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新娘抬脚跨过火盆,仿佛刚刚的抗拒只是她走神了而已。跨过火盆就是门槛了,新郎官的裤子悬挂在门框,随风鼓动。
村民又是一阵欢呼,媒婆面露喜色,挥着红色手帕,扭着腰跟着一起笑了会。
瞧了眼新娘,她捏细了声音高喊道,“新娘跨门槛过新郎胯,生死庇佑夫家。”
罗亦白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像个傀儡一样,听从媒婆的指令跨过门槛,穿过男士裤子。
除了她,大家都嬉笑眉开,又是起哄又是调侃。男人母亲六十好几抱着簸箕,直接往新娘身上撒,顿时黄色的沙土飞扬。
村民躲得远远乐呵笑着,媒婆挥了挥手帕笑道。
“撒麸,撒“福”了!”媒婆推着新娘走。婆婆就追在后面撒麸,念叨道,“以后你的福气可要分给我儿子,今天就是去了你的霉气!往后余生都是福气。别好像我们亏待你一样,委屈什么,嫁我们王家还委屈你了……”
阮心语偏过头,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已经很努力在忍了,但看见漂亮的婚服被所谓的撒“福”给毁了,她只关心,新娘会不会委屈。
还有下轿的威胁,她靠的近,听的一清二楚。拿人家妹妹威胁嫁人,这就是卖女儿给王家当仆人,空有一个名分和虚假福气有什么用。
“叶夷,你不动手我动手!她第一次结婚凭什么受这么多委屈。”阮心语甩开叶夷的手,冲进人堆里。
叶夷这次也没在拦着她,跟在后面。要真出什么事情他来善后,反正他习惯做这些。
阮心语闯入祠堂,挤开重重人群,新娘子坐在簸箕中央的椅子上,旁边的乐队吹着唢呐,美名其曰说是磨磨性子,好听夫家的话。
其实就是考验新娘的顺从性,以后好拿捏。
“坐满三个小时,给我看住——啊!谁啊!”婆婆捂着侧脸被打的火辣辣地疼,怒吼道。
“是你祖宗!”阮心语薅她的头发,拽着她的头直视自己的盛满怒火的双眸,“啪”又一掌落下。
老婆婆眼眸瞪的可大了,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
“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是谁放她进来的,打出去!给我打死!”
阮心语拿出紫色的卡牌,下人以为是武器又退后两步。阮心语目光平扫他们,嗤笑道,“胆小鬼!怎么只会欺软怕硬,恃强凌弱,不敢动手了?”
她拿的是一张破碎的紫色卡牌,就把村民和下人吓成这样。
反正这场婚礼再怎么进行下去,罗亦白也不会幸福,那她就毁了这虚情假意的东西。
“芮怜云,你看着我!我阮心语不是孬种!从前敢离开阮家户口和你过三天饿两顿的日子。现在我也敢毁掉罗姑娘的婚礼,为我们女性同胞谋一个自由!”
紫色的卡牌闪烁光芒随即恢复暗淡,阮心语扬唇微笑,被五六个壮汉包围也丝毫不慌。
“你们威胁她的妹妹,逼迫她嫁给自己大十岁的老男人,亏你们长着脑子,还以为是日用品,结果是装饰品!”
“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我妈说得没错,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这种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竹棍“咻”地从阮心语头上劈下,她转身轻易躲过,抓住来人的手腕往后一折,用的全是巧劲。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在庭院此起彼伏,竹棍破空的声音凌厉刺耳。
阮心语甚至没拿剑,要不是会长不在,她一定杀个片甲不留,而不是拿抢来的竹棍,用的她恶心!
“阮心语!”
叶夷腾空跃起,落在阮心语身旁和她并肩作战,还给她带来一条黑色鞭子做武器。
他特意从商店里挑来给阮心语做礼物。
“用这个,看你之前一直没舍得买。”叶夷塞进她手心,踹开不知死活的下人,“至少不恶心,就当做我离开前送给你的礼物。”
阮心语甩着鞭子,每一鞭都狠狠的落在他们的皮肉上,老婆婆和男人被打的体无完肤。
每打一下她便会反驳一句。
“不是跨火盆,跨你大爷的去霉运,我看你浑身都是灰,我就帮你们好好掸掸。”
“啊啊……!”
“村长……快去叫村长来,我要——啊!让这个狐狸精浸猪笼!”
“啪”!
鞭子往老婆婆的嘴抽了一鞭,留下一道深红欲要滴血的印子,冷笑道,“大清都亡了,您老还活在古代呢?村长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谁来她都会,村长也不是什么好鸟。
阮心语余光瞥见逃跑的媒婆,长鞭一甩直接把人拽到跟前,睨着她说,“想跑?你让她从□□底下过去,那你就给罗姑娘磕头求原谅!”
“不……不要……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给我钱让我办的,不关我的事,不——”
“啪”!
阮心语甩了她一巴掌,“和你有没有关系?”
“和我没关系,没——”
“啪”
又被甩了一掌,这下两边一样肿,阮心语拖着她在地上摩擦至祠堂里,右手扬起带着黑色的长鞭在空中划过。
“啪嗒……”
乒铃乓啷地声音从祠堂里传出来,老婆婆脸色一变,带着人冲进来,势必要把阮心语除掉。
结果才进门,阮心语已经把祠堂的牌位和贡品全部都掀翻了。
“你……你不得好死!”老婆婆指着她,颤声道。
不得好死?
