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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梅里-塞内布,梅里的意思是“被爱的”,塞内布则是“健康”,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我从小生活在孟斐斯——下埃及的首府,一度也作为埃及的王都,自古以来的富饶繁荣。我一出生,母亲菲娜依尔因产后出血去世,父亲贝耶里痛失所爱,没多久也酗酒意外溺水……我对父母没什么印象,只在每年的祭祀时节从墓室壁画中瞧一瞧他们的模样,毋庸置疑,画师将我父母的面容勾勒得温和亲切,也许安息的亡者都是如此坦然,又或者也与壁画中成堆的面包,啤酒,葡萄,鲜鱼和烧鸭有关,任谁看到那么多的贡品都会发自内心的愉悦。
那会儿的我只知眼巴巴盯着馋人的蜂蜜面包(这些是刚出炉的),而我的哥哥卡慕是长子,得到过父母所有的爱与训诫,很自然地担任起照顾和约束的角色,常常像个小大人一般对我们说教——每当这时候,我姐姐露涅塔(人人都说她长得像极了母亲,管她叫小菲娜)就会不高兴地揪下花瓣,洒在墓室的地上。
失去双亲的我和哥哥姐姐都被尼娅妈妈收养,她是我母亲的姐姐,给于了我们很多很多的爱,我们也非常地爱她。只是有时候这份爱也伴随着紧张,特别是当尼娅妈妈的丈夫到来时,所有人都忙前忙后地准备,不断教导我们尊卑有别,要安静礼貌,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因为法老即是行走于世间的真神,任何人见到他都必须恭敬虔诚。
我年纪虽小却很听话,每每此时都会乖巧地伏地行礼,有时趴得时间一长就睡过去了,法老不和小奶娃计较,手一挥,我就被仆从抱了下去;我的哥哥姐姐就没这么轻松了,他们得在法老陛下面前认真表现,以祈求自己能够被“喜欢”,能在皇宫中多留一段时日……法老长得端正威严,浓眉一皱就可以让人腿脚发颤,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法老究竟喜不喜欢我们,但他非常爱尼娅妈妈(其他人都称她为王后),只是作为夫妻他们却没有住在一起,这很奇怪。
皇宫总管培尔涅舒特大人说,皇宫太大了,法老日理万机,平日住在随时召见外臣的宫殿里,而尼娅妈妈居住的是后宫,不能够随便见生人。这里除了我们还住着其他的人……那些人见到我时客客气气的问好,背地里却小声议论,我都习惯了——我和哥哥姐姐是平民之子,是因为尼娅妈妈宠爱着我们,才能过上如今的优渥生活,与贵族的孩子一起上皇家学校,得到最好的培养。
说起来,法老和尼娅妈妈的感情很好,两人却一直未能孕育子嗣,一开始,我和哥哥姐姐害怕尼娅妈妈有自己的孩子后会不再爱我们,可随着长大明事理,我们又希望尼娅妈妈能够怀上王嗣,这样就能够堵住那些贵族长老的嘴(尼娅妈妈的大王后地位从未被撼动),可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都不再期待此事发生了。
后宫中偶尔会有“贵客”,如前朝的嫔妃,异国的公主和想要承蒙圣眷的贵女,但没多久,这些人就会被法老打发去底比斯。我去过底比斯的老皇宫,那里虽然华美奢靡,却让我觉得很不自在,许多人一辈子空守着后宫,许多老太妃还会在一起靠唱歌和编织打发时间哩!因此,就算底比斯的河谷祭祀节再怎么热闹,我依旧觉得孟斐斯的闻风节更加欢乐,看人划船哪有自己爬金字塔来得有意思?
