,撕他!”
栗粒笑着摇头:“代价很大的。”
官方澄清效果微弱,她亲自下场撕过一回,结果身陷舆论漩涡,网友指责她有损公众人物的体面,为此,失去一批粉丝,还丢了几份代言。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只能尽量小心,不给狗仔可趁之机。”栗粒说。
女神过着有苦难言的日子,乔峤感觉憋屈。
聊天的间隙,栗粒喝一口酒,味道不错,想把好东西分享给叶然,递上酒杯:“尝尝?”
叶然受不了栗粒边界感匮乏。“拿开!”话到嘴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咬住吸管,浅尝一口,“嗯,好喝。”
栗粒难得得到正面回应,心里高兴,便得寸进尺:“我想喝你的果汁。”
“零卡路,适合你。”叶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大理石桌左边。
桌子左侧摆着一套茶具。
白浔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茶叶,撬下一小块,第一壶用来烫洗茶具,第二壶煮好,沏在茶碗里,一抬头,观赏一出好戏。
小时候,秉着“花一分钱,体验两份快乐”的原则,她们会在买东西时特意挑选不同的口味或风格,交换着品尝和使用。“我这个好,你快试试。”“你这个不错,我要了,我的给你。”两人如是说。
原来,叶然把这种模式延续到了现在。白浔呵呵,口水中含有多种细菌,居然共用一根吸管,不卫生!
叶然见白浔瞥了她一眼,眼神波澜不惊,有些失望。旋即自责,究竟在期待什么?脑袋有毛病!片刻后,又改变想法,正如她吃味于白浔和别人“咬耳朵”,面上却不动声色,白浔估计也介意她喝栗粒的酒,只是表现得满不在乎。
但是,怎么会冒出这些揣度?叶然惊出一身冷汗。姐妹,你的思想很危险!再不悬崖勒马,小心重蹈覆辙!
白浔端来茶盘,三碗茶,栗粒和乔峤各领一碗,剩下的一碗......
叶然毫不客气地端起来:“谢谢!”
白浔:“那是我的!”
“风好大,听不见。”叶然理直气壮,“你不会找老板再要一个碗?”
抽屉里有一打备用茶碗,白浔偏不拿,而是盯着叶然:“快喝,喝完还我。”
“快不了,品茶品茶,得细细品尝,慢慢回味,一口干完,那叫‘饮牛’!”
闻言,有只乔姓牛犊握着空碗尴尬地咧一咧嘴,又自告奋勇:“我去找老板拿。”
“不用。我去。”白浔出门。里面太聒噪,她早就想逃。“可惜了一碗好茶!”走廊里,她闷哼。
叶然扳回一局,栗粒喜形于色。不够,继续加油!她本就对白浔印象不好,到包厢,又见她躲到一边泡茶,不屑参与她们的话题,更添几分反感。而且,四个人,沏三碗茶,她理解叶然为什么耿耿于怀了,白浔见缝插针膈应人,不是省油的灯!
白浔走到吧台前,聂许问:“怎么出来了?”
“昨晚没有睡好,困。”白浔打个哈欠,“还有空包厢吗?”
聂许:“我带你过去。”
两人前行,头顶的彩灯在地毯上映出各色图案,让人眼花缭乱。恍惚间,白浔想起昨晚遭人偷袭,脸颊微微发烫。
“叶然没有早前傲慢了。”聂许说,“亲和了许多,也更活络了。”
高中时代,聂许整天喊着“成绩是狗屁”“书呆子都去死”,但面对优等生,还是不由得自惭形秽。
那时候,叶然稳居年级第一,一副孤高自傲的样子,迎面遇见,他打招呼,叶然不仅不回话,还拿鼻孔瞥他,他气不过,挑衅了一次,纯属自取其辱。
“你就不一样。”聂许感慨,“当年你也是佼佼者,却愿意和我这种不良少年交朋友。”
“我算什么佼佼者?”白浔说,“你就没有想过,我和你们混在一起,是要保护你家那口子?”
高一,聂许以“校霸”之姿转学到白浔所在的中学,一头黄毛,手臂上两道伤疤,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拽得没谱。
一学期后,“校霸”盯上方可,嫌他白白净净不像爷们、瘦弱无骨娘了吧唧,三天两头堵人,不抢钱,不殴打,耍一顿嘴炮就撤。搞得方可战战兢兢。
白浔义薄云天,撸起袖子去给发小出气,同样一顿嘴炮,把大块头训得垂头丧气,自此结下“革命友谊”。
“校霸”一改凶相,要和方可称兄道弟,方可心有余悸,拽上白浔震慑“校霸”。升入高二,懵懂大条的“校霸”才明白,那种不厌其烦地找茬,叫作“占有欲”。
包厢到了,聂许打开门。他偶尔住在这里,房间布置得像酒店套房。
“那我就不客气了。”白浔往沙发上一趟,“她要是问起来,让她来这儿。”
“谁?”聂许明知故问,“方便透露姓名吗?”
白浔面向沙发背,沉默以对。
聂许假装恍然大悟:“哦!难不成你说的是叶然?好的,知道了。”
叶然悠哉悠哉品完茶,不见白浔回来。取个碗要这么久!现找材料制作吗?
旁边的两人展开了新话题,她说:“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叶然走到吧台,问聂许:“她人呢?”
“在补觉。”聂许才不会把叶然带去和白浔独处,给她们提供斗殴场,他的脑子没抽风,况且,里面的家具是他和方可精挑细选的,万一摔碎,他心疼。
叶然“哦”一声。昨晚白总监风光无限,指不定庆祝到几点才回去,是得补一补觉。
叶然:“你家的招牌不错,我想喝一杯。”
“立刻给您做,您稍等。”聂许亲自调好,毕恭毕敬地端到叶然面前,“您慢用。”
“咱们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叶然说,“好歹情敌一场,干嘛装作不熟?”
聂许尴尬得冒汗。
“当年可仔写给我的情书,我还一字不漏地记得。”叶然慢条斯理,“没办法,记性太好。想不想听?我给你背一段?”
学神对学渣的压制无处不在。“不了不了。”聂许赔上笑脸,“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你在我这儿永远免单。”
让叶然成为全校同学的笑柄,并非他本意。多年来,方可对叶然的包容,一定程度上源于愧疚,他也深感抱歉,听说叶然爱好小酌,此前却从未踏足过这里,想必心存芥蒂,他唯一能做的弥补,是让方可隔三差五带几瓶好酒给叶然。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以后要常来蹭吃蹭喝。”叶然说。
她从不光顾老友聚,是料想会受到特殊对待,方可给的关怀已经够多,没有理由再拉上聂许,他们不亏欠她什么,人要知足。再者,看见聂许,让她想起自己疯批的过去。丢人现眼的过去!
聂许:“好啊!我们加个微信?下次你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准备好零食。”
“哎呦喂,你太客气了。”叶然通过聂许的好友验证,“不过话先说好,‘亲兄弟,明算账’,账单我照付。刚才和你开玩笑的,不然,我就去别家消遣。”
聂许:“别,还是来我这儿,彼此知根知底,玩得尽兴,酒水也安全。”
一杯下肚,叶然有些上头,浑身充满了牛劲,跑去一楼消耗精力。
她钻进人群,挥舞起手臂,一阵一阵的声波握住她的脊柱,顺着尾椎向下,直窜到大腿、小腿、以及脚底,又从另一面返回,震颤的乐声贯通全身,连牙齿都在悸动。
周围的人逐渐变了样,他们顶着同一张脸,柳叶眉,丹凤眼......
怎么办?有种想发疯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