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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两人大多是在互相试探。”我拿起笔,开始复盘。
“【艾尔海森】不断地质疑、审视B。而B则是在信任的基础上观察【艾尔海森】,她就算发现了异常也不会指出。”
“你看第十五章里,解决愚人众营地后就文书资料的处理方案,两人短暂的进行了探讨。”
“对话不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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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巡林员?还是……”更上级的贤者们呢?我出声询问,略过了后半句。
……
如果艾尔海森,这位原型是教令院的一员,却判定应当交给提纳里他们这群巡林员,那么……贤者那边的问题可就大了。
……
“交给提纳里吧。”艾尔海森抖了抖纸页,瞥视我:“你不也这么认为?”
“哪有……”拖长的尾音淹没在特意放大的咀嚼声中,我咬下一口压缩食物,转移话题:“这个品牌的口味不错哎。”
他没理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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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其实是B在试探【艾尔海森】是否真的拥有本体的记忆,是否掌握教令院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并不因为之前提纳里与【艾尔海森】对话如常,B就彻底失去了对此前疑惑的探索心。”
“不过她的提问更多的是顺势的询问。”
“她不打算真正知道内情,也不关心真相。”
“【艾尔海森】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敷衍。”
“反问的那一句倒像是将‘如何看待教令院’这一话题抛回,B惯于示弱,不会正面回复。而她避开后,话题成功结束。【艾尔海森】也就不需要回答真相。”
“这个时间段,双方藏着掖着,都没有怎么好好交流。”
——这样的不坦诚,怎么可能如艾尔海森所说的、发展出更多的好感?
“不需要从语言入手,那是最容易暴露思想漏洞与思维倾向的工具。行动与细节处的端倪,才是需要着重观察的。”
果不其然,艾尔海森在反驳我。
“看这里。柯莱学习时,B顺手帮忙交付出的字典。”
他下拉页面,随手圈中文章大半的篇幅。
“两个人都不擅长社交,与其在不熟悉的、僵硬的交流对话中建立友好放松的气氛,不如用简单的指令让柯莱专心于学业。提纳里在确认了柯莱的状态后,才将注意力回到与【艾尔海森】的对话之中。”
“作为监护人,提纳里确实细致体贴地照顾这位见习巡林员。”
“但这也导致,如果B没有直接安抚好柯莱,提纳里必然会先行靠近柯莱,向她介绍B和艾尔海森的情况。”
“这种经由熟悉者介绍后产生的安心感难以替代,但也损耗了效率和时间。”
“有一处暗线未被实际点明:艾尔海森顺手帮她批注的字典,被B熟练的运用到实际生活中。”
“这不是字面上的【艾尔海森】不堪其扰地纠错,而B接受纠正这么简单。”
“将获得的知识传递给下一个人,这个行为本身就存在对上一级的教授者的信任。说明她信赖教授者的能力与正确性。”
“……啧。果然还是没有质疑的习惯。”
艾尔海森的评价一如咖啡馆时的冷淡与批判。
“怎么又这样评价?”我不满地发出抗议:
“不管怎么说也是有长进的吧?前期的笨拙才能对比出后期的成长啊?”
“这是你的文学表现手法。”
“而我现在评价的是她的掉以轻心,已经开始信任一个不熟悉也不确定品行的人。”
——没想到他对【艾尔海森】都这么苛刻,完全站在B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了。
“你也太不相信……好吧,用直觉这个词说服不了你。那就用实际。”
“你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数据体,而他们关于工具论、系统进行的强制休眠事件也没有过去多久。”
“上下级分明,可不像我们现在。”
艾尔海森瞥视我一眼,挑高了眉毛:“哦?上下级不分明吗?作者小姐?”
我一时语噎:“不要在这个时候讨论起职务问题!”
他懒得和我纠缠先后顺序,继续向下滑页:
“放任【艾尔海森】取走手中的物件,同样是缺乏警惕的表现。不过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这份同行者之间的交互熟稔度倒算合格。”
“起码不会被当做劫匪,一方抢走另一方。”
艾尔海森显然意有所指。
“这话算什么啊……你对我前期的开局凑队友的方式有什么不满吗?”
“竟然还不忘这时候吐槽一句。”我不满地轻踢他:“是对你公主的身份不满意?本恶龙还没说话呢。”
——而且按照剧情,还是你这个公主自己要求我绑架的。
艾尔海森有理有据地反驳:
“是雇佣。后续的劳动法合同已经签约。”
“而前期的非法雇佣,则需要加倍赔偿。”
“好好好。加倍赔偿。”
我把倒好的茶水塞到他手里:“喝水吧,被雇佣的大公主。”
艾尔海森不搭理我,边喝水边翻页,喝完又自然地伸手将茶杯停在我的面前,完全默认了新身份:
“不过在分开行动的效率与目标确认这一点,B的独立性与思考能力表现的不错。没有强行扯上队友行动,对【艾尔海森】保持信任中夹杂审视的客观。”
——这家伙是不是看不惯B信任【艾尔海森】?
——要求好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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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十九章这一卷尾的结束章……不,从十八章开始。B的思维联想能力逐步跟上节奏,无论是字典的出现、还是【艾尔海森】特意点出的因论派贤者之名,都让她陷入了思考。”
“没有错过特意提供的信息,不会特意用巧合等主观判断、忽略客观事实。”
“这是两人在后续,依旧能保持合作关系的前提。”
“而十九章……”
“十九章是,【艾尔海森】终于开始说些心里话了。”
我接过话茬,手肘蹭蹭他的臂膀:“还是自己和自己对话,针锋相对。艾尔海森先生感觉如何?”
“不如何。说话风格确实有些类似:面对挑衅也不回应,说话的目的达成便不再废话,合理的克制多余的情绪。”
“作为系统,祂的言语习惯合理。而作为【艾尔海森】,这个习惯同样合理。”
“读者不会怀疑,可【艾尔海森】会。他从未接触过系统,对这一存在没有刻板印象,能从对方的思路中窥探出熟悉的影子。”
“按照过去的经验:物似主人形,一种常见于机械、宠物、物品的品性。”
“在教令院,类似的机械生命虽不常见,但确实存在。【艾尔海森】不熟悉系统,但却熟悉B。一路上,他没少分析、审视这位同行者。”
“而系统在对话初期,语气虽然平淡冷漠,但言语中透露着微妙的‘不认同’。”
“正是这份不认同,让【艾尔海森】将系统视作有思想、有想法的人类,平等与之交流,而不是视作可攻破的机械造物。”
“造反的机械生命确实在历史上存在,但一边辅助主人,一边有别样心思的机械生命却很少见。系统并不是不满、意图颠覆主人的统治,更像是要改变主人的想法。”
“她有什么想法值得改变的?”
“从B对重组后短暂失忆的反应与冷淡、没有好奇与探索欲的态度,【艾尔海森】能看出来,B对生存本身不存在**。”
“这本该是基于生物本能的渴望。”
“她将自己视作物件去使用,去净化死域、污浊。唯独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人只有在和他人联结,产生羁绊与情谊时,才会有活下去的心。”
“换而言之,系统是在反过来指责【艾尔海森】:我将你扫描制作成数据体,多线分工有利于你本体的行动,可你却没有与主人互相信任。”
“有了天臂池上与B反向交流的经历,加上‘物似主人形’的理论概念与系统这一说法的反推,整个对话就能重新推导。”
“系统的大致立场也就能简单作出判断。”
“这样一来,卷一的本质就能得知:这是以表面上的成长与内心的空无为基础展开的故事。”
“卷二则是为了加深两人的情谊。”
艾尔海森提笔,标出卷一、简单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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