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略脸色一沉,手按在剑柄上。
“殿下,只要你听劝,他们不会伤害殿下分毫……否则,殿下不会活着回去了。”
“真想不到当年你救了我的命,如今却要杀我。”
“殿下……我也不想……殿下给我一条活路,也给自己一条活路……”
“你随我向上皇请罪,我求他饶你不死。”
“殿下,对不住了……”
尔朱豆卢挥了挥手,私兵们立刻举刀上前。
拓跋略被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尔朱豆卢,你好大的胆子!”
尔朱豆卢脸色骤变,回头望去,只见尔朱隆武骑着战马,身后跟着数百名人,正冲破林口的防线,朝着这边赶来。
“尔朱隆武!”尔朱豆卢目眦欲裂,握着短刀的手因愤怒而颤抖,猛地将刀刃架在拓跋略颈间,嘶吼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就杀了他!”
尔朱隆武勒住马,“怀朔尔朱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勾结外戚谋逆叛国,你以为这点私兵,能挡得住朝廷的刀?”
拓跋略脖颈被刀锋划破一道血痕,仍低声劝道,“回头吧,何必负隅顽抗,只会死得更惨。”
“闭嘴!”
数百兵卒迅速围拢,将这片林地团团围住。
尔朱豆卢拖着拓跋略步步后退,试图寻路逃窜。拓跋略趁他分神之际,突然屈肘向后猛撞,正击在尔朱豆卢心口。
尔朱豆卢手中短刀险些脱手,拓跋略趁机侧身挣脱,朝着尔朱隆武的方向疾奔。
“拦住他!”尔朱豆卢嘶吼着,私兵们疯了般扑向拓跋略。
尔朱隆武早已策马冲来,长刀出鞘,斩落两名私兵,身后兵卒紧随其后,瞬间将私兵压制住。
混乱中,尔朱豆卢见大势已去,仍想偷袭拓跋略,却被尔朱隆武一眼识破。
“找死!”尔朱隆武怒喝,反手掷出腰间短匕,精准刺入尔朱豆卢后心。
尔朱豆卢踉跄倒地,发出咕噜的声响,气绝身亡。
尔朱隆武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拓跋略面前,见他脖颈带伤,忙躬身请罪:“属下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拓跋略抬手按住伤口,不忍再看尔朱豆卢的尸体,“交给上皇吧。”
拓跋略将乙嗣带到上皇营帐,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韩贵人见他魂不守舍地回来,大致也知道事情原委,“是尔朱隆武杀了他,不是你。”
“可他毕竟因我而死。”
武章王正好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谋逆之人,罪该万死,何足惜哉?”
拓跋略看向他处事老成的皇叔,没有再说话,提着尔朱豆卢的头颅走进去,“陛下,叛贼尔朱豆卢及其党羽,均已伏诛。”
拓跋弘缓缓点头,这一刻,他看向拓跋略的眼神里,终于褪去了惯有的衡量与隐晦的不信任,增添了几分赏识的意味。
“做得很好。”
拓跋略神思恍惚地退出来。
令上皇恼恨的,是乙嗣。
“陛下还想问什么?”乙嗣自知必死,反而毫无惧色。
“朕几时亏待过你,你竟然背主求荣!”
乙嗣闻言,竟冷笑起来,眼中满是讥讽,“背主?我乙嗣之主,是大魏皇帝,而不是狠辣无情的上皇陛下!”
拓跋弘眼神一凝。
乙嗣昂着头,厉声道:“慕容将军倒是忠勇为国,开拓疆土,立下赫赫战功,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封大人多和善正直的人,竟被诬陷谋反,以至自尽证道陛下这样的君王,也配称‘主’吗?”
拓跋弘脸色变得阴鸷,“所以你投奔太皇太后了?”
“小陛下掌权,这些人的冤屈就会大白于天下,慕容将军对我有天大恩情,倘若他能平反昭雪,我为此而死,死得其所!”
拓跋弘猛地拂袖转身,不再看乙嗣一眼,只冷冷丢下一句:“处理干净。”
后续的一切变得雷厉风行,拓跋弘以铁腕手段迅速清洗了怀朔镇中尔朱豆卢的残余势力,又以雷霆之势出兵,彻底击溃了趁机扰边的柔然部队,大获全胜。
战事已毕,拓跋弘率军凯旋,返回平城。一路上,他威仪日盛,但心思却似乎早已飞回了那座权力的中心。胜利的荣耀和权力的稳固,似乎都难以填补他内心深处某种急切的空虚。
他选择了秘密回宫,带着一种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意味,穿过重重宫阙,直至昭宁宫。
殿内熏香袅袅,一人素衣散发,正临窗抚琴,琴音淙淙,拓跋弘停在门口,一路上的杀伐之气仿佛渐渐沉淀下来。
“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