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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牌盛唐I:长安热搜榜 第8章 月下飞天镜

作者:吟凤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08:35:12 来源:文学城

嘈杂、油腻、烟火气冲天,这家藏在西市深巷里的胡姬酒肆,以价廉肉厚的胡饼和够劲的“三勒浆”闻名于长安底层士子与行商走卒之间,吆喝声、调笑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与一街之遥的醉仙楼绝不可比。

酒肆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着一个奇怪的人。他身形挺拔,却尽量蜷缩着,一顶宽檐灰纱帷帽低低压下,垂下的轻纱严密地遮住了面容,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有些不耐烦地轻叩着油腻的桌面——正是李白。

他身前只摆了一碟卤豆,半块胡饼,一壶酒,与周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喧闹格格不入。一口浊酒入喉,李白眯起眼睛,试图从这低廉的酒酿中找回蜀道山野的气息。

“喂,哥几个看……”其中一人对着同伴耳语,声音不大,但在李白异常敏锐的耳中字字清晰,“那身形……那手……像不像?”

“嘶……有点像!可李供奉怎会来这种地方吃卤豆?”

李白眉头紧锁——自己的翰林供奉生涯,以一种令人惊叹的速度复刻了当年陈子昂的轨迹:圣眷正隆,独蒙召见,免试授官。“青莲剑歌”的一举一动都能霸占朱雀门诗板榜首,曾经“醉仙楼飞雪”的狂生,成了宫宴上的座上宾,贵妃画扇上的题诗人。

起初,李白十分享受这种生活。当他在长安街头任意漫步,一如在蜀中那样时,热情的诗缘客们会与他打招呼,胆大的会直接举着诗牌上前求拓影。

他很乐意如此,毕竟翻看“青莲剑歌”主页,所有的诗帖配图必有一张自己的真容。他甚至还随身携带笔墨,以备有人当街找他索要墨宝。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发觉不对劲。凭借剑客的敏感,他发觉自己每次出门,坊墙高处、树冠深处或酒楼邻座总会有若有若无的冰冷反光点,随后就发生了怪事。

某日他与几个朋友在酒肆雅间小酌,酒意微醺时高歌了一曲即兴新作。次日,“太白醉歌狂态泄新篇”的拓影小报便传遍长安,画面上李白举杯向月的姿态纤毫毕现,甚至能看清他嘴角酒渍的微光!这绝非正常视角能拓到!

以李白的洒脱,这种事最初被判定为“偶然事件”,也许只是某个诗缘客太过热情。可“偶然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

先是他在曲江池边偶遇故人,隔日下午,他与友人“曲江秘会”的亲昵拓影就挂上了诗板轶事版块,配以“谪仙私会,佳人为谁?”的暧昧标题。

再后来,他因翰林公事琐碎烦躁,在无人角落揉了眉心的瞬间,竟也被不知潜伏在何处的东西捕捉放大,成了“李供奉圣眷动摇,意态萧索难掩失意”的铁证。

“太白兄,你这是被人盯上了,用的那东西!”

好友张旭,这位以草书闻名长安的官员,在某次酒宴联句后叫住了他。

“那东西?”彼时的李白还云里雾里。

“啧,西域传进来的邪物,表面上看就是个普通铜鉴,实则构造精巧,堪比‘千里眼’!专能在十步之外,明察秋毫,将人最细微的神态、最私密的举止,定格拓下!”崔宗之迫不及待地抢了张旭的词。

“胡儿汉话说不明白,倒是那些黑市商贩灵光,给这东西起了个‘飞天镜’的名,定价极高,可照样被人捧上天——太白!”

在张旭惊恐的目光中,李白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铜柱的闷响是谪仙怒气的具象化。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渡荆门送别》中那句“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本是描绘壮阔的江心月影倒映天地如镜,如今竟成了这等龌龊偷窥之器的美称?!