阮心语突然癫狂大笑,把众人吓一跳,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媒婆蛄蛹着要跑,阮心语眼眸一凛,把她拽回来丢到罗亦白面前,踩着媒婆的脊背,压迫她趴着求原谅。
“我?我不得好死?谁的祖先谁不得好死,关我屁事。”阮心语再次挥鞭,把牌位打成两半,“哎呦,都碎成两半了呢,您老下去怎么交代呀?毕竟我活得比你长,你半截都快入土了。”
“谁允许你骂我妈!给我妈道歉!”
“妈妈妈,除了你妈还会什么?妈宝男,怎么出生时把脐带和脑子一起剪下来?应该和你妈妈连一起,用脐带连接你们同一条恶心的血脉!”
“罗姑娘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不会对你妹妹动手,刚刚都是吓唬你的,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不应该贪财……”
媒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哀求,罗亦白一动不动的坐着,阮心语觉查不对,“抱歉了罗姑娘。”
上前揭开红盖头一刻,阮心语先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被惊愕填满了情绪。一张平整没有五官的脸,和幻境中女人一模一样。
阮心语摇头退后好几步,喃喃着不可能……
明明会走能动,为什么会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几秒后混乱的场面再次大肆喧闹,只有罗亦白僵硬的坐在簸箕中央椅子,好像她的人生已经定型了,永远走不出这一小片天地。
铜镜中,钟冷菱的脸上涂着婚嫁的红妆,头以九十度的姿势歪着,乌发盘着插上金钗,身穿红色婚服……
夏然被吓得连手上的铜镜都忘了,手一松就掉下去,还好被叶舟接住。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钟冷菱说,“她……她是鬼新娘!”
钟冷菱苍白的小脸四处张望,被寒煜拽着手也不躲甚至想要跑到他的怀里当避风港。
颤颤巍巍道,“哪…哪里,不要吓我,我害怕……呜呜……”
寒煜夺过镜子,捏住她的后颈往镜子前凑,根本没有夏然说的鬼新娘。寒煜一瞬间的不满和烦躁,陆景淮上前充当好人,缓和气氛,“既然没有那就是个误会,夏然,你是不是没睡好出幻觉了?”
夏然低垂着头不语,寒煜松开钟冷菱,把镜子给夏然,无奈对苗道长说,“实在抱歉,他还小不懂事,八卦镜我买了,作为赔偿,我愿意在买一个关公神像。”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不卖的道理,今日开张自当结缘 。”他从柜子里拿出小臂高的关公神像。突然蹲下去又站起来,手上多了一盏红灯笼,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既然我们有缘,不如这盏灯笼就当赠品送给你们了。”
众人:……
大可不必,但难得有,自然是拿回去好好研究。
“多谢。”陆景淮偏头给寒煜指示,寒煜无奈掏腰包付钱。
他们拿了东西就要离开,苗道长叫住他们,“村子里不太平,晚上出门一定要提着灯出门。”
关公神像和八卦镜都在夏然手中,寒煜付了钱两手空空。
合着他付了钱,就只是付了钱。
寒煜淡漠懒散道,“我困了,午觉时间到了。”
“啊……那我们怎么办,灵符就没有人拿了。”陆景淮故作为难道,打个哈欠,“我昨天晚上都没睡好,想补觉。”
钟冷菱拍了拍胸脯,好像找到了自己在队伍里的价值,“我去祈福,拿到灵符回来就分给你们。”
“辛苦了。”叶舟颔首,难得展露一个温和地笑容。
一行人离开,钟冷菱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挑眉讥笑,一瘸一拐的离开。夏然拿出八卦镜偷偷照钟冷菱的背影,没有任何变化,差点自己的信了,“我难道真出现幻觉了?”
“你照镜子前不会做好准备吗?”苏慕清说。
夏然顿时开朗,他刚刚无意间照到的,现在钟冷菱有了准备怎么做都不可能照出鬼新娘的样子。
“她是鬼新娘为什么用阴阳眼看不出来?”陆景淮询问寒煜。
寒煜说,“道行太高,紫色卡牌也没用。”
夏然拿出八卦镜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要牺牲一下阮姐姐了,为了能出去嘛。
“不如把八卦镜给心语姐,让——”
“抓住他们两个!重重有赏!”
夏然躲到叶舟身后,几个人愣愣的看着迎面奔跑而来的叶夷和阮心语,陆景淮拉着苏慕清靠墙站,叶舟伸手拉住奔跑的两人,动用隐身牌直接给他们用上,消失在小厮和老婆婆视野里。
追逐的人群没发现人就在靠墙站着的五人旁边,还以为是躲进小巷子里,开始四处寻找。
陆景淮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大口喘着气,头发在风中凌乱,“你们两个做贼去了?”
“不……不是……是这样的,我和叶夷……”阮心语说话都断断续续差点厥过去,终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就因为伤害NPC,规则触发,拉的仇恨值达到巅峰,系统都给他们加强了,甚至!还污蔑我们害死新娘。”
要不然她才不会被追,一定会杀了他们,不过她放火把人家宅子给烧了,也难怪不会被记恨。
陆景淮对新娘出嫁前就是无脸感到惊愕,对阮心语说,“去她家里看一下,会不会有线索。”
一行来在去往罗宅的路上,阮心语接过八卦镜开始发牢骚抱怨。
“我就不应该和她在一起,事多。”
“再忍忍,看看她要什么东西。”
“烦死了,啊啊……”
让她在芮怜云面前装,她可以装十年,在陌生不熟悉的女生面前,她不想浪费精力。
现在完全是被迫的。
幽深空荡的小巷子里传来邻居的欢声笑语,在一片哀嚎声中显得那么刺耳又讽刺。男人辱骂声越来越高,小女孩哭着喊叫,没有人理会。
“啊啊……救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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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红白双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