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春 第45章 春意绵绵偶阵雨

是真的咬，很用力那种，像是在报复。

任沉木乖乖靠着墙任他咬，闵莜泄愤够了松开任沉木，舔着嘴唇恶人先告状：“这是惩罚你昨天把我嘴巴咬破了。”他抬起下巴，像只傲气的小猫，“现在，给我一个飞吻。”

恋爱的闵莜是个小气鬼，一桩一件都得算得清清楚楚。

任沉木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动作空间。

闵莜哼声挪开手臂，任沉木却不守信用地捧住他的脸，在他鼻尖亲了一口。

“你干嘛？！”

任沉木歪着头说得理所当然：“你就在我面前，没有不真亲的道理。”

“流氓。”闵莜小声道。

“你不是吗？”任沉木食指点着红肿的嘴唇，“这可怎么办？叔叔阿姨问起来我怎么说？”

闵莜：“……说蚊子咬的。”

“可是我进来前都好好的，浴室里有这么大蚊子呀？这还是冬天。”

闵莜无言以对。

任沉木开玩笑道：“要不直接坦白，说我一进来你就抱着我又啃又咬的，要是问为什么，我就只能说……”他在这里停下话，看着闵莜调笑地眨了眨眼。

闵莜严肃起来，好像真在思考他的话，“如果你想现在就坦白的话……”

“我可以。”/“我不用。”

任沉木眼中闪过意外，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我说我可以啊，只要你不在意。”闵莜说得认真，眼睛里的光赤诚坦率，“可能他们开始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我总不能瞒一辈子吧，这种事不可能，也不好，对每个人都不好。而且，”他抬眼固执地看向任沉木，“我可没想跟你地下恋呢！你也不许！”

他没想到闵莜谈起恋爱是这个样子，意外又好像一点儿也不，因为他喜欢的本来就是一个热忱勇敢的人，又很幸运地，这簇火焰现在集中向他发着光和热。

在雪地里走过很久的人，猝不及防被猛烈的温暖包裹，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那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啊。”任沉木咧唇笑起来，手指轻轻拂过闵莜的额角，“不过我想，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亲昵地蹭了蹭闵莜脸颊，温声道，“抱歉你要拥有一段偷偷摸摸的地下恋了，但我保证不会太久，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等我更有勇气，有资格牵起你的手，等我说爱的声音比流言蜚语更有力量。

闵莜抱住他，没问为什么，就靠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任沉木揉揉他的头发：“乖宝宝。”

闵莜耳根一热：“乱叫。”

“才不是，”任沉木持重磁性的声音轻吐在耳畔，“我早在心里这么叫你了，你就是一个小乖宝宝啊。”

闵莜脑子晕乎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你们干嘛呢？都叫几遍元宵好了。”闵仲安探进来个头，看着诡异姿势分开定住的两个人问道，“沉木嘴咋肿了？”

“哦我，我刚刚帮闵莜拿牙膏不小心在柜子上磕到了。”任沉木迅速站好，淡定自若地胡说八道，闵莜在旁边小鸡啄米狂点头。

“牙膏不是我昨天刚换的吗？这么快就没了？”

“是吗？可是我先前看真的没了，”闵莜尴尬地举手在洗浴池台面扫来扫去，没找到任何证物只能尬笑地拿起那管满管的牙膏，装疯卖傻，“欸怎么在这儿？好奇怪呀明明刚刚怎么都没找到……”他一咬牙果断选择倒打一耙，“都怪爸爸你放得太隐蔽了！”

一早上被诬陷两次的闵仲安：……谁为我发声……

闵莜拉着任沉木挤开他爸的身体走出去：“不是说元宵好了吗，快去吃吧，谁最后一个到谁是猪八戒！”

闵仲安在后边气得吹胡子瞪眼。

*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

元宵包了好几种馅儿，有豆沙的、枣泥的，还有荠菜猪肉馅儿的，闵莜不太喜欢枣泥的，但他每种都舀了几颗，元歌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笑他二十了还这么幼稚。闵莜摇头晃脑地耍赖。