“我去找贺监!”崔宗之按住李白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臂,沉声道。

张旭给李白送了顶帷帽,起初李白坚辞不受,称大丈夫行事,怎么能效仿女子遮面。最终说动李白的不是张旭,而是兴庆宫外的闹剧。

那日李白如常策马行至兴庆宫墙外。初时昂首挺胸,可未出百步,只听一阵吵嚷——

“快看!是谪仙人!”

“李供奉!求拓影!”

人群如潮水涌来,数十块诗牌几乎抵到他脸上。更有甚者攀上坊墙,手中铜镜在晨光中反射出刺目寒芒。李白左支右绌间,马鞍旁锦囊竟被扯落,散落的诗稿遭人哄抢。

“都闪开!”金吾卫艰难分开人潮,队正抹着汗苦笑:“李供奉,您如今这阵仗……唉,当年陈拾遗千金碎琴时,可没有这等劳什子‘飞天镜’扰人啊。”

李白攥紧缰绳望向宫门,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坚定却透着痛楚。他拨转马头回去,取了张旭送的帷帽扣在脑袋上,却故意让帽沿歪着。

崔宗之果然如其所说,在贺知章做东的酒席宴上斟酌着提了一嘴:“贺公,近来市井之间……似有一股窥伺歪风滋扰清静,所用之器物甚为诡谲,专事窥探贵人起居行止,不仅极不雅观,更恐有碍朝廷体统……”

他点到为止,并未直接提“飞天镜”和李白之名,但久经宦海的贺知章何等敏锐,当场摔了酒杯。

“胡闹!”

崔宗之吓得一个激灵,在座众人无不噤若寒蝉。

“宵小之徒,竟行此卑劣之事!当街狎弄,视朝廷大臣为何物?!”

他深谙此风若长,流毒深远,不仅辱及李白这样的新贵,他们这些老臣也休想安生。

翌日,一封措辞严厉但引而不发的密折便到了京兆尹案头。无人确切知晓其中内容,但紧接着,长安、万年两县的金吾卫突然展开了几场针对“非法奇技淫巧”作坊和窝点的突击。

查抄行动并非大张旗鼓,却效率惊人。几家位于宣阳坊、崇仁坊深处,门脸毫不起眼的地下作坊被捣毁,搜出了几面打磨精良的“飞天镜”和一些半成品模具。同时,市面上原本如苍蝇般专拓各种内幕秘闻的小报,数量锐减,内容也明显收敛了许多。

贺知章此举,如同给沸腾的油锅上盖了一个厚重的锅盖。明面上的沸反盈天被压下去了,至少在平康坊、东西市这些名流可能出现的繁华地段,明目张胆的偷窥行为销声匿迹。

对于李白而言,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他能稍微缓口气了。

“兄台,叨扰。四下已无空位,见郎君独酌,冒昧同席,不知可否?”

一个带着北方口音的洪亮声音把李白从回忆拉回现实,隔着轻纱,他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桌旁。不是那些偷偷摸摸窥视的眼神,这青年眉目端正,眼神清澈直接,虽然衣着寒素,但那股挺拔如松的气度,让李白烦躁的心情奇异地舒展。

他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请便。”

那人道了声谢,卸下沉重的书箧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解下随身斜挎的一柄环首直刀,随意一放,刀身裹着粗布,刀柄稳稳地倚在条凳边。

他招呼胡姬点了一碗羊肉汤饼、半斤白烧,坐下来默默地观察着这座呼吸间都带着功名味道的煌煌帝都。

然而,酒肆里那些盯上李白的视线,并未因这个北方汉子的到来而收敛。反而因为有新的“观众”到场,窃语声更大了些。

“啧,还有刀?看着像边塞来的穷举子,也配和谪仙人同桌?”

“喂,戴帷帽的郎君!是不是‘青莲剑歌’?赏脸让小的拓个影吧!”

一个胆子大的无赖终于按捺不住,借着酒劲,踉踉跄跄地凑了过来,手里攥着自己的诗牌,油腻的手指竟直接伸向李白轻纱的一角,试图掀开窥探。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李白心中憋了许久的火气——

“放肆!”

