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周围的尸气渐淡,微风里有了泥土和花朵的清香,无尘缓缓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萧家后院已然恢复如常了,院里的一花一木皆清晰的露了出来,连众人头顶的夜色也黑的更透亮了,遥遥高空,繁星一片。
“鬼柳烟诀他们呢?”潇洒睁开眼睛惊叫一声,周围哪还有鬼柳烟诀和萧世才得影子,不紧没有人影,连方才让人毛骨悚然的血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北冥眸色微重,面容也有了一丝不淡然,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没有闭眼的原因,他抬了抬手,仿佛要抓住最后那一抹尸气,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你闻到什么了?”潇洒不知何时变回真身凑了过来,也像模像样的在北冥的手上闻了闻,虽是什么也没闻到,但还是像抓住了对方把柄似的,阴恻恻的道,“看你这表情,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爱好?”
思考中的北冥被他吓了一下跳,正要说话,突然,一只素白干净的手掌把黑漆漆一团的四脚独眼龙拎起来了,“潇洒,先别闹了。”
无尘也盯着北冥的手掌看了看,温柔又镇静的声音全然不像刚刚经历了生死,道:“北冥,你看到什么了吗?”
北冥小小的叹了口气,一耸肩,“没有看清,似乎是黑气形成的一个人影,不知是傀儡还是分身。但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该庆幸它走了,否则凭我们三个的能力,即便联手恐怕也难有胜算。”
无尘一点儿也不怀疑他说的话,毕竟,能悄无声息的带走鬼柳烟诀和萧世才,又能轻而易举的把八卦血阵销毁的寻不到一点踪迹,这样的人物,着实恐怖。
趴在无尘手臂上的潇洒小声嘟囔了一句,“瞧把你给厉害的,别人都没看见就你看见了,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现在我都有些怀疑萧家主口中所说的故事是真是假了。”北冥一边说着,脚已迈进了萧世才的练功房,“鬼柳烟诀的能力方才我们见识到了,可凭他和萧世才两个人,即便神兵利器在手,又怎能轻而易举的抓住这么多人关在镇妖窟呢?”
“对了,镇妖窟!”无尘心惊间,已闪身掠进练功房。
果然,里面的一切陈设看起来跟寻常人家的正堂毫无区别,没有法阵,没有结界,墙上的画里没有棺材,连画两边的对联也不见了。
北冥抬头看着墙上的那副画,盯着画中的亭子,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恢复如常,“不用去了,此处不留痕迹,周围毫无杂乱气息,那镇妖窟里,定也是空无一人了。”
潇洒摇身一变,幻化成人的模样,揶揄道:“北冥,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吧,你爹还在镇妖窟里呢!”
“我爹?”
“他爹?”
两人异口同声,齐齐看向潇洒。
潇洒被两束惊悚并惊诧的目光看的浑身一个激灵,反弹般的抬起一只脚,双臂抱住自己,惊恐的看着他们,“你俩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谁是我爹?”
“对呀,谁是他爹?”
潇洒看着他们的表情,眯了眯眼,“难道你们被抹去了记忆,而我身为圣龙,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喂,醒醒,”北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的我爹,不会是镇妖窟里的那条老蛇妖吧?”
“老前辈?”无尘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去摸自己口袋里的蛋,空空如也,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北冥,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原来你就是那位老前辈的儿子呀,瞧我,竟连这也没反应过来。”
“我是他儿子?”北冥指着自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搞错了,我并不是他儿子。”
潇洒一扯嘴角,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北冥,瞧着你长得不像大奸大恶之徒,怎么连自己的爹也不认了,好歹那个老前辈也是舍了自己命让无尘带你出来的。”
北冥再次笑了,不过比起方才得哈哈大笑,此时的笑似乎多了一抹冷肆,像是目中无人,又仿佛唯我独尊的样子,不过转瞬便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模样,“虽然我也不记得我是谁了,但我的确不是他儿子,我也不是蛇妖,而且我总有种感觉,即便我当他儿子,他也不敢应。”
这话虽然说的猖狂些,但无尘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点头道:“纵然老前辈不是你爹爹,但他能舍命救你,定也是你很重要的人,如今镇妖窟已空,你有何打算?”
北冥从练功房里出来,抬头望天,满天繁星仿佛尽收眼底,唇未动,声散四方,“顺其自然吧,传闻渊火地狱的入口极难寻找,除非有人带路,否则是要费些功夫的,把鬼柳烟诀和萧世才劫走的人显然是不想让我们寻至渊火地狱,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无尘和潇洒并未看到他眸子里的波动,前者觉得他说得有理,顺从的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说的有理,事已至此,血阵之事踪迹全无,怕是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潇洒回头看着死寂的练功房,默默地,叹了口气。
无尘认识潇洒不过几日,却也知道他性子一向欢脱,凡事严肃不过一刻,但方才自从他踏进这间屋子,言语虽然依旧,但神色却多了一层黯淡,此时一口气更是叹的颇为伤感,“潇洒,你是不是还在为萧安公子的死而忧伤?”
潇洒闻言,随意的摆了摆手,神色恢复如常,“嗐,毕竟我跟萧安从小一起长大,他突然就这么死了,我于情于理不得伤感伤感,为他找出真凶报仇雪恨吗,谁知道找了半天,他是因为他爹死的,你说我是杀还是不杀,现在好了,轮不到我纠结了,人不见了,我就算想杀也无迹可寻了,但这笔账爷记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为他讨个说法!”
无尘知道潇洒虽说的风轻云淡,也无杀戮之心,但到底没有讨到一个说话,心有不甘。
“其实,也并非一点踪迹没有。”北冥捋了捋鬓角顺长的一缕发丝,不急不慌道,“若我没看错的话,萧家主手里的那把断剑,应是破月残阳,那破月残阳乃是罗月国君主的佩剑,又怎会落到萧家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