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江湖漂流记 第8章 水镜迷踪（1）

数日一晃而过，某日傍晚回大雪山庄的路上，沈如晴一路上都在回味那日在信义坊听到的曲子，吹笛之人神乎其技令人赞叹不已，寻思道“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过如此……”

沈如晴仿佛一直身陷曲中，恍恍惚惚，愣是没有注意到沈何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忽然，她想起什么事一回头直接撞倒沈何怀里，沈何不禁为自己女儿莽撞可爱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

“阿爹这是要吓死我啊！”，沈如晴长嘘一口气，轻拍胸口。

“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入了神…..怎么怪得我呢？”，沈何故意说道。

“哼，是你！是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沈如晴这几日都未见到沈何不知到他在忙些什么，本想告诉沈何那日的奇遇，这下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轻轻哼了一声。

”哈哈哈，都怪阿爹！都怪阿爹好了吧？“，沈何语气柔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喜欢对自己耍些小脾气。

沈何跟着沈如晴进了屋子，借着月光好像忽然发现沈如晴越落落大方，越像个大人的模样，不禁暗暗自责这些年太过于小心，多少有些忽视了她的感受，不禁湿了眼眶。

”哼，阿爹来找我只为了叹气么？“，沈如晴责怪道。

”哦，嗐….你瞧我差点忘了….你上次不是说那个钗子尾端几处金线能不能改成云的样子，趁这几日阿爹要帮萧叔叔做点东西，顺便帮你改了“，沈何忙说。

沈如晴没有多想就将钗子递了出去，沈何摸摸沈如晴的头，转身走到门口，好像又想起什么，莫名说道：”这几日你就好好的跟萧姨他们相处，阿爹就专心做东西…..要是……没什么….成日里疯癫，赶快休息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还是算了。

这厢萧玄知听到李婉说过几日出发去长安，还要跟沈如晴一起同行，更是欣喜雀跃，都已过了三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爬起来清点一下要带哪些东西，一会儿坐起来看看窗外天亮没亮，心早已飞到千里之外，恨不得天一亮自己已经身在长安城了。

七日约定一晃而过，沈何步履踉跄从屋子中出来，猛烈的日光让他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李婉带着萧玄知和沈如晴几日前就已经收拾好行囊先住到敦煌城内的客栈，准备明早动身前往长安。

晌午一过，萧严与沈何带着东西一同前往水云寺。大雪山庄至敦煌城的路并不远，虽已过晌午，但是日头仍然猛烈，沈何觉着浑身不畅，头有些晕乎。

一到敦煌城内，沈何将东西交于萧严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小晴？？？小晴？？？”，沈何一到客栈内便急着寻找沈如晴的身影。

“阿爹！！你……”，沈如晴听到沈何的声音本想责怪他怎么才来，但一看到沈何憔悴的模样便开不了口，缓缓说道：“阿爹，怎么憔悴了不少？你究竟在做什么秘密的玩意儿！！！”

“嗐，没什么，可能这几日赶工有些累着了，不要紧……你看….”，说着拿出了修改好的钗子，“怎么样？这回不丑了吧！！”，沈何得意的说道。

五根像树枝一样长短不齐的金线，被沈何用了另一段金线首尾相连，中间弯成半圆形，仿佛四朵流云。沈如晴眼睛一亮，欣喜不已：“不错，不错！很是不错！”

“只是不错吗？”，沈何故意逗她。

“嗯…..是天下第一的不错！！”，沈如晴一抬头，眼睛中似星星闪烁。哪知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又刺到了沈何的心里，他笑容僵在脸上，心中纠结不已。

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李婉望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烈日更增添了几分忐忑不宁。忽然她目光一怔，以为自己双目模糊了，用力一看，惶恐而不可置信。对面屋顶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琉璃色衣裙的女人，仅是女子的背影，就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惶恐不已。

女子慢慢回过头与李婉四目相接，好一双蛾眉皓齿似弦月，目若秋水几分寒，女子挑衅的目光看了李婉一眼，似笑非笑的唇角转瞬即逝，旋即飞下屋顶消失不见。

“是她！”，李婉惊呼。她握着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脑海不断回想起一个女人，她的背影曾如梦魇般挥之不去，耳边不断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们最好是离我千万里远，否则他日相见莫怪我手下无情！！”，烈日焦灼，李婉额头汗涔涔，手指不断地扣着剑柄。

一阵梵钟传来，响彻半个敦煌城，猛然惊醒了李婉，她透过窗子紧紧地盯着水云寺的方向，随后提着剑迅速离开了客栈。

此时藏经阁内气氛压抑，在场的每一个人面色凝重，又相互猜疑，眼神镇定只不过是提放着别人又怕泄了自己心中真意。

云栖大师将萧严带来的六个一模一样的铁盒分发给在场的四个人，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云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碍于辈分不太敢出言质疑。

“这……..”，其中一位年纪较轻，身材较为圆润，面色粉嫩却不失俊俏的男子，内心虽狐疑但见身边的人都非常淡定，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一位中年人一身灰色袍子身形清瘦，面部颧骨微凸，脸颊微陷，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细细触摸着铁盒。铁盒正面及四周分别有竹图，竹子分布杂乱无章，竹叶密密麻麻，四面皆有凹槽，但却看不出一丝衔接的缝隙，更不知如何打开。

中年人一时间又瞧不出的所以然，但这制作铁盒的手艺又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有些匪夷所思。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一身月华色衣裙的女子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回应，但是此女子并未理会他，只是不时伸出手摸了摸鼻梁处，好像少了些什么有点不习惯。

