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千金闯江湖 第10章 珍宝阁

四人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宁远城，然后径直去了城内的珍宝阁。

只听名字便知那是卖奇珍异宝的地方，乃紫阳山庄所开设，后方连接了一个大院子，西侧靠近街铺，为管事、伙计等人居住，东侧则留给过路弟子歇脚。

他们来时，店铺正巧准备关门。伙计瞧见闻人谦手中的令牌，阖门板的动作一顿，朝里面喊了声管事。

一位矍铄的鹤发老者出了店门，目光落在四人身上，眼中露出些许惊讶，忙将人请了进去，撩开柜台后方的帘布，带人穿过一道走廊，就到了后院。

几人在厅堂中用过晚膳，就回了各自的房间。桑芷钰身为女子，被分到了角落一处单独带小院的屋子。

她一人站在院门口，看着其余三人离开，目光落在凌风身上，心尖忽地一颤，竟无端涌出几分不舍。

这些日子，她始终跟凌风待在一起，哪怕是在山溪村也几乎没怎么分开，如今留她一人在夜里，反倒有些不习惯，想着，桑芷钰脸颊微微发烫。

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部甩出脑海，推门进了屋，将包袱放在桌上，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在里间看到浴桶后，桑芷钰眼中升起一抹惊喜。赶路时不方便，而秀芹姐家又没那个条件，她只能打湿帕子擦了擦，都没好好沐浴过。

她拎起地上的小木桶出了门，轻轻敲了敲一旁的屋子，询问里面的人哪儿可以打水。

这间小院不止她一人，还住了位十来岁的小丫头，是老者收养的，平日放在店里帮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放在店里玩，但小姑娘挺懂事，会主动帮着擦灰洒扫，现下瞧见桑芷钰提着木桶，连忙伸手要去接，一边接还一边说：“水井咱们院里就有，但热水要到灶房去提，一来一回远着呢，还是我来吧！”

桑芷钰侧身躲过小姑娘伸来的手，后退几步，柔声确认道：“灶房是吧？”

问完没等小姑娘反应，她微微一笑，说了声：“我自己来就行，我提得动。”就转身跑了出去。

薄暮冥冥，连廊两侧已点燃灯烛。

少女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中央，那桶底离石砖也就半尺高，且越来越近。

到最后，木桶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桶中水波荡漾，微微几滴溅湿了她的裙摆，桑芷钰松开手直起腰，抹了把额上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她看了眼连廊到小院的距离，又叹了声气，弯下腰握住桶梁，咬了咬牙，正欲将木桶提起，石砖上忽然多了道人影。

来人从她手中接过木桶，稳稳地拎了起来。桑芷钰疑惑地抬头，朝来人看去，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她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欣喜，“你怎么来了？”

凌风没回答，提着木桶向前走，“你手腕没好，这种事可以叫我。”

“谢谢。”

桑芷钰抿唇轻笑，快步追了上去，石砖地板上映着两道并排的身影。

两人进院子时，那小姑娘还站在门前，探头看向她俩，视线落在凌风手中的木桶后，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

桑芷钰莫名感到几分心虚，刚想说些什么，那小姑娘就缩了回去，还将门给阖上了。她愣了一瞬，余光瞥向身旁的少年，耳尖微微泛红，忙垂下眼帘，将人往屋内引。

桶中的水悉数倒入，浴桶也才填了薄薄一层，两人不得不又走了几趟，直至将浴桶里的水装满。

屋内热气飘飘，桑芷钰看着浴桶内微起涟漪的水面，轻声道了句谢，见少年平静地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一声“等等”脱口而出。

瞧见少年回头，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睫轻颤，歪着脑袋看向少年，“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风隔着水雾对上少女微亮的眼眸，喉咙滚了滚，转过身，“等你洗完再说。”

“好。”

桑芷钰步入浴桶中，墨色的发丝披在白皙的肩头，她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红润的脸上，水珠顺着细润如凝脂的肌肤滑落水中，泛起圈圈涟漪。

窗外月色被浓雾遮挡，屋内的烛火将少女若隐若现的倩影印在窗上，清风拂动树影微斜，树下站着背对屋子的少年。

少年耳朵微动，映入耳际的除了树叶沙沙声，还有微微荡漾的水声。

约莫一炷香后，推门的声音响起，凌风转身，少女一手捧着湿漉漉的乌发，一手提着鹅黄色罗裙跨出房门，快步向他走来，眸中似坠着星光。

少女气息微喘，仰头望向他，“久等了吧？”