元歌说：“元宵没煮完，剩下的放在冰箱，不够再煮。”

闵莜点头，还是用勺子挨个戳元宵试探，元歌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别戳了，好好吃吧，该是你的跑不掉。”

闵莜急道：“谁说我在找硬币了？我只是在分辨哪个是任沉木做的。”

元歌笑了：“哦？那你找出来了吗？”

“诺，”闵莜点着一个，毫不客气地点评，“看它长得奇形异状的，一看就是一个新手包的，”他又点点另一颗，看着元歌拍马屁，“这个如此圆润饱满，一看就是我心灵手巧惠质兰心的母亲大人包的！”

元歌挑眉，遗憾地摇摇头，说：“错了哦，豆沙馅儿的都是沉木包的。”

闵莜疑惑了：“那怎么这颗这么丑？”他说完瞟了眼任沉木，改口道，“相比之下有一点丑。”

“因为只有这颗不太好看啊，能被你一眼找出来，”元歌指了桌上一圈，“你看我们几个人碗里豆沙馅儿的哪儿还有差的。”

闵莜扫了眼还真是。

“好了别墨迹，快吃吧，待会儿冷了。”元歌催着闵莜，偷偷朝任沉木笑了一下。

任沉木神色如常，细看扶着碗的手都不自觉用了力。

既然会包，为什么偏偏这个这么奇怪？闵莜好像有了某种心理预期，那种上课被老师点到名时的感应，他从碗口偷看了眼任沉木，正好和对方目光对上，他眨眨眼，状若无事地移开目光，手上扒拉着元宵，独独将那颗留到最后。

任沉木看见后故意逗他：“没下毒。”

“我知道！”闵莜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我乐意！”

他舀起碗里最后那颗豆沙馅儿元宵，在任沉木的注视下放入口中。

元宵皮是很容易变形或者厚度不均匀煮破的，但对于会包的人来说，让每一处都厚薄匀称包出一个漂亮完美的元宵也并不困难，哪怕——

闵莜毫不意外地吐出舌头，在元歌的笑声里暗暗地想：他在元宵里包了个待君采撷的硬币。

元歌笑道：“这属于是小木放水了啊，让我们其他人怎么办？”

闵莜显得格外得意，反问道：“妈你不是说我是我们家小福星嘛，那我幸运不就是我们家都幸运？”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元歌宠溺地看着儿子，又对任沉木道，“沉木看着不爱作声，倒是挺心细，”而后又瞥了眼只顾吃的闵父，“不像某人。”

梅开三度的闵仲安：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任沉木淡笑出声：“借花献佛罢了，这段时间还是最感谢您们，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元歌说：“开心就常来玩，就当自己家一样。”

不，这可和他的家不一样。

任沉木垂下眼眸，又感激地抬眼：“谢谢您。”他看了看闵莜父母，然后又看着闵莜，最后还是说出口，“打扰了这么久，也不好再麻烦下去了，而且我工作的店年后也要马上开张，我计划明天回广州，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闵莜摆弄硬币的手顿住，元歌和闵仲安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这么快？好吧，好吧，”元歌慈笑地点点头，“工作是要紧事。明天什么时候？让小莜送送你？”

任沉木还没开口拒绝，闵莜就把硬币磕在桌子上，不爽道：“我不要。”他直勾勾地盯着任沉木，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小莜。”元歌低声叫他，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这样没礼貌。”

闵莜“腾”地站起身，眼睛没从任沉木身上移开，“谁有礼貌谁去送，反正我不去！”他说完就怒气冲冲地上了楼，背影看起来还有一丝委屈。

“这孩子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吗？”闵仲安不解地看向元歌，后者也困惑地摇摇头。

任沉木叹了口气：“抱歉叔叔阿姨，我不该现在说这些的。”他将自己和闵莜的碗在厨房放好，拿起桌上那枚硬币，转身上楼，“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

任沉木站在闵莜房门前，拧不动把手。他敲了敲门：“小莜？”

“你走！”闵莜愤怒地赶他。

“对不起，你先开门让我跟你解释好吗？”

“不要，你走开！”