尼娅妈妈有时会离开富丽堂皇的宫殿,去法尤姆绿洲小住一段时间。在水草丰茂的梅里斯湖边,法老命人修建了一座别院,样式仿照年少时于圣域修习时的居所,白墙的小排屋看起来简朴无华,却是很棒的避暑之处。尼娅妈妈还会给我们搅好吃的木薯团子,烤各种动物图案的面包,她的手艺比起后宫厨子毫不逊色……外面热风肆虐,我们就待在这间不需要用石片将窗户封起来的房子里,凉爽舒适地吃喝玩乐。后来我有幸随商路探寻圣域遗迹,那时候费拉法拉绿洲的圣湖彻底枯竭,白沙漠覆盖了所有的一切,只留下废弃的房屋地基和坍塌的神庙遗迹,再也不适合塞外部落民居住了。
后宫中的生活是无聊的,我经常趴在花坛里看小蚂蚁。有一次听到吉娜姑姑向尼娅妈妈哭诉,说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丈夫竟与同族的妹妹伊丽里有了纠葛,在一番闹腾之后,最终如愿嫁进来做了妾室……其中好像有不少隐情,我年纪太小没有听全。吉娜姑姑的丈夫鲁斯亚大人是皇宫的护卫长,以前也做过尼娅妈妈亲卫(那时是在北方将军府邸),这件事传出去只会让主仆都没有脸面,因此就被压了下来。后来,吉娜姑姑最小的孩子不幸夭折,她回到了后宫,忠心耿耿地陪伴着尼娅妈妈直至过完一生。
我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最期待的还是玛哈特舅舅从遥远的迦南回来看望我们,他会给我们带来许多礼物,还能一手抱起我和露涅塔,将我们抛得高高的,我很喜欢他。卡慕立志要成为像舅舅一样的将军,因此不肯轻易玩抛高游戏,我觉得当将军很不错,也跟着嚷嚷着要当。玛哈特舅舅在迦南有几个孩子,却一直没有将他们接到孟斐斯,根据律法规定妾室之子(可能连妾室都算不上)不能继承家业。直到某次战争的庆功宴上,他恳求法老将我哥哥过继为长子,那时候整个朝堂因为法老的继承人一事局势微妙,这一举动似乎缓和了气氛。
也正因此事,尼娅妈妈发了生平以来最大的一次怒火,我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吓得躲到了角落,那一声声的哭泣令人阵阵揪心。玛哈特舅舅低垂着头,他的战功是拿一只眼睛换来的,缠在伤口处的绷带犹带着血渍……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分离,我哥哥卡慕即将去往迦南,一辈子驻守边疆不能再轻易地回来。尼娅妈妈最终哭到晕厥,玛哈特舅舅着急地紧握她的手,等待着医疗祭司的治疗——那一刻,王后不再是王后——他唯一的亲妹妹早已不在人世,只剩下眼前的另一个妹妹。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尼娅妈妈与我母亲,以及玛哈特舅舅没有血缘,而妹妹的含义也并非仅仅指代血亲……多年以后,那时候我不再想要入朝为官或者当什么将军,我只是想带着我的琴弦四处游历,在巴比伦,在赫梯,在亚述,在克里斯岛,在圣城乌加里特撰写我的游记,当我追求着美丽的姑娘,我也“妹妹,妹妹”地低呼,言语中满是爱意。
我清晰地记得,这件事过后法老和尼娅妈妈发生激烈的争吵,最终陷入了冷战。皇宫中传起了流言蜚语,有人再次探究尼娅妈妈的身世,嚼一些莫须有的舌根,但很快就被暴怒的法老判处了虫戮之刑——法老后续将怒火发泄到了军事上,在塞赫美特(战争女神)的庇护中,接连打了不少胜仗。而长达几年的亲征,法老和王后通过书信慢慢沟通,后来法老率将领凯旋归来,尼娅妈妈主办了盛大的宴会,两人终于和好如初。
说起法老,他原先被称为“北方将军荷伦希布”,是管辖整个埃及军队的总司令,一生驰骋沙场,铁血风范令人又敬又怕。在少年法老图坦卡蒙暴毙之后,由于王室中无男性继承人,大维西尔伊特努特-阿伊继任法老(因没有王族血缘而强娶了王后阿肯娜媚)。三年后阿伊去世,荷伦希布夺得政权并统治了埃及二十七年。这期间他复辟了部分从阿玛纳时期丧失的领土,修建了很多神庙,恢复了阿蒙神的宗教信仰,颁布了法令,严控**,司法改革,整顿军队,调整税收……让埃及重新回归稳定,也为后续的强盛奠定了基础。
