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莺满脸绝望的独坐在地上。
琰禾趁机迅速抽回手臂,后退两步,与秋雨站在一起。
她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拱了拱手道:“诸位乡邻都看见了,在下与这位小姐素不相识,不知为何被她错认,纠缠于此。都是一场误会,惊扰各位了。”
众人见男主角如此镇定的否认,而周小姐又失魂落魄,不由得信了几分,议论声也小了下去。
她语气镇定,围观者见再无热闹可看,也便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了。
琰禾见此不再理会失神的周洛莺,对秋雨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迅速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周洛莺回过神,连滚带爬起身,一把抓住琰禾的衣袖,这次力道却小了许多,带着一种绝望的哀求,“等等,你…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琰禾被迫停下脚步,内心叹了一口气,但面无表情的扫过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周小姐,我不追究你当街污蔑之罪,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如何?”
“我…我…”周洛莺语无伦次,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倒少了几分虚假,“我若就此回去,爹爹定会打死我的!他…他逼我嫁给邻县那个六十岁的富商做填房!我是偷跑出来的!”
琰禾闻言,眉头微挑。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平日嚣张跋扈的县令千金会如此失态,竟是逃婚出来的。
看来县令的宠爱也是明码标价的。
她内心倒是对周洛莺产生了些可怜之情。
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可怜是一码事,这位小姐的无礼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你就想随便拉个男人定下亲事,好让你父亲打消念头?”琰禾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周小姐,你这法子,未免太蠢了些。”
周洛莺被她说得小脸通红,却无力反驳,只是死死抓着她的衣袖不放。
琰禾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脑中飞快的转了起来。
周洛莺是县令千金,虽然刁蛮,但身份摆在那里。
自己如今在凤唐县根基未稳,周老三这个隐患未除,若能借此机会与县令府搭上点关系,或是拿住周洛莺的某个把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琰禾凑到周洛莺耳边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信我,跟我来。”
周洛莺似抓到了浮木,连忙点头。
琰禾对秋雨使了个眼色。
秋雨会意,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主仆二人带着周洛莺,快步走入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在一处无人的墙角,琰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洛莺。
“周小姐,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需如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父亲为何突然逼你嫁人?”
距离二人初次见面不过半月,从她今日慌张的神情,琰禾可知周洛莺应当也是近日才得知。
周洛莺见琰禾愿意帮她,如同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是…是因为爹爹近日在官场上遇到了麻烦,急需一大笔银子打点上官。邻县那富商愿意出重金聘礼,爹爹便答应了,可…可我不愿意!那人都能当我祖父了!”
琰禾心中了然,果然是官场利益交换。
她沉吟片刻道:“我有一法,或可让你父亲暂时打消念头,但能否彻底解决,还需看你自己的造化。”
“什么法子?”周洛莺急切追问。
“你回去后,告诉县令,你已心有所属,对方乃京城来的贵人,家世显赫,只是暂时不便透露身份。你今日出门,便是与此人私会。”琰禾缓缓说道。
“这…这能行吗?爹爹他会信?”周洛莺将信将疑。
“他未必全信,但至少会有所顾忌,不敢立刻将你嫁与那富商。”琰禾分析道,“京城贵人,身份未明,他一个县令,岂敢轻易得罪?必然会派人查探,这一来二去,便能为你争取不少时间。”
周洛莺抹了一把干涸的泪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可思索半天担忧的发问道。
“可是…若爹爹问起是哪位贵人,我该如何说?”
