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329章 第 329 章

2286年1月1日17：25，陨石星球，第一观察站。

食品加工机“咔嚓咔嚓”弹出“牛奶”“咖啡”两只钢罐。

12号机甲战士上前，对接口一扣，腕部一抖，两罐在低重力里划弧旋起。

落手后，他侧耳贴近，液体沿壁回旋，似乎尚未混合均匀，便又抛两次，才停了手。

12号左手小心翼翼地捏起咖啡杯，右手将混合液沿着杯壁缓缓倒入，微微颔首：“威尔斯将军，您要的拿铁咖啡，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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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用眼角余光旁观了12号的“机甲拉花”操作，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韩家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非常拽’。

接过咖啡杯，他低头细细观察——咖啡牛奶混合液，颜色均匀，香气扑鼻。

12号机甲弯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显然是在等待好评。

威尔斯轻抿一口，口感顺滑，不由称赞道：“还不错。”

12号直起身，手叉在腰上，努力压抑着浮上机器面庞的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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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话音未落，翔龙母舰舰桥便已炸开了锅。

目睹罗小武神操作的第一机组成员都忍不住拉下头盔，笑趴在指挥台上。

原来，罗云心疼儿子，从不让小武动手做饭。但，这次情况特殊，小武作为临时亲卫，不得不接手威尔斯的饮食准备。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噩梦。

“威尔斯将军要喝拿铁咖啡！” 小武抓耳挠腮，几乎崩溃。

无奈之下，王萌萌只好对他进行现场技术指导。

“拿铁咖啡就是牛奶加咖啡吗，这有什么难的……” 王萌萌原本信心满满，可当她检查了一圈设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观察站的这台食品加工机，就只能合成牛奶和咖啡。低重力下，也没法混合啊！

她摊手示意小武，“我没辙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罗小武却眼珠一转，自信满满地对一旁看热闹的刘凯和张宇说道：“不就是混合两种液体吗？大家看好，我要施展罗氏混合**了。请大家祝我成功！”

“哎呦，这么低的重力，还祝你成功？你个小憨憨，我赌你翻车还差不多！” 刘凯轻笑一声，首先押下赌注：“我押一张《太空寻宝游戏》的白金游戏卡！”

张宇一边起哄一边跟着下注：“我赌威尔斯将军尝过一口，就会吐！也押一张《太空寻宝游戏》的白金游戏卡！”

“我押《喵小鱼大礼包》！” 王萌萌立刻响应。

“我押《罗氏茶点包》！” 安玉萝不甘示弱。

“我押热水淋浴卡！”

“靠，巴洛克，你真抠门，这也行？”

“谁让我穷啊，除了牺牲个热水澡，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哥们更穷，也押这个吧！”

不到一分钟，舰桥上的十个人，就都下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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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威尔斯端着咖啡杯，赞许一番，轻轻啜饮起来时，罗小武便进账了两个游戏卡，两个零食大礼包，和三个热水淋浴卡。

罗小武赢了赌约，不免得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凯作势捂额，长叹一声：“得，我游戏卡的包装都没拆呢，就被罗小骗子拿走了！”

“嗨！” 张宇一拍刘凯的肩膀，和他耳语道，“凯哥，你是不是看小武得知父亲阵亡后心情不好，哄他开心？看看，小家伙到是高兴了，可惜咱俩的游戏卡啊……”

刘凯翻了个白眼，淡淡说道：“真小气。小武要是能笑起来，咱们舰桥上都可以亮堂些。再说，小家伙大方得很，他的就是咱们的——你去向借他东西，他什么时候拒绝过？！”

说罢，他目光转向屏幕上的威尔斯，缓缓说道：“威尔斯将军果然有涵养，给小武捧场，倒也难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玩味：“不过，说真的，威尔斯这人品，应该还算不错。你看，今天会谈，韩舰长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

张宇闻言，冷笑一声，“哼，他？人品不错？我话放在这里——敢惦记寒玉夫人的人，咱们舰长，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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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低头啜饮着杯中咖啡的威尔斯，此时心中，的确在惦记楚寒玉。

他微微松了口气。

——寒玉最爱喝拿铁，这台机器连奶泡都打不出来，她肯定没在这儿待过。

——看来韩呈栋并没让寒玉呆在这种危险又简陋的地方。

——他虽狠心，可以把寒玉独自丢在火星上，可得知她有危险，也会不惜放下一切去营救。

他盯着杯中漩涡慢慢停下的咖啡，摇了摇头。

——韩呈栋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楚寒玉心地善良，见不得血光。

——这两人之间的情感，到底靠什么维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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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6年1月1日17：29，威尔斯的手臂终端震动起来，一条短信随即跳出。

【萧天桦上校@威尔斯将军：您好。我是飞龙舰队通讯部主官萧天桦上校。因韩舰长那边带宽有限，本次会议仍为音频。另：我自愿担任飞龙舰队驻‘忠诚者号‘协调员——并非韩舰长之任命。我半小时后将在陨石星球降落，如有异议，面谈详议。】

威尔斯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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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前，韩呈栋发给他一条短信：

【韩呈栋中将@威尔斯将军：飞龙舰队第三顺位指挥官，萧天桦上校，将于今晚18:00飞抵陨石星球。明日凌晨，他将作为飞龙舰队协调员登上‘忠诚者号’。请协调其登舰事宜。】