我还记得,他的关节病痛还未显现以前,曾带着尼娅妈妈和我们去过库什。在努比亚,我见识到汹涌的瀑布,品尝了许多不同的食材,尽管路途遥远,期间还遇到了一些危险和困难(阿赞德人的三刃飞镰与巫术同样厉害),可这段经历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长大后我走遍埃及的每一块土地,为法老丈量土地,借此寻求冒险和探索的乐趣。
说到这里,我记起尼娅妈妈曾有一位女侍官,名叫塔希瑞特阿-蒙雅。她是蝎子军团前统领之女,武艺过人,担任过军团先锋,又短暂的成为过我们的舅妈——没过多久她就反悔了这桩婚事。和玛哈特舅舅离婚后,她恢复了军衔,驻扎在西奈半岛的塞拉比特·哈迪姆,专门为那些贫穷的西奈女子提供庇护。偶尔她会沿着陆路(不爱坐船)到孟斐斯看望尼娅妈妈和我们,给我们带来许多矿区的小玩意儿。再后来,我的姐姐露涅塔不愿意嫁给塞提,毅然决心去西奈投奔这位传奇女将,并在那里学习医术,后续还与当地的赫琉沙人的首领互生情愫,那首领带着整个部落的沙漠之民归降,还用黄金打了一把弓箭作为定情信物……
再说说塞提,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法老塞提一世,而是个继承祖父名讳的小少爷——他从小也没有母亲照顾,经常被尼娅妈妈接到皇宫里小住,我和他算少时玩伴,不过长大后却渐行渐远。这家伙和我年纪相当,学业极其出挑,在皇家学校里没有哪个老师不夸赞他的,无论多复杂的题目,多硬的木桩,或是多头疼的政务疑问都难不倒他,令我们这群同龄人望尘莫及。有人说,他这么出色是被神灵所庇护,可我知道,这小子背地里多么刻苦,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身世曲折这才格外要强吧。
情窦初开之际,他喜欢上我姐姐露涅塔,可姐姐是平民,塞提却是贵族,本就难以在一起——处于前途考虑,他最终娶的是战车指挥官拉亚(蚕豆)大人的女儿图雅。值得一提的是,拉亚大人的妻子乌尔玛-艾达,其父是前任财政大臣玛瓦,为已故的传世美人奈菲尔提提王太后的亲信,艾达本人也曾做过王太后的女侍官,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底比斯贵女,而这桩婚事也是新老贵族之间的联姻典范。不过塞提一直念念不忘我姐姐,还曾追到西奈半岛,可我姐姐拒绝了他的求娶坚决不做小,令他失意了好久……后来他娶了不少妾室,嫔妃,或多或少都带点姐姐的影子。
这个时候的我渐渐察觉到,政权,官位,很多东西对于平民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就算走捷径也得不到应有重视,反而会遭人嗤笑。就在我努力追寻未来却一事无成,我哥哥卡慕已是迦南地区小有名气的青年将领,和玛哈特舅舅出入大小战场。那个时候,即便是潜邸的家臣也都有不少作为,阿里萨曼成为了鲁斯亚大人的副手,已能够接班皇宫的守卫工作;阿里伊布则凭着灵活做事方式和巧舌如簧地口才,跟着培尔涅舒特大人进了财务班子,有模有样地当税收官……这两兄弟还因为同时喜欢埃拉安姐姐,而争风吃醋,最后花落新任库什总督姆瓦纳-阿克什,也是令人啧啧称奇。