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就要来了,高三的学子还有最后几个月的时间,迟曙他们也只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今年寒假立云和杨念宁回来得晚一些,立晚在外公外婆家住,跟她的小闺蜜玩,迟曙不回家,立宵索性也不回家了,今年冬天格外冷,火柴填了一轮又一轮,晚上还是冷,迟曙晚上习惯了抱着人睡觉,立宵任他抱。
今天立云和打来电话,说他今天晚上到家,要先去接立晚,明天晚上去接他,迟曙也要回去,迟林给他打电话,说杨念宁这几天一直念叨他。
迟曙一整天恹恹的,跟着立宵给老奶买东西,立宵这次动作还挺快的,到了蛋糕店谢杨书蛋糕拿出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拿走了,以至于刚到中午东西就全都收拾好了。
迟曙去超市里买了一些迟母爱吃的东西,又买了一些晚上要吃的东西。
迟曙在排队结账,立宵出了超市,在门口等他,迟曙出来的时候,立宵正看着路对岸出神。
“怎么了?”迟曙站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十字路口一家烧烤店,和垃圾桶旁边捡垃圾的流浪汉,“今晚想吃烧烤吗?”
“我们自己回去做吧。”
迟曙点头,松开手,两个人并肩顺着小路往家的方向走,路上有了积雪,小路尤其多,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迟曙心里燥乱,有几分莫名的不安,没等到家,他又握住了立宵的手,现在人不太多,立宵直接回握着,暖意抵达四肢百骸,迟曙的心静了一些。
一到家,迟曙就把人推到墙上吻上了,他的吻反常又急迫,几乎要把人给吞了,立宵嘴唇出了血,牙齿在疼痛里又磕碰到迟曙的舌头,两个人吃痛,激烈的吻才停了下来,迟曙沉默好一会儿,心里乱七八糟,精神失常一般,有些发愣退开,嘴角还有一点儿血。
迟曙的表情有一些茫然,他看着立宵嘴唇上的破口,伸出手指摸了摸,“我把你弄流血了,你怎么不推开我。”
“我什么时候推开过你。”立宵揽着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曙儿,是不是舍不得宵哥,不想回家。”
迟曙把头搁在立宵的肩膀上,“没有,我就是心里有点儿乱。”迟曙回抱住他,“你今天在超市门口看见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等过了年,我再跟你说吧,不然太扫兴。”立宵有些烦躁似的收了些力气,没一会儿又松开些,下巴埋在迟曙的羽绒服里,声音轻轻的,“迟曙,我们做吧。”
迟曙有些惊讶,“现在?午饭还没吃。”
立宵笑道:“你饿吗?”
迟曙摇头,“那做吧,还早,做完再吃。”
“这次你来吧。”回了卧室,迟曙补了一句。
“好。”立宵笑起来,低头吻他的额头。
立宵翻身去拿东西,迟曙躺在床上。卧室被火炉熏蒸得很温暖,太阳还没下山,阳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在棉被上投射几道光影,轻轻漾着,迟曙眯了眯眼,抬手挡着眼,光束顺着他手指的缝隙,亲吻他的眼睛和睫毛。迟曙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住。随后一道影子落了下来,盖到了他的身上,那倒影遮盖着他裸露的肩背,从他身体曲折的弧线上宣泄下来,在升温的房间里变宽变窄,随着热气起起伏伏,迟曙被蒸得发昏,背几乎粘在被子上,他撑着床想从这潮湿沼泽里脱离出来,被那影子幻化的藤蔓追着,狠狠拖了回去,迟曙张开嘴呼气,被灌了一口水,干哑的嗓子清明一些,睁开了眼,立宵头发梢的汗珠砸到他的脸颊上,迟曙近乎迷蒙又痴迷地看着他,喃喃询问,“你喜不喜欢。”
立宵低头擒住了他的嘴唇,反复厮磨,品尝不够似的,“喜欢。”
迟曙伸手揽着他的脖子,支起一条汗淋淋的腿,靠在沼泽地边缘,试探徘徊,被握住了。
“那就再来。”
立宵低了头,夜色暗了下来,火炉的火势渐渐小了下来,从洞口看进去,只看见一些红色的余晖将熄未熄,不知谁又填进去一根,把那整个炉子堵住了,不一会儿,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迟曙似是喘息地呼了一口气,露出齿间一点红,被捉住了。
立宵握着他的手,交缠亲吻。
屋外大门哐通响了一下,像是风在作怪,大门上的小门睫毛一般扑闪扑闪,寒风侵袭而入,院子里铲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儿雪,花圃里的桂花树没有花,枝叶却很剔透,姿态也好看,在寒冬里依旧张扬地很漂亮。