威尔斯眉头皱起：派协调员监视我们的行动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萧天桦？

萧天桦是德里克的养父，韩呈栋是打算以德里克为筹码，赌我不会恩将仇报，要我保证萧天桦的安全吗？

可是，德里克的身世我目前不能泄漏给马维尔和朱迪。若我真出了事，他们报复在萧天桦身上，或者用他为人质，作为和你谈判的筹码，我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约束他们么？

他心中有气，立刻回复韩呈栋：

【威尔斯将军@韩呈栋中将：他不行。请换人。】

但翔龙母舰通讯部很快发来消息：

【@威尔斯将军：韩舰长正在执行陨石收集任务，稍后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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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心中暗忖：

——萧天桦自告奋勇担任协调员？

——他什么意思？

——是担心别人去会有生命危险？还是……

未及多想，计时器已经跳到17：30。

通讯器“咔哒”一声响，瞬间接通。

监控屏上，【韩】【萧】两个通讯图标同时跳出。

“威尔斯将军，时间紧迫，这个观察点还并未来得及安装减震系统，希望你不要介意刚才的颠簸。”

韩呈栋声音平和，虽然依旧透着疏离，但比起他之前压抑着愤怒的冰冷，已经客气了许多。

“韩将军，你太客气了。习惯了，也还好。”

威尔斯微微一笑，语气同样平静而有礼，心中却在腹诽——听起来好像挺关心我，其实巴不得看我笑话。

“那就好。”

韩呈栋寒暄完毕，切入正题。

“威尔斯将军，这次会议，我的主要目的，是想请你解答我的一些疑问。萧天桦上校已经整理出有关203登星战的全部战斗视频，指挥日志，和相关的军情通报。等他登陆陨星后，你可以和他复盘整场战斗的全过程。”

“好。我欠了你们韩家兄妹和萧天桦上校这么大一个人情，只要事情不涉及我兄弟们的安危，我一定知无不言。”

“威尔斯将军，在我们开始之前——” 韩呈栋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如果有些问题你不便回答，请直言。但，请不要欺骗我们。为了早日澄清事情真相，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好，我答应你。”威尔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合十，紧盯着通讯屏幕上韩呈栋的信标，也同样郑重地请求道：“不过，韩将军，我也有一些疑问希望你解答，我也请你不要欺瞒。”

韩呈栋沉默片刻，道：“这得看你的问题是否涉及寒玉。如果与她有关，要她同意。”

威尔斯眉稍一挑，带着一贯的揶揄语气道：“放心吧，我的问题与她无关。但你最想问我的问题，却和她脱不开关系吧？”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戏谑，言下之意很清楚：韩呈栋是在暗示我，只要我的问题不涉及寒玉，就尽量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韩呈栋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没有因他的挑衅而动怒，也没接这个话茬。

威尔斯见状，轻轻靠回椅背，脑海中描绘出对面那人的神情，想象着韩呈栋脸上可能正在划过的一丝恼怒，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韩舰长，那，我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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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台前，韩呈栋微微颔首，心下稍松：

——威尔斯态度洒脱，看来是打算同我们合作。

——不过，关乎他人性命的秘密，威尔斯看来是不会透露，但对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是会和盘托出了。

——就是不知道，威尔斯同意合作，能不能令那些掩埋多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第二轮谈判过后，他将往事梳理了一遍，又与萧天桦和魏博文通了话。

令他颇为不安的是，卢克评估威尔斯的可能反应时，没有预料到威尔斯会选择投降。

所以，他命令卢克重新复盘对威尔斯做出的行为模式分析。

卢克的结论显示——威尔斯选择向韩呈栋无条件投降，并主动提出协助飞龙舰队清理陨石，与他过往记录中表现出的行为模式，大相径庭。

此前，卢克根据那份记录，做出的对威尔斯的性格勾画是：

——勾结海盗、唯利是图。

——虽理智，但偶尔会采取冲动、冒失的攻击行动。

——行事手段多半隐忍克制，但有时却会出乎意料地冷酷无情。

然而。

前来谈判的威尔斯将军，却截然不同。

——他谨慎冷静，对局势的判断极其理智。

——为人平和自持，目的明确，不像是会因一时冲动，做出鲁莽并毫无意义的残忍报复行为的人。

巨大的反差，令他们不得不怀疑，121基地关于威尔斯的那份情报，可能存在重大偏差——他的确有可能被栽赃嫁祸。

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意味着，控局之人，另有其人。

他们，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种可能性，让人不寒而栗。

韩呈栋将手中的咖啡杯轻轻放下，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楚寒玉。

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寒玉坚持要参加这次的问询，理由是：威尔斯的回答，只有我能验证真伪。

对此，韩呈栋虽有顾虑，最终还是同意了。

没办法。

他娶了个聪明老婆，真不好糊弄。

——有卢米在，寒玉想听什么，就可以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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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将军，”韩呈栋语气平静，但目光锐利，“据你所说，我们之间结下仇怨，似乎起源于203登星战。我想揭开这个事件的真相。”

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请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203登星战的始末，越详细越好。比如——你是如何与那股海盗结交的？他们在哪里救出的德里克？那伙人是什么来历？当时你为什么会去203号基地？你又是如何弄到那套点对点防空系统的？什么时候到达的？”

韩呈栋微微倾身，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质疑：“巧的是，你刚调试完防空系统，我的舰队就赶到了。更奇怪的是，我当日并未扫瞄到任何船只逃离的迹象,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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