李白一声低喝,手腕闪电般抬起,精准地格开了那只油手。他动作虽快,但并未真正发力伤人,那无赖却如被蛇咬了一般怪叫一声,踉跄后退,撞翻了一个空酒坛。

“哎哟!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个神仙了?躲在纱帽底下装神弄鬼!”无赖脸涨得通红,酒意混合着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又要扑上。

就在这时,坐在李白对面的那人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仅仅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无赖再次伸出的手腕,让无赖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无赖和身后几个蠢蠢欲动的同伴,另一只手指了指靠在自己条凳边的那柄环首直刀,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塞外寒风般的肃杀:

“朋友,扰人清静,非君子所为。这位郎君不与你见识,是高风亮节。但你再近一步,我这刀认得人,我的拳头却不大认得人,要不要试试?”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这几个无赖镇住。他们都是市井混混,欺软怕硬,哪里见过这气势?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气焰全消,悻悻离开。

一场风波悄然平息,李白隔着轻纱,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对这个陌生青年的身手和那份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凛然,生出了浓浓的好感与好奇。

他伸手撩开了被那无赖拉扯后显得有些凌乱的灰纱帷帽,露出了那张被长安无数人疯狂追逐的容颜。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只是此刻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惊扰的疲惫。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嘴角勾起一个潇洒又不失真诚的微笑。

“这位兄弟,好身手,好胆魄!在下李白,多谢了。为这不扰人的‘清静’,当浮一大白!”他的声音清越有力,带着点蜀地口音,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魅力。

李白?谪仙人李白?

那人愣住了。他进京时日不长,但“李白”和“谪仙人”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那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初入长安,因不熟悉长安布局走错了路,来到酒肆落脚时已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找到个与人拼桌的位置,却又见无赖挑衅。

当那无赖喊“青莲剑歌”时,他已经猜到了**分,却不十分笃定。直到他出于义气解围,对面名士掀开轻纱,他才顿悟:这真的是谪仙人!

他连忙也举起刚倒上烧酒的粗陶大碗,眼中的惊愕化作了敬佩和爽朗的笑意。

“原来是李供奉!在下渤海蓟人高适,字达夫,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供奉侠名诗名远播,在下仰慕已久,未曾想竟在此处遇见真容!”

“哈哈!什么供奉!达夫兄莫要拘礼!”李白大笑着,主动挪了挪,坐到高适旁边,推开了自己那碟寒酸的卤豆,对着胡姬喊道:“绿眼儿!上最好的羊羔肉!再打三斤陈酿三勒浆!这顿算我的!”

言罢,他将那顶帷帽随意摘下来,扔在条凳一角:“与知己痛饮,何须帷帽藏头?”

李白毫不掩饰的豪爽与落拓,瞬间消除了所有身份地位的巨大鸿沟,高适也放下了拘谨,熟络地攀谈起来。两人就在这充斥着羊膻汗臭和胡人乐舞的嘈杂酒肆角落,举碗痛饮。

闲谈间,李白问起高适近况,高适有些羞赧道:“某来长安,本想施展抱负,奈何科举不中,干谒不成,如今只能栖居在瀚海诗社。”

见李白似有疑惑之色,高适赶紧解释:“就是诗家夫子王江宁(王昌龄)创立的瀚海诗社,专为以诗会友。”

“我想起来了!”李白如醍醐灌顶,“那边,有个‘诗社巷’,我说的可对?”

高适顺着李白手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对,瀚海诗社的长安分会馆也在那里,和兄弟诗社相互照应。少伯兄远在江宁,主持诗社事务分身乏术,知我窘迫,便将这长安分社馆托我暂管,也算有个栖身之处。”

说着,高适真情相邀道,“若太白兄对诗社感兴趣,何不随我到会馆去?总好过在这吵嚷之所。”

“求之不得!”李白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揽着高适的肩膀向外走。条凳上那顶被遗忘的帷帽,不知何时沾上了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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