闵莜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在心里把任沉木翻来覆去骂了百八十遍，这个负心汉！在一起前天天粘着他给他发信息打电话，真在一起了要搞地下恋不说，居然在一起第二天就敢拍屁股走人！当他是爱心旅馆吗？他越想越觉得任沉木像渣男，刚把他骗到手就这么冷漠冷酷！

门外真的没再传来声音，闵莜把脑袋从枕头里探出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就走了？

闵莜气得捶床，这个渣男渣男渣男！！！他杀气腾腾地冲到门前要出去找任沉木算账，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任沉木稳稳当当站在门口守株待兔。

还敢耍我？！

闵莜立马要关上门，任沉木却眼疾手快拦住门框，看着闵莜恳求道：“别关！你听我说好吗？”

闵莜脚尖在门口划过一条无形的线，大发慈悲道：“站在这条线以外说。”

“那你保证不关门。”

“不关，我说话算数。”

任沉木松开手，向后退一步，闵莜作势要关门，吓得他一激灵又要冲上来，作坏的人这才破涕为笑。

看他笑了，任沉木悬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一些，“我不是想躲开你，或者你父母才决定要走，事实上我连最开始来到你家都在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以为自己会完全难以应对，没两天就只能狼狈离开，可是并没有，”他的目光深情而柔软，不仅仅是对闵莜的那种柔软，“来到这里第一天，我就幸福得不像自己，我被你拉着走遍大街小巷，每一步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所有一切都太美好了。

“你，你的父母、妹妹，还有你老家的朋友，你的家乡，甚至是路边的一株小草都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归属感，你带我融入这里，然后我贪心地想要再多留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那为什么要走呢？”闵莜忍不住问。

“因为没想到，真的会属于我。”任沉木这时的神情很像他们正式认识的第一晚，将所有掩饰防护都撕开，毫无保留地袒露他自己，“因为你向我告白了，你戳醒了我的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我可以拥有的。

“其实你能感受到吧，我在感情上是个胆小鬼，很喜欢你，又不敢告诉你，连告白都是你先说。你妈妈说我对你太过谨慎，但我只是很害怕，因为我能发现你也对我有好感，却找不出什么你只喜欢我，那种对爱人的，唯一的情感的证据。我不敢轻举妄动，又忍不住和你更进一步。

“所以在你吻上我那一刻，我好像为自己不敢言说的情感找到了依附。”他真挚坚定地看着闵莜，“工作确实是一个小因素，还有寄养在宠物店的Ruby，但更多的，我是想兑现我说地下恋不会太久的承诺。”

“做梦的人可以贪心不足，可以天马行空，可如果我真的要拥有这一切，我就不能只等着你向我靠近。”

他不知不觉跨过了那道隐形的线，站到闵莜身前，把硬币塞进他手心，再将面前这个小人儿紧紧地抱住，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

“不是没那么喜欢你，是太喜欢你。”

*

十六号的天很符合偶像剧分别的设定——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阵儿一阵儿的。

闵莜送任沉木到安检口。

“刚在一起就要异地恋，渣男。”闵莜撅着嘴，虽然被任沉木说动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

任沉木哄着他：“不会太久的，一周后你就返校了不是吗？”他看闵莜垂着头的发旋，想要亲一亲他，但顾虑到闵莜父母还在后边，只能克制地揉揉他发顶，“我会很想你，我们每天都通视频，很快就会再见，好吗？”

闵莜叹气，仰起头露出灿烂的笑脸：“好！那你说到做到哦。”他伸出小拇指勾了勾。

任沉木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拉钩。”

闵莜和父母站在隔离带外朝任沉木挥手告别，任沉木回过身体抬手从面前举起，也朝他们挥了挥，闵父闵母都只当他也在挥手，但闵莜看得真切——

任沉木给他飞了个吻。

1.标题中的“偶阵雨”灵感来源于梁静茹的歌曲《偶阵雨》；

2.预警：攻受在恋爱中的性格会与前期日常状态下有一些不同，但也不是背道而驰，主要是随着两个人的不断靠近而更清晰深刻地展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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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意绵绵偶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