“没。”凌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身后滴水的发丝上，语调平淡：“转身。”

桑芷钰眨了眨眼眸，虽有些疑惑，仍按照少年说的乖乖背过身去。她感觉少年将长发捧在手上，顺着发尾一点点上挪，被松开的发丝披在身后，不再湿润，而是干爽中透着淡淡的暖意。

她惊奇地朝后看去，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她的发丝，微微发力，湿润的乌发转瞬变干。

“这就是内力吗？”她瞪大了双眼，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少年点点头，手指一路上移，到了她的耳后，耳边淡淡的热气不仅烘干了发丝，还烫红了她的耳朵，原本小巧雪白的耳垂愈渐鲜红。

凌风将顺滑的乌发拢在一起，用布条扎了个简单的发髻，视线在少女红润的耳朵上停留片刻，收回手，从怀中掏出自己许久未用的腕弩。

在他手中略显轻巧的腕弩到了少女那，需得两只手才能捧起。

他将腕弩套上少女手腕，一只手架住她的手臂，瞄准不远处树干，一只手控制腕弩，轻声教导她该如何使用。

少女眼中没有丝毫抗拒，唯有激动，他收回视线，低声道：“试试？”

刷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直中对面树干，箭头已经深入树身。桑芷钰扭头看了眼少年，又低头摸了摸腕弩，眼中满是稀罕。

“日后就放在你那，遇险时可用来防身。”

凌风将树上的箭矢拔下来递给她，语气淡淡，神色平静，似乎给出去的并非啥重要之物。

桑芷钰刚想拒绝，他话锋一转：“但若非紧要关头，定不能使用。”

“这是为何？”她打量着手中精妙工巧的腕弩，眼里闪着好奇。

凌风垂下眼帘，眸中漆黑一片如黑雾笼罩，声音低沉，却只给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它不能现于人前。”

桑芷钰轻抿唇瓣，没再多问。

她知晓少年定然隐藏了许多事，但她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即使少年对她有多次救命之恩，且两人之后会相伴一路，她们也没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

更何况，她不也从未告诉他，自己的家世背景吗？她心想，努力忽略心中的那一丝不自在，将腕弩抱在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四人齐聚厅堂，闻人谦忽然提出要带他们去珍宝阁逛逛。

其余二人均兴致缺缺，唯独桑芷钰一脸雀跃，跟在闻人谦身后，顺着昨日来时的走廊，直接从后门进了珍宝阁。阁楼不高，仅有两层，但进深很大，每层都有专门的分区。

一楼卖的是些字画、雅件、器玩之类的珍贵物品，虽比不上皇城的物什珍稀，但与京城专门卖珍宝的商肆相比也不遑多让，桑芷钰一进门就看花了眼。

“黄瑱的亲笔字画、七星岩的白端砚、红珊瑚盆景、和田青玉杯……”她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叨。

环视周遭后，她将目光转向身侧的闻人谦，语气隐含担忧：“阁中这么多珍品，却没多少护卫，不怕贼人前来偷盗吗？”

闻人谦展开纸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庞，唯露出一双弯弯的眯眼，“有劳桑姑娘思虑，不过每座分阁中，紫阳山庄都请了一位武林高手坐镇，一般无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倘若真有逃脱者，紫阳山庄也愿意奉上其欲求之物。”

卫旭手指轻敲摆放在一旁的瓷器，随口道：“紫阳山庄曾放言整个武林，只要能完成庄里布下的差事，山庄所有之物皆可任意取用。”

桑芷钰恍然地点点头。

手中的扇子微微摇晃，闻人谦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举止言谈不像江湖中人，再加之她先前曾说自己没去过武林大会，他心中不由揣测，或许她来自朝廷世家。

他故意试探性地问道：“一楼的物件，姑娘似乎大多认识，想来是出身大户人家？”

桑芷钰愣了一瞬，轻咬下唇，眸光瞥向一边，脸上透着犹豫。

闻人谦已经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为难她，轻笑道：“语默皆凭姑娘意，你若不想说，只当在下不曾问过。”

言罢，他将几人往二楼引。

凌风率先上了楼，路过他时，眸中隐然闪着寒光，声音极轻却稳稳传入他的耳际，“你话太多了。”

扇子停了一下又轻轻摇动，闻人谦脸上笑意不变。

PS：黄瑱——现实不存在，作者胡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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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珍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