里屋的木门蓦地开了,那道盘旋在迟曙身上的影子瞬间散开,迟曙被闯进的寒风刺得一阵哆嗦。随后被一张棉被兜头盖住了。
“你,你在干什么?”杨念宁木雕一般被冻在门口,迟曙扭头,只有暖流从立宵手指撑开的小缝里慢慢溜进来,滑进鼻腔,迟曙伸手去抓,抓了个空,他的眼睛蓦地酸了。
“别动——”立宵的声音从天外而来,接着,一阵轰响。
立宵半个身子往他身上倒了一下,又撑起来,门哐的一声关上了,迟曙伸手,却被按住,立宵温热的呼吸靠近过来,迟曙额头上的被子往下沉了沉,
“听话,别动。”
迟曙有些恍惚,那块沉下来的被子陷在他的脸颊上,温温热热的。
周边再次被温暖裹挟,再没有一丝冷风,随后,床嘎吱一声响了起来,轻盈了,脚步声远了,没一会儿,门再次关上了。
杨念宁接到立云和的电话,是在凌晨,那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迟曙缩在被子里,整个身体痉挛一般难以动弹,慢慢的,他听到剧烈的开门的声音,接电话的声音,然后,是说话的声音,很模糊,那些他渴望听到的和害怕听到的一起颠倒旋转,成了一团杂音,之后,屋子就彻底静下来了。
火炉的木柴声音弱了,也许已经到熄灭的间隙,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迟曙在被子里僵硬,死了一般,一会儿,他又听到敲门的声音,也许是幻觉,没一会儿,门口又传来哐哐的声音。
也许是立宵又回来了。
他来不及把衣服穿整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就迅速跑了出去,门外雪势正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地上铺了一层不浅不厚的雪。迟曙穿着拖鞋在下楼梯的时候滑了一下,栽倒在地上,膝盖瞬间流出了血,手指在雪窝里失去了知觉,红色在洁白的雪面上沾染晕开,他脑子翁了一下,迅速爬起来去开门。
小窗锁着,他来不及看一眼来的人,就把大门开了。
迟曙愣了一下,身体松垮下来。
不是立宵。
“怎么了这是?”迟林皱着眉头,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怎么穿这么少?鞋呢,怎么就一只。”
强风涌过来,迟曙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难以忍受的冰凉的刺痛感,鞋子也许在摔倒的时候掉了,现在他的脚针扎一样疼。
“跑这么急干什么,我又没催你。”迟林低头看见他膝盖上的伤,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往院子里去,把鞋捡回来,“穿上,进屋。”
迟曙跟着迟林进屋,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没等他阻止,迟林已经进去了,迟曙跟上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除了火炉灭了,但屋子里的暖气还在,迟曙还能闻到属于立宵的浅浅的柠檬味儿。
迟林勾头往火炉里看了一眼,搓了搓手,把火炉封了,又站起来,“火都没了,穿上衣服,回家。”
一路上,迟曙都一动不动看着外边,路上,他看见王阳朔和李梓舒的电车从车前行驶到车后,然后是一排排雪色的树,一路延伸到立宵家,门口停着车,有很多人,迟曙扒着窗户往外看,依稀看到人群里立宵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迟曙张了张嘴,车子就驶过去了,他依旧从后视镜里看着。
迟林看了他一眼,“立宵是你朋友吧。”
迟曙扭头,迟林接着说,“他家里出事儿了,你要是想,我晚上带你来看看他。”
“怎么了。”
“昨晚上他家的小妹妹在后山遇到个疯子,太晚——”
“怎么样了?”迟曙打断他。
“他妹妹没事,那小姑娘聪明,就是被吓住了。”
“立宵,他怎么样?”
迟林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他能有什么事儿,他把那个疯子打得半死,要不是立云和及时赶过去,他那么打下去要坐牢的。”
迟曙不说话了。
“立宵那小子。”迟林笑了一声,“是个爷们儿嘛,就是太莽撞,你说说,要真把人打死了,他前途不要了。”
迟曙唔了一声。
迟林心情似乎格外好,“你嫂子和在在回来了。”
“我哥呢?”
“他回不来。”迟林声音低了一些,“不过在在学习很好,就数学不行,你数学不是好,你回去看看他的卷子,哄着他学学,他一直闹着要见你。”
迟曙又把视线移出去了,今年似乎格外冷,是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