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精致规矩,不像是一般农户的家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卧房。
老伯盘腿坐在床上,好客的拿起炕桌上的瓜果问, “圣僧,杏与李子,你要哪样?”
唐三藏双手合十,“多谢施主款待,贫僧不饿。”
老伯看着他,眼神很是温和,拿起桌上的李子微笑着对唐三藏说。
“云娘同丈夫恩爱,三年孕得一子,她死于生产时难产,稳婆问她的丈夫保大保小。”
“云娘的母亲丁氏,一生勤俭,以夫为天,那日天气乍寒,丁氏在为火房加柴时冻死在院内。”
“云娘的父亲丁伯在大户人家做活,巧遇歹徒,那少爷被家人以十两银赎了回来,丁老伯被沉了塘。”
手指紧握,李子在掌心被挤烂渗出汁水,老伯垂下眼帘轻笑着说,“母子,夫妻,贫富,看,这世间的选择从来都不难做。”
唐三藏依旧不做回复。
老伯似乎不以为意,自顾自继续说,“圣僧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老鹰捕食鸽子,拦之,鹰会失去食物饿死,不拦,则眼看鸽子被鹰吃掉。佛祖为何要割肉喂鹰,他做不了选择吗?”
“生老病死轮回苦,选择往往是凡人的苦恼。”
对于唐三藏的回答老伯笑了起来,他摇摇头说,“不,他选了。”
“他选了什么?”唐三藏轻皱起眉头问。
“他选择除掉了那个出题的人。”
对面的人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伯松开了手,烂掉的果子从指间滚落下来,“鹰不会开口,鸽子也不会,最英明的选择旁人都只听得到结果,圣僧,凡人的选择又是如何?不做选择吗?”
唐三藏看着他,“云娘身怀六甲,此乃孕苦。丁氏操劳受冻,其夫享福,受到寒苦,施主让我们一行人经此一劫究竟是想说什么?”
老伯弯起嘴角,“圣僧不是知道了,圣僧不是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吗?。”
唐三藏眯起眼,想到那两次幻象。
“杀一人,救一人。”
老伯笑盈盈的点头,“是啊,所谓的选择并非救谁而是要选择杀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亦不会兼失。世人皆以为自己会做那个不会水的人,但入了水,哪里真有不会游泳的人。”
他看向唐三藏,“圣僧是想修成正果吗?这世间怕是只有慈悲的神佛不用做选择了。”
“因为他除掉了出题的人,当一切不再是一个选择的时候只会有一种结果吗?”
老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从炕桌上的一个金钵里拿起一钉十两的纹银,打开窗,丢入窗外的池塘。
丁老伯的身体逐渐消散,屋内的景物逐渐变化。
“唐三藏,西天真的有你要的真经吗?凡人或佛哪一个才是真的自由呢?”
周遭终究恢复原来的样貌,屋外是三个徒弟和一匹白马,远方是遥望西天的路。
唐三藏垂下眼帘,视线落回到炕桌的金钵上。
礼佛国的黑熊怪,一把大火烧了观音寺,三天三夜,一众僧人无一人幸免,但客房的火本烧不了那么大。
十恶不赦的妖精,杀人越货的和尚,再容易不过的选择了。
连神佛都能有所选择人又怎么能做到没有私心呢。
唐三藏在屋子外面竖了一块碑,没刻上姓名,把金钵埋在土里,八戒啧啧称奇,说人家埋尸骨他埋饭碗是要下辈子做个吃货吗。
唐三藏只是笑了笑,云娘的不满在食篮里的婴儿死后尽了,丁氏的怨恨也能在在丁伯消失后解了,丁伯也随十两银归于平静。
常言入土为安,这安的究竟是地下的人还是地上的人?
一捧黄土埋枯骨,只因此骨生怨念。
“八戒,七个仙女在河里洗澡董永怎么就挑中了七仙女的衣服呢?”路上,唐三藏问猪八戒。
“自然是看衣服尺寸选了个胸围最大的。”
“二郎神以前劈山救母干嘛拦着沉香劈山?”
“以前管天条的是天上的神仙,现在是他自个呗。”
“天上那么多神仙为什么就钟馗负责捉鬼?”
“因为就他长得最丑。”
……
皑皑众生皆白骨。
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