“模糊其词即可,只说对方叮嘱不可泄露,否则于他仕途有碍。你越是唬人,你父亲便越不敢轻举妄动。”琰禾指点道,“至于我嘛。”
“周小姐,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会派人去打点今日围观的百姓。但若我打点完,从第三人口中还能听到半点风声,我不介意让全凤唐县的人都知道,县令千金当街纠缠一名女子逼婚。届时,别说那六十岁的富商,怕是寻常人家……”
周洛莺闻声连忙保证:“我发誓!绝不会说出去!今日之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
“很好。”琰禾点点头,“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若我有需要,望周小姐能行个方便。”
“一定,一定,只是现下公子可以收留我几日吗?”周洛莺没有忘记琰禾现在的装扮,怯生生的恳求道。
她如今偷跑出来,身无分文,若再回府无疑是自投罗网,街上又刚闹了这么一出,已是无处可去,虽说刚刚面前人给了她办法,但现在回府告知,爹爹绝对不信,还需沉淀几日。
琰禾脑海里思索着,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这位县令千金或许并非一无是处。她性子虽然被娇惯坏了,但很聪明,收留她几日正好可以检测检测,如果对账簿有独到见解的话……
而自己身边正缺可靠的人手,春雨秋雨虽好,可对于新事物的学习终究有所局限,且二人跟在她身后也不能常年留在这。
琰禾并不想一直留在田庄,她的目标是京城,真正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也是她成为首富的关键。
周洛莺借住的几日,正好可以让自己检测她是否适合成为自己的帮手。
“收留你?”琰禾瞥了眼周洛莺,“可以是可以……。”
周洛莺闻言,眼底有了亮光。
“但是。”琰禾话锋一转,“我有条件。”
“公子请说!我一定做到!”
“第一。”琰禾伸出一根手指,“安分守己。在那里,没有县令千金。一切需听从我的安排,不得惹是生非,更不得对外泄露我的任何事。”
“我答应!我保证听话!”周洛莺用力点头。
“第二,你需写下一封亲笔信,言明你是自愿离家,暂居友人处,与你父亲逼婚无关,更与我无关。此信由我保管,以防万一。”
“好。”周洛莺应下。
“至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琰禾看着她,“我身边不养闲人。我看你并非愚钝之人,从明日起,你跟在我身边,我会教你算账。你若能学会,便是立身之本,你可能静下心来学?”
周洛莺彻底愣住了。
算账?
她从未接触过,父亲和母亲也从未期望她学这些。
她本能想退缩,但看着琰禾那双清澈的眼睛,再想到自己如今山穷水尽的境地,以及父亲毫不犹豫将她当作筹码的行径……
“我学!我愿意学!再难我也学!”周洛莺倔强的说。
“很好。”琰禾微微颔首,对秋雨道,“秋雨,带她从小路回庄,安置在西厢那间僻静的客房。对外就说是远房表亲前来小住,性子安静,不喜见人。”
“是,小姐。”秋雨领命,并未多言,“周小姐,请随我来。”
周洛莺此刻心情复杂,她对着琰禾深深一福:“多谢…公子收留与指点。”
说完这才跟着秋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在身后。
与此同时,田庄里。
影一无声的单膝跪地。
“主子,查到了。周老三如今躲在邻县的地下赌窟,欠了龙爷三十两赌债,被打得不轻。”
琰衲翻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三十两,他倒是会赌。”
“另外。”影一继续禀报,“大小姐今日在街上,遇到了县令千金周洛莺,似乎…发生了一些纠缠。”他将打探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琰衲翻书的手顿住,听着心里不由得发酸,他的姐姐可真受人欢迎。
影一见面前人没有回答,小心翼翼道:“主子……”
“无事,接着说。”
“主子,您的毒,柳神医那边…嘴上说走不开,但翡公子早已预知,提前将柳神医迷晕送上马车。”
琰衲把手里的书扔在榻上,勾唇笑道:“柳太白这几分架子也只有翡衣能治,你们看好这两人,小公子要是哪磕到碰到了,唯你们是问。”
翡衣从小黏着他,也算半个亲弟弟,所以影卫找柳太白时,被翡衣第一时间得知后很快就猜到了是琰衲。
柳太白来了,翡衣肯定也会来。
这公子全家的宝,得好好护着。
“明白。”
“另外……。”琰衲顿了顿。
“主子的意思是?”
“传信。”琰衲面无表情道,“告诉柳太白,他就等着给他的宝贝药圃收尸吧。”
他可不是善人,柳太白三番两次挑战他的底线,该付出代价。
影一心头一紧,连忙低头:“是!”
他知道,主子这是真的动了怒。
柳神医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影一退下后,琰衲将目光投向窗外,望向琰禾房间的方向,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另一边两人离开后,琰禾独自一人伸了一个懒腰,摸出腰间的扇子,懒洋洋扇着。
【小七,我这算不算是开始寻找人才投资了?】她在心中调侃道。
系统平静回应。
【检测到宿主行为符合长期发展规划,潜在投资回报率待评估。请宿主注意风险控制。】
琰禾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田庄里需要她操心的事情,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