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江湖漂流记 第9章 水镜迷踪（2）

亥时过半，数队人马携着一个秘密，从敦煌城起始奔向四面八方，目的就是为了分散迷惑断魂刀的人马。而护城河水如转指拨弦一下一下拨弄着李婉的心，夜色朦胧，朦朦胧胧，雾气翻过护城河似鬼魅，透过茫茫夜色悄然而至。

来者正是她找了半天的归月楼楼主白传音，二人遥相对望，夜风飒飒，吹得柳枝胡乱摆动，河水也乱了曲调。

白传音望着李婉，眼神既是愤怒又是轻蔑，红唇微动，夜色下更显冷艳。李婉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唇口颤动，轻轻唤了声姐姐。

”哼！你姓李，我姓白，不要乱认姐姐！！“，白传音怒声说道，眼神一流一转更显鬼魅杀意。李婉喉咙微动，却发不出声音。她向来就是这幅楚楚动人，双眉微蹙，目笼寒烟，一颦一笑都能把人的心勾走，与白传音是截然相反的样子，这让白传音更是恼怒。

忽地，白传音身如鬼魅三两下飘白传音面前，忽地手掌起落，重重扇了李婉一个巴掌，心中既是愤怒又有些许畅快之意，却又诧异，怒问道：“怎么不还手？是我不配吗？”

“是我对不起姐姐，要打要…….”，李婉话还未说完便被白传音打断，“你是想说要打要骂都随我便吗？哼！！什么屁话，我不需要你可怜！！！出手吧！！”

李婉一惊未及反应时，白传音一掌斜劈而下，掌风凌厉吹动她鬓角的几缕长发。“哇”的一声，呕出半口血，脚步不稳连连后退几步。

忽然，噗通一声，李婉双膝跪地。如此突如其来惊得白传音略微后退半步，细细盯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师妹，觉得又是恼怒更觉得羞辱，身形一闪，左手五指弯曲掐住李婉的脖子，右手抬高至头顶，一记“石心铁肠”掌蓄势待发，怒斥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会放过你们？？？”，字字切齿。

“师姐，当初归月楼之争…..师父为联合萧父的帮助而将我许给严郎……我明明知道你二人两情相悦，没有拒绝反而答应师父……”

月光下白传音眼眶微红，“师父人老昏庸为楼主之位不顾我早已身心相许萧郎，你呢……在我上岛之后偷偷成亲.…留的我一个人在岛上面对茫茫大海，恨不得杀不得…..”，白传音没有说下去，十几年来的恨顿时涌了上来，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恨意都被她化作了习武的动力，只为了有朝一日再见时能亲手了结两人。

“对不起，师姐….我喜欢严郎，是我昏了头…是我自私….”，李婉哭着说道。

“对不起？？哼！对不起的何止你一个，萧严懦弱愚孝，师父为利，你们三人每一个我都不会放过，若非当初师父逼我发誓，我早就杀到敦煌来了…..”，白传音冰冷的眼神里似有点点泪花晃动，忽而一转，怒说道：”今日我先解决你，再去杀了萧严！“

”师姐…..事情皆因我而起，我不是我同意要嫁给严郎….若是我能帮着你二人对抗师父…..“，李婉心痛至极，泪水满面。

白传音望着李婉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收起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白日里看到李婉和她的孩子一起亲昵的样子，暗想“孩子…..是他们的孩子……”，一时间怒气上涌，目中寒意渐生，双手接连弹出数枚暗器，速度之快如无形之物，身形一晃，如暗夜中舞蹈。

李婉一声惨叫，只见白传音双手五指微张，李婉的四肢关节处如木偶被无形的线提起来一样。白传音就是牵线之人，只需微微抖动手指，李婉便撕心裂肺。

白传音抖动着双手，红唇琉璃不断舞动，月光下美得太冷、太艳，李婉随着纤丝奇怪的摆动的着肢体，每一下都痛彻心扉。混沌之中，李婉瞧见大雪山庄的方向火光漫天，心中焦急万分，心忖定是与水镜剑谱有关。

李婉挣扎着说道：“师姐…..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

“哦？”，白传音疑惑。

“大婚之夜严郎说 ’他会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可是他的心….永远留给了一个人…他说那个人一心想做归月楼的楼主，不会也不应为儿女私情所牵连，他要成全她….’ ”,李婉关节处的衣袖慢慢染红，语气微弱却平静，眼中一直望着山庄的方向，泪水涟涟，就算他的心不在我这，这十几年来大漠生活他的身边只有我，我的身边也只有他。

白传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耳边嗡鸣，手指微微颤动，脚步踉跄移至旁边柳树下，过往种种如过电一般浮现脑海…..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复仇，竟然是这样出乎意料，一时间无法接受…..