“水镜剑谱便藏于其中之一……”，云栖此话一出，一座皆惊。

“大师，这是要跟我们打什么哑谜？？？”，年轻女子眼神轻佻，言语间不屑于此，有些挑衅的说。

年轻男子见有人提出质疑，便紧接着说道：”大师您手里有六个铁盒，而我们只有四个人……“

“诸位莫急……云升谷谷主向我推荐六位当世高手，如今望西楼主陈霄汉途中有事未能赶到而归月楼主白传音行事诡异并未明确表示参与或不参与………..”，云栖缓缓说罢，言语间有些无奈。

一听闻归月二字，萧严惊讶白传音竟来了，脑中嗡嗡响。

”哼，谁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外邦部落及西边断魂刀对水镜剑谱同样虎视眈眈，谷云升希望中原武林团结对外，自己却不来…..大师叫我们前来……又不叫我们见到水镜剑谱真迹……..“，指了指手中的铁盒，”稀里糊涂的叫我们做诱饵……“，年轻女子眼神不屑，一抬头一转眼，似摄魂夺魄叫人招架不住。

灰衣男子瞪了女子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年轻女子并未理会。

”是啊，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水镜剑谱，这东西看来看去都找不出个口子，万一是个铁疙瘩……水镜剑谱叫你们自己私藏………“，年轻男子附和道，显然这三人已经站在一边。

”没错，几个高手也挡不住数千数万土匪兵….大师叫我们带着这铁疙瘩分散开好将吸引他们….现在要抢的人早已藏在城外蠢蠢欲动，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计划好的，要将我们几个借机除掉！“，年轻女子慢悠悠的说道，目光似温柔刀，被盯上了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连十二楼的总楼主陈霄汉都寻了借口不来……我们….哼….”

“月香！！！”，中年男人呵斥道，示意女子闭嘴。

“你们！！！！”，萧严在一旁听着甚是气愤，云升谷主和云栖大师的一番好意竟叫这些人如此曲解。云栖挥手阻止他不要再说，萧严心里觉得无奈，云栖大师既不愿销毁水镜剑谱又想将它藏起来，本就是难！“此事你们若是不愿意帮忙，大可以将东西放下离开水云寺！！”

萧严此话一出，在座几人各怀鬼胎均为吭声，想到万一水镜剑谱是藏在自己手里的铁盒中呢，就算不是也不损失什么，还白白赚了谷云升和云栖的人情。

阁内一片沉寂，忽然一个声音打破沉寂，”可是望西楼主陈望西的断水剑与水镜剑谱中的剑法很是相似，大师又如何保证你手中的水镜剑谱是真作呢？，如今望西楼现任楼主陈霄汉又不出现，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啊……“，另一位一直未吭声的中年男子说道，其余几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看着云栖和萧严但又不愿放开手中的铁盒。

云栖也曾听谷云升说过，只是自己一直无缘得见，曹肃消失之后，十二楼之中的望西楼主陈望西以其独创的断水剑在十二楼斗武中一鸣惊人，至此断水剑更是在武林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而这断水剑又与曹肃的剑法的有些相似。云栖不断想起自己曾见剑谱中缺失了几页，怕是因缘巧合下落到了陈望西手中，这才有了断水剑法。

“此事却无两全之策……“，云栖缓缓说道，心中甚是无奈，”诸位若有难处…可以放下手中的铁盒离开本寺，贫僧绝无二话，若是同意相帮，那么今晚亥时一过就按原计划行事……..”

在座四人均无一人离开，云栖见此情形，说道：“既然如此，贫僧在此谢过各位了……”，四人拿着铁盒离开了藏经阁。

云栖叫住萧严：”萧施主请留步，贫僧还有事相商……“，萧严离开水云寺后见了沈何。只见沈何面色不太好看，问道：”沈兄这几日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沈何见萧严手中的铁盒欲言又止。

离开水云寺前，月香再三询问年轻男子，”渊明，你当真确定这水镜剑谱在云栖手里？“

”那晚我在藏经阁与他交手就已有所察觉，所以这件事….未必是云栖设的圈套…..剑谱事关重大….他一个人心有余，也只好要武林同道共同保守…..“，林渊明说道。

”既然这样….这趟浑水我们就趟一趟….想办法现在铁盒中找到剑谱…..“，月香语气坚定，一切好像尽在掌握。随后又怒道：”秦鹤子是靠不住了…..这一回我一定要让玄空派重震武林重回中原！！！“

此时已近亥时，天上繁星渐显，沈如晴独自坐在客栈的院中，望着看过无数次的星星，不知为何竟生出忧伤之意。

沈何远远望过来，眼眶微润，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来伸手轻轻推了沈如晴的头，假装气声道：”小孩家的别学大人愁容满面……老气！”

沈如晴抬头瞪了沈何一眼，不满道：“阿爹，这么晚了过来就是为了数落我的？？”

“我哪有……”，沈何一脸无辜的看着沈如晴。

看着沈何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沈如晴觉着有些可爱，淘气的性子又涌上来，反问道： “那你来做什么？“

”我……我…..“,沈何脸色紧张又赶紧避开沈如晴的眼睛抬头看着星空，缓了半天方才开口道：“阿爹….阿爹…..阿爹…是想来说一声萧叔叔的山庄还有些事没弄完，阿爹现在过去看看帮帮忙，处理好了明早好启程出发…..”

“还有什么事？那阿爹什么时候回来？”，沈如晴问道。

“去…..去…..忙完了就去和你们汇合…你…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要去啊！记住哪也不要去啊！”，沈何答非所问，沈如晴也并未多想。沈何步伐沉重，慢慢的向前移去，时不时回头看看沈如晴，快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想回头却不敢再回头……抬头望去，薄雾遮月，星河暗淡，匆匆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