受尼娅妈妈的委托而教导我的书记官路迪大人,在放弃培养我成为法官之后,将我引荐给下埃及维西尔,米尼尔迪斯大人,后者把我塞进使团探寻商路访问邻国,几番折腾下,我在圣城乌加里特得到了点拨,回来后一头扎进普塔神庙,跟从卜塔穆大祭司认真修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直到父亲家族的长辈安排下,我娶了同族的表妹为妻,她是个温顺贤良的女人,为我孕育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在她生产的时候我忽而想起母亲的遭遇而害怕,不打算再要孩子,却没能在哈托尔的魔力之下管住自己,于是又每每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陆续迎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孩子(普通埃及家庭基本上都这么生)……而在种种原因之下,孩子们只有一半活到了成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老荷伦希布老了,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他将塞提当做继承人着重培养,这件事在朝廷上人尽皆知,只不过因为塞提生父的缘故,才没有将他过继为王子——塞提的父亲,乌瑟尔-拉姆瑟斯大人是一位才华出众的能臣,深得法老的信任与欣赏,不但担任大维西尔之职还兼顾着三角洲河口的管制,后来更是被授予军队总司令,阿蒙神庙祭司等等要职。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位金发异瞳的美男子,老了依旧风流倜傥,平日里喜欢和我们这几个孩子开玩笑,而在朝堂上,风轻云淡几句话就将政敌怼得死死的,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着急动怒。
为了亲近这位权臣,许多人都想求娶拉姆瑟斯大人的妹妹和妹妹的女儿们,孟斐斯的本地贵族不甘示弱,纷纷加入了“抢亲”队列。拉姆瑟斯大人最宠爱的妹妹聂芙特夫人,在第一任丈夫去世后,求娶的人依然从宅邸排到了尼罗河岸,这其中还有来自亚述王族的使臣呢!
这就样,法老荷伦希布为确保政权平稳过渡,将法老之位禅位给拉姆瑟斯大人,那时因为再也没有任何王室女性可以通过联姻传承血脉,十八王朝就此终结。也许有人会觉得遗憾,不过更多人将精力放在新的十九王朝中,而拉姆瑟斯大人改名号为拉美西斯一世,在位仅一年就传位给了儿子塞提一世。
那个时候,埃拉安姐姐和吉娜姑姑的孩子们一直照顾着尼娅妈妈,令人惊奇的是,尼娅妈妈的面容依旧年轻,岁月只是为她添上了满头银发。在丈夫,许多亲朋好友,包括我舅舅,拉姆瑟斯等人相继去世后,她已经很少外出,平日里只在居室中活动。
塞提一世继任法老后提拔了许多年轻官员,这一政策遇到原有势力的阻碍,即便上一任法老和已故的父亲早已将路铺平,也依旧走得倍感压力——这个时候,他就会到尼娅妈妈那里寻清净。我那时住在距孟斐斯不远的赫利奥波利斯(太·阳·城),撰写古埃及各王朝的年代表,时不时就会来看望尼娅妈妈,某一次见塞提不顾法老形象(周遭的侍从都被喝令退下了)趴在尼娅妈妈的膝头,好似少时吃多了蜜糖然后牙疼的委屈劲儿。尼娅妈妈慈爱地拍着他的背脊,温柔且低声地说着什么……见此我默默地退开,没有打扰两人难得的温情时刻。
史书上记录了塞提一世的生平事迹,称他是个励精图治的法老,行事风格不像他的父亲,反而像极了上上任法老荷伦希布。他自继位第一年就率军镇压西部边界的利比亚,同是派兵巩固埃及在迦南的控制权,夺回在阿玛纳时期(阿肯纳顿新政)丧失的领土,并击败了狡猾的苏沙人和贝都因人。继位第三年又远征迦南,夺回卡迭石和阿穆鲁,期间还要处理努比亚地区的小规模军事行动……他迁都底比斯,命令工匠修建卡纳克神庙的多柱厅,建造阿拜多斯神庙,修缮底比斯王室祭庙,将自己在帝王谷的陵墓修建得最深,最精美,最华丽……他真是个急性子,半点不休息,连带着埃及上下都进入了热烈地“文化复兴”——直到第十一年他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将法老之位传给了最出色的儿子。