李婉见白传音分神之际，用剑撑住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师姐或许也知道…今夜定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我必须要回去…….”，此时李婉见白传音心神混乱，神情恍惚，“婉儿不求师姐原谅….若有他日，任凭师姐处置…..”，说罢便撑着身子离开了。

白传音心神有些乱，她不知道这些话是李婉的真心话还是为了脱身编的谎话，但是这一字一句又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些许希望…..不管如何，她要追上去问个清楚！！！

不久之前，萧玄知想着明日就可以启程去长安，太过兴奋无法入睡，在房间内一会儿拨弄茶杯，一会儿看看门窗。忽然，他扒着门缝看到隔壁房间的庄丁悄悄的锁上门急匆匆的走了。

萧玄知甚是好奇，心想这么晚了阿娘、沈叔叔都没回来，连庄丁也悄悄的走了。

“八两妹，你睡了吗？”，萧玄知凑到沈如晴房门口小声喊道。“吱”一声，房门开了一小半，沈如晴探出半个脑袋冲着萧玄知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萧玄知神秘兮兮地悄声说：“走….跟去看看…..”

“看什么？”，沈如晴莫名其妙。

“不知道，去了再说….”，二人悄悄的跟在庄丁后面，见庄丁出了客栈骑上马就飞奔出城，萧玄知隐隐约约的觉着好像大家好像在瞒着什么事。

“山庄出了什么事吗？我阿爹去帮忙还没有回来，萧姨也不在……”，沈如晴有些担忧。

二人顺着庄丁骑马离去的方向出了城朝大雪山庄走去，萧玄知的心中好似咚咚打起鼓来，越走越近，二人忽然一愣停住了脚步，本应静谧无声的深夜却传来了金铁交鸣，人喊马嘶的声音。

“糟了！”

“阿爹！”，二人同时惊呼，并拔腿飞奔。到跟前一看，大雪山庄四字牌匾已溅了数道血迹，刚刚那位庄丁胸前一道长长的剑伤，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阿爹！！”，沈如晴惊恐不已，泪水喷涌而出冲进山庄，萧玄知右手颤抖的拿出练武时所用的木剑，追着沈如晴进了山庄。

“啊！！”，沈如晴惊呼，双手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满目疮痍。萧玄知面无血色，身子虚软，院中所见之人无声无息，浑身上下不是身中箭矢就是刀剑所伤，衣衫都已变成了红色。

突然，几个黑衣人从屋顶飞下，将萧玄知和沈如晴纷纷抓住。二人不停地扭动欲要挣脱，萧玄知趁机在黑衣人手腕处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了一口，黑衣人气急一脚将萧玄知踢了出去。

“萧玄知，你怎么样？你放开我……”，沈如晴看着萧玄知躺在地上半天不动弹，边哭边喊道。

忽然， “放了我儿子！！！！！”，李婉提着剑从山庄外赶来，怒吼道。

萧玄知身上剧痛，忽然听到了李婉的声音，心中平静不少。睁开眼睛看到李婉嘴边还有一丝血迹，委屈的哭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来！”，黑衣人轻蔑一笑道。唰一声，李婉拔剑刺了过来，黑衣人提剑格挡剑身柔软似丝带，将李婉的剑缠住，李婉的手臂被震的又酸又麻，再加上刚刚被白传音的纤丝傀儡术伤了关节处，已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抵挡。

纠缠数招，李婉受伤在先，明显不敌几人。萧玄知眼见李婉处于下风，挣扎着爬起来拿起一块大石砸向另一位提刀黑衣人的后脑勺。

黑衣人摸着额前流下血，眼冒火光，拿着长刀怒气十足地向萧玄知走去。李婉见状心焦如焚，一个失神，后背忽然一凉，还未及呼喊，一截剑身透胸而出，月光下鲜血顺着明晃晃剑身缓缓滴落。“唰”的一下，黑衣人拔剑而出，李婉似一只受了伤的蝴蝶慢慢的落了下去。

“阿娘！！！”，萧玄知哭喊着扑了过去。

“萧姨！！！”，沈如晴也奔了过去。萧玄知将李婉抱在怀里，看着李婉衣袖越来越红，看着伤口处血流不停，红着眼冲着黑衣人怒喊道：“我要杀了你们！！！！！”

刚被萧玄知咬了一口的黑衣人缓步走上前欲刺向萧玄知，沈如晴见状挪到萧玄知身前伸开双臂将他们护在身后。

眼见黑衣人越走越近，忽然，另一人伸手将他拦下，犹豫道：“一个孩子….何必赶尽杀绝？”

“斩草要除根，难道你要留着他日后找你报仇吗？”，提刀黑衣人说道，那人犹豫的放下了手。

“萧严！！！交出水镜剑谱我还能放你儿子一条生路！！！”，提刀黑衣人喊道，手中的刀就架在萧玄知的脖子上。

突然，一个黑衣人尸体从月门后飞过来，黑衣人反应迅速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将尸体劈成两半。萧严满身是血的从月门后缓缓出来，眼神已近麻木，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李婉，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放..了..他..们！！！”