尼娅妈妈一直活到拉美西斯二世继位后的第二年,年轻的法老像对待祖母一般敬爱着这位老太后。在被阿蒙·拉神祝福过的圣容中,能够隐约看到拉姆瑟斯大人的翩翩风骨,和塞提那雷厉风行的影子——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也是十九王朝辉煌的开始。
拉美西斯二世按照穆特努玛特太王太后(阿米尼娅)的遗愿,将她安葬在孟斐斯以南的‘死者之城’萨卡拉,那座从很早时候就开始修建的陵墓,在后期按照王室规格建造得越发宏伟——至于为什么不与配偶荷伦希布安葬在一起,没有人能够知道准确答案。同年,拉美西斯二世将埃及王都从底比斯迁到了新城,位于三角洲的培尔拉美西斯……那个时候的我领了个虚职,带着妻儿回到了父母以前的家乡小城明亚居住,一直住了很多年。
在明亚居住的日子很悠闲,我也不太关心政事,只隐约听说法老娶了新妻,法老诞下长子,法老出征迦南,并在卡迭石的战役大获全胜……不过这件事后来被证实是一种振奋人心的宣传,因为埃及只是惨胜,总体的损失甚至超过了赫梯。我知晓此事时已是次年的播种季,我哥哥卡慕在书信中悲痛地吐露实情,他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两个成年的儿子。当然,一切都不能与法老的威信相提并论,为了赞美这一伟大胜利,埃及各地二十多座神庙纷纷篆刻上了《卡迭石史诗》,我因与法老的父辈有些渊源,还得了法老大赦天下的诸多奖赏。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当埃及和赫梯签订了和平条约时,我已经垂垂老矣,并因年龄增长患上了背疼耳聋的毛病,行动愈发不便。此时所有的亲族长辈,平辈,我哥哥姐姐和我的妻子都已经去世,我的几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我最小的孙女刚刚满月,乌黑卷曲的头发,纯真秀美的眼睛,竟与故人有几分相似,我给她取名叫菲露尼娅,以纪念我母亲,我姐姐和我的尼娅妈妈。
在拉美西斯二世即将迎娶了赫梯公主(玛特妮斐鲁丽)之际,我的一生也结束了。
我死去的时候,灵魂轻盈地脱离沉重肉身,飞入了立于云端的死者之门——在那里,我见到一位周身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女神,她微笑着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无边黑暗之中。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光包裹着我,那是来自记忆深处的回溯之光,往事种种如同莎草纸卷般在眼前浮现,而后又印入我的胸膛……我登上冥河的船只,进入充满险阻的冥界(杜亚特),在十二个夜国中念诵咒语,直至来到奥西里斯的神台——死神阿努比斯称量心脏之际,我尚能感受到来胸膛的温暖。
【好了,比羽毛轻,下一个】
深沉嘶哑的声音简短地宣布了我的归宿,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金灿灿的田野中:澄澈的天空,吱吱叫的鸟儿,风吹过麦穗发出的细碎声响,潺潺地水流带来阵阵莲花幽香——一切美妙到令人出神。
我的身后也响起了许多熟悉的,亲切的呼唤:
“瞧瞧,这是谁来了…… ”
“哦,小梅里!”
“他还在发呆呢。”
“嘿,快来啊——”
这一刻,我宛如新生。
……
------《亡灵书》第110章(“芦苇原的咒语”)-----
我是纯洁的,
我进入芦苇原,
我在那里拥有面包、啤酒、牛肉和家禽,
我在那里耕种,收割,
我的灵魂永远活着
文章内部分设定与现实历史有所出入,仅为剧情需要,轻拍。
梳理了一下历史剧情,有些感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番外VIII·凡人)