“你若能交出水镜剑谱，我便放了你们….”，黑衣人说道。

萧严双唇微微抖动，眼睛发红，没有说话。“怎么你儿子的性命还没有水镜剑谱重要？”，黑衣人挑衅说道。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水镜剑谱不在我这！！！”，萧严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哼！装着水镜剑谱的铁盒子是陆氏传人的手笔，而他正是你的兄弟，此时他下落不明….莫不是你们两个和云栖那秃驴合起来要私吞水镜剑谱才……”，听到此处沈如晴心中一惊，想到沈何下落不明，担心之情更甚。

萧严眼见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眼神一转，忽地提剑刺来，身形还是慢了半拍，但是也不妨碍他刺中一人的肩膀。

黑衣人怒哼一声，丢掉手中的长剑，拾起脚边的一把长刀，飞身而起脚踢连环，萧严连连后退，停顿之际快速挽起数道剑花刺向对方双腿要害，黑衣人急速换退从另一个方向绕着萧严连环踢，猛然出刀，金铁交鸣之声，声声刺入萧玄知和沈如晴的耳朵。

萧玄知在一旁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大声喘气。黑衣人连环腿速度之快彷如数十个影子围绕在萧严身边，水泄不通一时间遮蔽了日月。稍一不慎，一脚踢在萧严胸口，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已碎裂开来。

“阿爹！”，萧玄知哭喊道。

萧严屏息凝神，唰的出剑，速度之快令人目眩神迷。黑衣人提刀格挡，连连后退….险些招架不住，没想到萧严身受重伤之后还能如此快速的出剑。黑衣人长刀一翻，坚硬刀身将萧严的软剑一卷，一记“日月无光”，刀影密密麻麻大有遮月之势。萧严虎口剧痛，但仍竭力抵挡，只是此人刀法怪异又狠，每一刀使到极致，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势。

黑衣人一刀接一刀大有赶尽杀绝之势，萧严暗想再纠缠下去自己怕是撑不住了。刀剑相交，金铁交鸣撕扯着萧玄知、沈如晴的心。黑衣人的刀再次卷住软剑，一记“三断其魂”，萧严虎口的剧痛仿佛传到了全身，“叮”一记微弱的声音，手中的剑出现了裂痕，“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得意，忽然，萧严手持断剑顷刻间劈出数剑，将其逼退至数米远，这几招耗尽了萧严毕生所学，虽暂时逼退黑衣人腾出逃生空间，但浑身虚软不知还能再撑几步。

萧严惊惧百感，缓缓说道：”萧某此生对得起亲人、朋友…..“，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李婉，泪眼朦胧，剩余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忽地一口血喷出，伤口处的鲜血也不断流出，刚刚的”三断其魂“不仅断了手中的剑魂，更是断了萧严的命。

”阿爹！“

”萧叔叔！“

萧严浑身剧痛，喃喃道：“你们…..快…..逃……”，萧玄知涕泪涟涟怒喊道：“我们萧家与你们有什么仇！！”

黑衣人蔑笑道：“没有仇，只不过是来取一件重要的东西….可惜啊可惜，你爹不惜赔上山庄里所有人的命也不肯透露半分！！！”

’所有人的命！！！’，萧玄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加剧，怒火冲向了头顶，怒吼道：“你们这群疯子！我要杀了你们！！！！！”，随后拾起地上的剑扑向黑衣人乱砍一通，黑衣人不耐烦一脚将萧玄知踢到一边。

“啊！我跟你们拼了！！！”，沈如晴又扑了上去。如此也只是飞蛾扑火，“啊”一声，一柄软件刺中沈如晴腰腹，随即便昏倒在地上。

“阿晴！！！！你….你们….报仇…我定要报仇！！！”，萧玄知疼的爬不起来，趴在地上怒喊着，眼睁睁的看着沈如晴腰间的纱衣慢慢的变红。此时，无数枝带火的箭矢划破墨色的夜空，须臾间，四周树木屋子均被点燃，不时便化作一片火海。

黑衣人一步一步靠近萧玄知，他已无处可躲，黑衣人扬起手中剑，轻蔑的说道：“报仇？哼！先活下来再说吧！”，随即手起刀落。

萧玄知的眼睛怒目圆睁，惊恐万分渐渐地微合，最后一隙他看到的是无数乱飞起的火星，就如夜空繁星一闪一闪。

几个黑衣人站在远处望着大雪山庄的火光，一人掂了掂手中的铁盒子，轻蔑的说道：”一个一个的打开，不怕找不到水镜剑谱……“

”快走，有人来了！“，另一人提醒道。随即几人消失在融融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